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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陽光明媚應常在(選自本人小說《鬼道滄桑》第一節)

柳鐵稱把車進入一條長長的路,眼前和印象里的恩施城風景區竟決然不同:路不是水泥路而是泥土路,兩邊柳樹的垂枝撫在車的兩側。

媽的這風景區怎麼整得這麼傻逼,幹嘛連柳枝都不修剪,誠心刮傷老子的車呢。

再看前面,竟是比印象里更為古裝古色的村落:全是茅房加瓦房,來往的人也是穿古代的服裝,柳鐵稱不知道這些服裝什麼朝代的,反正是又長又寬的衣袖褲腿那種,看起來還都是用土布做的。

敢情近來恩施城這地方得到上級大量的開發補貼,做得讓旅客有回到從前的感覺了?

邊開車邊往前看,見不遠處飄著幾個字:「第三屆鳥山文學論壇」字是繁體字,分別寫在幾個用繩子連起來的圓形竹匾上——這麼寫活動主題,論壇協辦方也夠難為他了。

柳鐵稱把車緩緩地開到掛著竹匾的房子前,只見這房子竟是磚木結構,磚是泥土做的,紫紅色,用火燒過那種。木門是暗紅的,門兩邊木板也是暗紅的。門上掛一張匾額,上面寫:怡賓客棧。往裡看,大廳擺著古裝古色的約莫半人高的長長櫃檯,台後站著一位留了白鬍須的老年男子,見柳鐵稱走進去後,抱拳笑了打招呼:

「客官是來投宿還是來參加文學論壇?」白鬍須男人的動作和語言,說有多古代就有多古代,簡直比那些古裝電視劇里扮演的還要古代。

這可是21世紀呢!

柳鐵稱仔細回憶進入景區後的情景,不覺打了冷顫,頭皮發麻了,他急忙擺擺手又走出門前,拿起手機給靜靜老師打個電話,靜靜是柳鐵稱的文學啟蒙老師,靜靜她的筆名。

電話通了,柳鐵稱幾乎用發抖動的聲音問,老師您到了沒?

回答到了,很多人都到了,你怎麼那麼久沒來到呢?聲音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怎麼形容呢,就像一個人走夜路時無端聽見遠處傳來莫名的聲音。

我也來到了,怎麼不見你們?答說大概大家都在房間里吧,我也在房間里呢,我住八樓801。

柳鐵稱更驚訝了,這哪跟哪呀,明顯這房子就一層,還瓦房呢,哪來801?

柳鐵稱正還問,手機沒音了,他覺得十分不可能,再怎麼手機剛換呀?重新撥打,一會兒手機屏幕提示:您已成功進入瞑區,此進入概率為十億分之一,此信息發送後本系統將無法為您服務,祝您在瞑區快樂!再見!

再看,果然無信號了,一股寒氣由心底升起。柳鐵稱閉上眼睛,慢慢呼吸,再慢慢呼吸,還是打道回府吧。拿出小車遙控鑰匙,按開鍵,不反應,又按,不反應,再按,就是不反應!正慌亂,聽見一個明媚聲音在旁邊響起:

「陽光兄,別來無恙?」

得,居然叫上自己的筆名了,但這招呼未免太古代了吧。柳鐵稱轉身,看見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也是二十多歲的樣子。不認識,白白的笑盈盈的臉,烏黑的頭髮挽了個髻,穿著是土布的,不懂叫什麼名稱的服裝,褲子寬口的,底邊還綉上好多彩色小花,上衣是圓領,左右一邊蓋往一邊那種,不過挺豐滿。

正訝然間,那女子又說:

「陽光明媚應常在,可惜日夜無光天。」那女子用很好聽的聲音詠讀兩句詩,又嫣然而笑說:「小女子明媚,陽光兄不記得了?」

「明媚?我怎麼沒印象?我天德來的,請問你哪的?」柳鐵稱老實問了句。不得不承認,女子的笑,讓柳鐵稱感覺好了些。

「還是先入住吧,小妹再慢慢和兄聊。」

「嗯……那好吧。」老實說自剛剛看見「瞑區」二字起,柳鐵稱心一直打鼓,這到底惡作劇還是真的進入了所謂的瞑區,不管怎麼樣,能原路返回柳鐵稱肯定原路返回的,奈何他一邊和女子聊的過程中一邊偷偷按那小車鑰匙遙控,都不反應,只好先入住看看再說吧,不是還有個自稱認識自己的美女呢。

兩人一同進入客棧,明媚走近白鬍須男子,說入住了,開我臨房的一間。男子登記了,用毛筆寫著:柳陽光,天德,文學論壇,兩晚。

柳鐵稱跟隨明媚由客廳後門走出,眼前出現一個四合院,都是磚木瓦結構,各房門分別寫著甲一、甲二、甲三,乙一、乙二、乙三……柳鐵稱住的是庚一房,正要進去,耳邊傳來莫名的笑聲,準確說是令人發麻的笑聲:「桀桀桀嘎嘎嘎呼呼呼」——有隱約的傳來也有像在耳旁響的。

他急忙跟隨明媚進入房間,明媚很快點燃兩盞煤油燈,用的是兩片白白的東西「嚓」的一聲摩擦了點的,她嫣然而笑,正要說什麼。

柳鐵稱急了搶說:「妹妹,我們認識嗎?這是什麼恩思城嗎?怎麼和我印象里的恩思城完全不同呢?」柳鐵稱心裡可不止這幾個問題,但被頭皮發麻說不出了。

明媚笑笑說:「我們以前認識,這是恩施城,稍安勿躁,待妹妹慢慢和你說。」

得,深呼吸再深呼吸。

柳鐵稱在一太師椅上坐下,明媚也優雅地坐下,兩人之間是一個八仙桌,桌上有瓷器做的茶壺和用竹筒做的茶杯。明媚優雅地給兩人倒了茶,順手拿起茶杯伸向柳鐵稱面前,柳鐵稱拿起茶杯和她碰了,學著她抿一小口。

「陽光兄,別來無恙……」

「你……妹妹你能說的白一點不?文縐縐的我不大習慣呢」

「我靠……」

「……」

「什麼表情還是驚著呢?呵呵呵,這麼說吧,我和你是前世戀人,哎喲不,按照現在你們說法是情人了,因為我們搞過……」

「等等,啥?搞……搞過,什麼意思?」

「靠,搞過就是**啊,就在我鄰居姐姐新墳地旁,操時還聽見墳墓里傳出笑聲呢。咯咯咯!」明媚竟是一口流氓語言,令平常聽慣粗話的柳鐵稱倒適應了些,不過聽說自己居然和她在新墳墓旁邊搞那事,搞時還聽見墳墓傳出聲音,柳鐵稱又冒冷汗了。

「就是這樣的,那墳墓就在她家菜地里,旁邊有草垛,我們經常在那偷著約會,還吟詩作詞呢。」明媚一臉笑容,聽到「約會」、「吟詩作詞」這等詞語,讓柳鐵稱急促跳動的心緩了一些。

「那,這是恩施城嗎?我怎麼不見我的那些文友?」

「這是陰間。他們在陽間呢,怎麼……」明媚還是微笑。

「陰間?!」

「就是陰間,你看看後面有你的影子嗎?」鐵稱扭頭看,對著燈光的自己,還真沒有影子!

「我……我死了?我記得一路開車來,沒發生什麼啊。」

「咯咯咯,你沒死你隨時可以回到陽間。」

「我……那你,哦,你也是……也是活人吧?」

明媚微笑,拿起茶杯和柳鐵稱碰了又抿一口才說:「我是鬼。」

「吧嗒」一聲,柳鐵稱的茶杯從手中掉桌子上,來不及說什麼,濃濃的恐懼感涌漫他的全身,他跳起來,幾乎不假思索要往外跑。

不過沒跑成,明媚不知何時飄到柳鐵稱身後,兩手把柳鐵稱的雙肩摟住——不是按住,因為感覺不到多少力量,但他還是動不了了。

「別害怕,妹妹不會害你的,因為你是妹妹深愛著的人。」

也許是被摟了的原因,柳鐵稱恐懼的感覺竟消失了,他正了正坐姿,問說:「這,前前後後怎麼回事,你能詳細和柳鐵稱說說嗎?」

明媚坐回原來的位置,微笑得給柳鐵稱說起這前後來,大概是:原來柳鐵稱的某個前世竟是一個落魄文人,叫柳陽光(而不是現在的柳鐵稱,「陽光」是現在柳鐵稱的筆名,知道的人很少,除非他(她)讀過柳鐵稱的文章)。前世的柳鐵稱因為屢次赴考落第,無臉見江東,就在明媚所在的村楊家村教私塾,楊明媚就是楊家村一個略懂詩書的明媚。兩人因為經常見面,互生愛慕之情,眉來眼去進而偷偷約會,一個說非君不嫁一個說非君不娶,然而那個陽光只是一個寄住柴房窮教書,幾次雇媒說親幾次被拒,兩人心灰意冷,毅然私自幽會,偷享雲魚之樂,只希望通過故意給楊明媚父母發現後,迫成好事。沒想事與願違,多次幽會沒人看見,最後一次兩人縱情後居然雙雙猝死。

「幽會?做雲雨之事?」柳鐵稱不大相信古代也能像現在這麼大膽。

「哎呦喂什麼神態呢,我們那個地方遠離都市,這事多著呢。」明媚見柳鐵稱不大相信,又說:「我給你看看我們當時的雲雨之事。」

明媚嬌嫩的手在桌上畫了一圈,八仙桌上隨即出現一個圓形的水球,水球里出現兩個青年男女,男的像鏡子里柳鐵稱的模樣,女的像眼前的明媚,自然是明媚所說的兩人不假了。

一幕幕雲雨,比外國的A片更為真切,這女孩居然還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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