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過那麼多仁智禮義,最後怎麼樣了
去年某一天,C在宿舍填一張申請國家獎學金的表(她成績很優異),一邊填一邊嘟囔,這些選項要怎麼寫,要不要問問我姐呢。我沒搭話,過了兩分鐘,她跟她姐姐打起了電話,用的是家鄉話,我也沒能全部聽懂。大致內容是,個人經歷那一欄要不要寫自己的不足啊、缺點什麼的,從小到大所有的獎懲經歷都要寫上去嗎,跟我競爭那個人好像很強大哎,如果投票我輸了怎麼辦,等等。我聽完她們講電話之後心裡有一種感覺,C把自己生活中的所有事情,都和家裡人聯繫了起來。這無關是非,是導致家裡人為她做決定的一根間接導火索。
為什麼這麼說呢,原因有幾個。一,把不論大小事情都彙報給家裡人,或者換個詞兒,傾訴,就會造成在他們眼裡,你在社會上的生活能力還不足以強到一個人去面對的程度,所以作為家人,他們必須幫助你。二,孩子很聽話,什麼事情都跟家裡說,說明她重視我們的意見,所以我們做的決定她會理解,也應該認同。第三點,最重要的一點,父母認為,他們所未能完成的事情,寄託給了孩子,就必須讓孩子去「替」他們完成,以達到心理滿足感,來彌補自己的遺憾。C自己也許未意識到,長此以往,她所有的人生大事都會處於家人以愛之名的束縛下。所以也就無從談起,自己喜歡的事情要如何一一去實現。和C相比較而言,我自己,是那種從小似脫韁野馬的孩子。初中我極其貪玩兒,根本不知道要學習,到了臨近初升高時,我才稍微意識到學習的重要性。這個時候我做了一個決定,轉學到一所重點初中去(我當時就讀的是一所野雞得不能再野雞的中學,小混混很多的那種)。於是初二的那個暑假,我把自己關在家裡複習功課,斷絕了與「狐朋狗友」的聯繫。但直到我要去參加轉校的插班生考試時,我才把這件事告訴爸媽。他們一開始很驚訝,因為彷彿我在原來學校成績也不差(表面上),後來就轉而支持我,想去更好的地方也是一種選擇。我如願考上了一個重點班,初中那最後一年裡,果真成為我整個中學生涯里最認真的日子。
似乎從這件事情成為了我獨自做決定的開始,無人在耳邊嘮叨阻攔的感覺真好,那時的我如是想。後來考上大學,這種感覺愈加強烈。在選專業的時候,我又在未通知家裡人的情況下填上了中文系。事後我漫不經心地說起,父母也只是說一句,商學院、醫學院都很好啊,適合女孩子以後工作,便無其他。如今我回頭看看,倘若當時涉足的是另一個領域,今日會如何呢,也許不至於一事無成吧,這總歸是後話了。大三的時候,我決定考研。這件事兒倒是一開始就跟家裡溝通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們對此持曖昧的反對態度,大概是希望我早點兒脫離學校的象牙塔,去體驗體驗社會這個大觀園。我這個人執念太深,對於一件認定的事情似乎很難心甘情願地放下。所以在父母不知情之下,我已經備考數月了。這一點來說我自己無法判定是非,要說有什麼對不住父母的地方,也就是所謂醍醐灌頂的話在耳邊響了無數次,而我假裝聽不到。這也是我和C最大的不同吧,她更像是傳統道德中的乖孩子,壓抑自己的天性使局面最大和諧化,而我是那個離經叛道的逆子,一心往黑里走。可是我突然有點兒心疼C,她似乎沒有反抗這種家庭力量的勇氣,或者說,反抗無效,一併駁回。很難想像如果她這一次真的「一意孤行」了,選擇了自己理想的職業,而非回過頭去重新努力符合父母的期望,結果,會是什麼樣子,大概會被冠以諸如「叛逆」、「不省心」的標籤吧,從此在家裡永遠不敢再談自己的事情,跟父母交流起來小心翼翼。
代價也很大,不知道從小習慣了家人保駕護航、悉心愛護的她能否擁有承受的勇氣。換做我,一定會,選擇那條能夠自己走的路,不是父母設定的軌道有多麼不好、多麼不符合我的人生境遇,而是我還想在一個尚不安穩的年紀去折騰一把,看看這個世界為我準備的魔盒裡,究竟是什麼。我挺不省心的,真的。我媽三番五次地跟我說,有個表舅or叔叔在XX報社當主編,我是否考慮考慮去他那兒工作。我每次都一口回絕,「媽,報社的工作可累死人,我現在身體素質不好,不想那麼累。」當媽的聽見這話,還能怎麼樣呢,你不工作都行了。然而希望普天下親愛的父母們,別去一鍵定製孩子的完美人生了。他的成長軌跡里可能多了些許你不知道的東西,有人把它稱作理想,有人叫它自我,可能你的孩子僅僅把它看作一次20歲以後的冒險,讓他去經歷一次吧,免得心中空蕩,老來無所依。(文章首發於公眾號:Dami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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