詩和遠方都是狗屁;苟且才是命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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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來無事時,會看點與經濟有關的書或文章。畢竟,我們生活在一個高度重視經濟的年代,了解點經濟方面的學問,總會對自己有一點好處吧。

但是, 經濟學又是個相當複雜的學問,經濟學家動不動就談看不見的手,看得見的手,光理解這些理論概念,就得死掉不少的腦細胞。當然,也不是我等凡人覺得它複雜,就連曾經的美國總統杜魯門也覺得經濟不好惹。

有一次,杜魯門對他的助手說:「能不能給我找一個只有一隻手的經濟學家呢?」

助手對此迷惑不解,正尋思有哪個經濟學家是身殘志堅呢,杜魯門就開始抱怨起來:我所有的經濟顧問都喜歡說,一方面(on one hand), 另一方面(on the other hand), 怎麼這幫人就不能給我個明確答案呢?

還別說,很多經濟問題還真沒法從經濟學的角度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要刨根問底那就得跨學科思考,最好像諸葛亮那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還懂奇門遁甲。

不過,對於一些常識性的經濟問題,還是有明確理論指導的。例如,傳統理論認為,經濟要增長,主要有兩個來源:一是人均產出的增長;二是人口的增長。

人均產出的增長,就是說勞動生產率得到了提高。中國在過去三十年一直努力趕超,以英美等發達國家為學習對象與榜樣,採用工程學上的「反向工程(reverse engineering)「手法,對別國的新東西看了拆,拆了裝,反覆幾次不知不覺地學會了新的科學技術,大幅提升了勞動生產效率。

當然,不同的產業有不同的結構和特點。在製造業領域,通過不斷的產品迭代,提高生產率最快,比如大家熟悉的各種電器,手機,電腦均屬於此類;

對於受自然條件約束的初級產品,如農產品,產出增長相對緩慢,即使採用最先進的農業技術,也還是得看天吃飯。比如小麥,生長期遭遇前所未有的乾旱,或者在收割期逢上連綿不斷的大暴雨,那產量都是要受到巨大影響的;

勞動生產率提高最為緩慢的行業是服務業,因為服務很難批量快速生產,比如傳統的美容行業,只能靠人力一對一地用時間堆積出來。

儘管未來服務業在一個國家中的所佔比例會越來越大,但它並不一定會導致潛在的經濟增長率的提升。相反,還有可能拉低增長率。那為什麼一個國家要有發達的服務業呢?因為它的意義不在於促進增長,而是保就業和穩定社會。

經濟增長的另一個來源是人口的增長,因為在經濟生產率不變的前提下,人口的增長就意味著勞動力的增長。俗話說,人多力量大。

可是,令世界各國感到尷尬的是,全球人口增長率呈明顯的下降趨勢。目前,預計到2030年人口增長率會降到0.4%,而到2070年會降到0.1%。從2050年到2100年,預計全球 人口增長率為0.2%。

如果細分來看,這段時間的人口凈增長將全部來自非洲(人口增長率大約為1%),或許非洲在未來是世界經濟增長的最大機會,也是上帝給予非洲人民的大型機會;同時期美洲的人口增長率為0%,歐洲和亞洲則將出現負增長,分別是-0.1%和-0.2%。

中國儘管已全面放開二胎,但從長期來看,無法逆轉人口下降的趨勢。而同在亞洲的日本,出生人口銳減問題顯得更為突出。根據日本政府統計,去年新生人數還不到100萬人,這個數據對於有1.2億人口的日本來說,簡直就是九牛一毛,還不到人口總基數的1%。

日本央行已經把能玩過的貨幣政策都用了一遍,但經濟依然不見明顯的起色。而出生增長率的持續下降,這勢必對原本就不好的日本經濟雪上加霜,產生長期而深遠的影響。

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了日本的少子化問題呢?難道越來越多的日本人患上了不孕不育症了嗎?

著名雜誌《大西洋月刊》撰文對此進行了深刻的分析。原來,由於日本經濟的緩慢發展,現代日 本年輕人難以找到好的就業機會,得到穩定的工作,這導致絕大多數年輕人無法從財務上承擔結婚 生子的費用。

日本是一個極度強調男尊女卑的男權社會。女性的地位明顯要低於男性,大多數女性都是呆在家裡相夫教子,這種傳統導致男性的壓力普通很大,他們是家庭的頂樑柱。

戰後日本實行的是穩定僱傭制,有點像我們國家的企事業單位,一旦進入,只要不倒閉,那都是可以干到退休為止的。但隨著全球經濟波動的不確定性,這種可以干一輩子的工作崗位大量減少,日本的穩定僱傭人數從1995年到2008年銳減了380萬,而臨時僱傭人數上升了760萬。

儘管日本的失業率很低,大約在3%左右,但年老的佔了穩定的工作,年輕人只能經常干點臨時的工作,淪為所謂的「飛特一族「。

飛特是日語辭彙」 フリター」的音譯。原詞是英文freelancer(自由職業者)和德語Arbeit(打工)組合後生造出來的,英文為freeter,指臨時工,合同工或小時工。

日本著名電影導演山田洋次的系列電影《男人日子不好過》的主人公寅次郎,就是一個典型的飛特人:文化程度不高,職業中學還沒畢業,思想傳統,沒有長期升級自我認知的習慣,與時代格格不入;沒什麼正當職業,小事不想做,大事沒有份,終生流落各地,打點小工;戀愛次次受挫,終生未娶,更談不上生孩子了。

其中最核心的原因是沒有固定工作與職業。隨著越來越多的日本年輕人進入飛特一族,他們的生活也越來越變得邊緣化,社會圈子越來越窄,也不受女孩父母的待見,從而恐懼結婚 ,更恐懼造個活人。

要命的是,飛特一族的麻煩還波及有穩定工作的年輕人。由於穩定工作變得如此重要,他們變得不敢輕易辭職,什麼詩與遠方那是狗屁,苟且才是命根子。一些黑公司利用這種心理,逼年輕人加班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大家都在加班,而自己先走人,那會被視為不懂職場規則,毫無教養,直接被同事和領導難看掉。過度加班的結果之一就是有穩定工作的年輕人也每天忙得團團轉,哪有時間和心情去談戀愛呢,更不用說輕易結婚 與生孩子了。

日本這種過度加班的文化,也為英文貢獻了一個新的辭彙:Karoshi, 過勞死。來看看今天的漫畫:

漫畫素材:

In Japan, employees occasionally work themselves to death. It』s called karoshi.

I don』t want that to happen to anybody in my department.

The trick is to take a break as soon as you see a bright light and hear dead relatives beckon.

在日本,偶爾會有僱員工作到死掉,這叫做過勞死。我可不想這種事發生在我部門裡的任何人身上。辦法是一旦你看見白光,並聽到死去的親友召喚,你就立馬休息一下。

漫畫無情地諷刺了karoshi。日本的健康勞力福利部認定過勞死有兩種主要形式: 第一種是由過度工作導致的心血管病爆發而累死的;第二種是由於過度工作產生心理疾病而自殺的,認定方式是僱員在上一個月里連續加班不低於160小時,或者連續三個月超過100小時。這什麼概念,相當於在工作之餘又幹了兩份工作。

加班過勞死了會怎麼樣? 或許黑僱主會這樣告訴你:

But what if overwork kills me?

Then you would be promoted posthumously.

但如果加班過勞死了怎麼辦?

那你在死後會升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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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tta cavat lapidem.

水滴穿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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