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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

金澤再次來到這裡,是十多年後,記不清具體離開這裡多久了,只是記憶深處的時間線忽然斷裂,再也沒有出現過這裡。

小時候的這條街,在這個嘈雜的城市中心,這裡可能是唯一清靜的地方。街不寬,剛好可以並排駛過兩輛小車。路面不是柏油馬路,而是水泥路面,看起來已經使用過很久,裂紋對順勢開滿了整個路面。於這個城市,它除了橫穿市中心,能讓上班路途更快一點,似乎找不出其它任何意義。

街邊種的是法國梧桐,從樹榦來看,已經有些年齡了。這種中國早期使用的行道樹已經全面被香樟替代,大概是生長速度太快並且不好管教才會慢慢消失吧。走進街里,馬上穿越回到上世紀九十年代,不見了霓虹燈,有的只是白底紅字的小木板,往門臉上一釘,這麼就算一個招牌了。如果不是來這裡,也許再也不會見到修鞋磨刀裁縫這類活計,用壞了就換,是現在的人的思維,不會有閑工夫花上半天時間修補一件物品了。街邊三兩個老人坐在一塊喝茶,閑適的慢生活,至於這條街的年齡,老人坐著的油漆斑駁的木椅或許是最好的物證。

金澤只記得小時候媽媽總會帶自己去街口的第一家店買鞋,只管穿,卻從未留意過這家店。後來上高中後,大概是那兩個法國人把飛躍布鞋帶進法國時尚圈,學校忽然颳起了一陣復古風,回力鞋也受到追捧,穿上它才是走在潮流的標誌。他知道了回力這個牌子。直到現在,他終於看清了街口第一家店的回力的商標。

夏季的高溫會讓一些膨脹,悶熱的空氣中的分子也異常活躍,街中的空氣瀰漫著一股劣質香精的味道,如果沒有記錯,一定是街中那家小賣部所散發出來的。人可能會忘記很多東西,但是不會忘記每一種所聞過的氣味。哪怕很久之後,只要再度接觸,便會從記憶深處準確抓取相關的記憶。像是被貼上了一種標籤,可以從海量記憶中迅速提取。

很難說,金澤是喜歡這種味道,但確實很懷念這種味道。有時候鼻尖會突然充滿這種味道,轉瞬即逝,再也回味不到。不如這次聞個夠好了,金澤想。

小賣部的主人是個和藹的伯伯,除了這樣的形容,金澤再也想不起其他的形容詞。總是一個人斜挎一個包,默默的守著這個店。聽媽媽說,伯伯的沒有老婆也沒有孩子,這個小賣部是他唯一的家當。小店的旁邊是個小學,總的來說,小店的生意不錯。等到傍晚學生放學後,小金澤會去伯伯的小賣部,伯伯會拿出一條為小金澤特製的小板凳讓他坐下。小金澤會和伯伯說一些不會和父母說的秘密,伯伯話很少,總是笑盈盈聽著小金澤唾沫橫飛。直到天黑了,才會不忍心的打斷小金澤的演講,提醒他要回家吃飯了。臨走的時候通常還會塞給小金澤一些小零食,小金澤總是客套一番之後把它們統統裝進口袋,算是對自己演講的酬勞吧。

金澤也會有自己想買的零食,但是不好意思和伯伯開口。秋天,法國梧桐結的小毛球會從樹上掉下來,那是一種非常香的東西。小金澤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但是不需要知道,把掉落在街邊的小毛球收集起來,帶回家給奶奶熏茶葉。奶奶會給小金澤一點點零花錢,小金澤馬上跑到伯伯的小賣部,買自己想吃的東西。但是小金澤不太明白,為什麼其他人五毛錢只能買一點點零食,自己卻可以買一大捧。

再次走到小賣部門前,伯伯早已認不出金澤。人長大相貌都會有變化,何況已經過了這麼久。伯伯的臉更加消瘦,兩頰已經開始凹陷,骨骼的稜角也更加分明。依舊是一個人默默的守店,一雙乾瘦的大手慢慢搖著已經破爛不堪的蒲扇。

金澤的專用小板凳依然還在,甚至一點都沒變。板凳上放著半瓶當地出產的廉價白酒,可能生活的苦悶只能靠酒精來稀釋了。

伯伯是金澤在這條小時候生活的街唯一還能認出的人,但是金澤沒打算再去打擾。不同時期會認識不同的人,過了時間就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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