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北京車展,我卻看到了清末民初
「企業號」專欄,車雲網主筆,鐵西區的李子的個人專欄,專註談汽車商業,每周三更新。本文是「企業號」專欄的北京車展增刊,新專欄上線大酬賓。
前台,在北京車展媒體日的第一天,我在雷諾展台看到了這樣一幕:一位媒體老師對展台工作人員說,「你們把概念車放那麼重要的位置,老爺車就在邊上放著,這就是個笑話。老爺車都一百多年歷史了,就這麼放在邊上,這就是個笑話。」
這位老師後面說的話更沒法聽,不過跟本文無關,就不提了。
或許這位老先生是有點眼花了,雷諾展台EZ-GO概念車的確是佔據了最大的展位,但它其實才在邊上,整個雷諾展台的中心正是那台「一百多年歷史」的老爺車。
特斯拉展台一共就三輛車,Model S和Model X被放置在靠近過道的位置,而展台的中心位則留給了Model 3。
傳統車企和新造車公司的差別就這麼呈現出來了,前者的中心是歷史,後者的中心是未來。
但不論如何,純電動的大方向在這屆北京車展上算是表述得很清楚了。當下的汽車業簡直就是清末民初的還原——純電動車一門心思要革掉傳統燃油車的命,新造車公司要瓦解傳統巨頭的霸權。
革命黨
當一個企業只有一台在售車型的時候,它應該如何布展?
蔚來是這麼做的:把不同顏色的ES8呈一排擺放在展台外側,內廳則放置著概念車EVE和限量電動超跑EP9。
李斌近一兩年在各種場合都很喜歡說這樣一句話:「做正確的事情」或「做對的事情」。
與李斌同期創業做汽車公司並交叉持股的李想最近則在社交網路上說了這樣一段話:「我們所面對的挑戰其實都是選擇,而非對錯。習慣糾結於是非對錯的人,可以很好的收穫到:1、滿滿的負能量;2、越來越窄的視野;3、幾乎為零的勇氣。可謂一舉三得。 」
這兩句話的意思截然相反,一個說要對、要正確,另一個說是非對錯不必在乎。但是我卻從中看到了類似的東西,他們都有種一往無前去做某件事情的動力,而這件事情是背離行業傳統的。(但我反對李想先生這句話,在李子曰專欄《願李想不要變成羅永浩》一文中有過闡述)
變法派的康有為曾經數次在科舉考試中落榜,最終幾乎是在惱羞成怒的情況下自立門戶。一門心思要革命的孫文則根本沒有考慮過變法,也根本沒參加過清朝的科舉考試,後來乾脆辮子也剪了,服飾也改了,完全不再與清朝文化有任何瓜葛。
即便同樣在北京車展上,蔚來的布展方式跟傳統車企也是不一樣的路子,他們把蔚來中心搬到了車展里。這是一個整體價值觀形象的展示,包括諾貝爾得主領銜的講座、辦公娛樂空間、周邊產品,這些東西和概念車、限量超跑以及量產產品共同組成了蔚來的整體形象。
特斯拉、蔚來、車和家、拜騰,他們都有自己那套獨立的觀念,落實到某一處具體的方面,與行業傳統相悖是一種必然。這個時候,用老一套的價值體系去對這些新生事物進行評判,那是很無稽的事情。理所當然的,這種存在形式如果成立,也就必然會對原有的規矩造成破壞。
沒有誰是為了革掉誰的命而存在的,但孫文如果想要實現共和的理想,清政府自然就不能存在了。
張麻子:黃老爺,我問你個問題,你說是錢對我重要,還是你對我重要?
黃四郎:我。張麻子:再想想。黃四郎:不會是錢吧?張麻子:再想想。黃四郎:還是我重要。張麻子:你和錢對我都不重要。黃四郎:那誰重要?
張麻子:沒有你,對我很重要。
立憲派
「別急著支持革命啊,我還立憲呢。」傳統車企說。
大體上我們可以看出傳統車企向純電轉型的力度,有些車企已經展出了全新研發的電動車型,有些車企展示的是基於傳統燃油車改造的新能源版本,有些車企的電動產品還是概念車,有些概念車還是純粹概念化的概念車。
這當中最值得欽佩的是日產,媒體日這一天他們展出的所有車型都是純電產品,這樣的決絕和勇氣絕對值得競爭者學習。當然,如果他們所展出的電動車都是像聆風這樣從零開始全新研發出來的,那他們就更值得尊敬。畢竟用一款在售暢銷燃油車改成電動版本(軒逸),終歸是不那麼純粹。
大眾也帶來了I.D.VIZZION,這是一款已經極為接近量產的、非常成熟的電動概念車。這款概念車是基於大眾MEB平台的第四款產品,是的,大眾早早把他們的平台戰略引進到了電動車的領域。在我看來這同樣是一種對過往成功經驗的迷戀,與日產的電動版軒逸一樣,有著同樣的不純粹性。
聆風和I.D.VIZZION幾乎象徵著傳統車企打造大眾化純電動產品的最高水準,而這樣的產品,在這樣的歷史時期,往往也只能由大眾和日產這種量級的企業才能夠打造出來——日產與大眾都是國內乃至全球的頂級汽車廠商——實力決定了傳統企業創新的力度,他們有充分的資本、人才、技術等等方面的體系優勢去做足夠量級的創新投資。
類似的情況也在榮威的Marvel X上得到了驗證。上汽是近幾年革新力度最大的大型國有車企,這種改變不僅僅是「師夷長技以制夷」或「中學為體,西學為用」式的,他們的領導層在各類發布會和採訪中的語言很多次都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是真正的改變姿態、改變語境之後跟用戶對話的方式。
因此我絕不會草率地把傳統車企的改革定義成洋務運動、戊戌變法,或者晚清那次夾生飯一般的,虛假拖延又胎死腹中的君主立憲計劃。
誰說傳統車企的電動化改革就不能是英國的光榮革命或者日本的明治維新呢。
復辟者
這次北京車展上,我們分明看到了這樣一些新面孔,他們是新造車公司,他們的產品和服務也都是創新型的,但他們的表述方式、行為邏輯甚至比最傳統的傳統車企還要更加老邁。我很難去描述對他們的看法,我個人並不喜歡這樣的形態,但他們看上去卻那麼精明,讓人不得不相信未來的汽車產業當中會有他們的一席之地。
誰也看不清袁世凱的真面目,人們對他的歷史定義總是很複雜:他時而是一個出色的外交家,時而是一個出色的軍事家,時而是一個改革派、立憲派,時而又是前清最忠誠的保守大臣;他又是戊戌變法的出賣者、前清政權的出賣者、辛亥革命的出賣者。
同樣的,我們也能看到一些仍然堅持在傳統燃油車領域打造優秀的戰略級產品的企業,或許是看到了在這個產業新舊交替節點上的機會,老一派當權者為了革新暫且放鬆了舊勢力範圍的關注,而這給了他們充分的機會去進行挑戰。
我對這種情懷、忠誠與堅持不懈懷著敬意,但張勳復辟不過短短十二天而已。
相比之下,袁世凱稱帝堅持了八十三天,更長了一些。但又怎樣呢?兩次復辟加在一起也不足百天,趕不上一次戊戌變法的時間。
還有一群看客
李鴻章要建鐵路時,反對者說火車聲音太吵,會破壞龍脈、惹得山川之神不安。
北京城剛剛建起自來水系統的時候,有人說自來水是洋胰子水(香皂水),喝了生病;有人說會破壞風水;有人說水管子在地下,自來水陰氣重。
我很想知道,那些反對火車的人後來是否一站未乘;那些反對自來水的人後來又是否一口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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