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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零售的版圖沒有「中心城市」

現在,能與「區塊鏈」抗衡的現象級熱詞,也就只有「新零售」了。媒體也不再熱衷於討論誰是「互聯網之城」了,取而代之的談資是「新零售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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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會拉開帷幕,新零售成為熱點話題,昨天,來自四川山區的人大代表李君專門造訪了北京盒馬鮮生門店,引起不少媒體的報道。

這個原本由阿里巴巴2016年首創的概念,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裡,已成為一個全民熱點。馬雲說「未來十年二十年,將不再有電子商務這一說法,而是會誕生線上線下和物流必須結合在一起的『新零售』」。

當前,阿里、騰訊、京東、蘇寧、萬達等中國最當紅的企業巨頭紛紛斥巨資布局新零售,線上線下、大城小城、東西南北中360度混戰。2017年,僅阿里與騰訊兩家企業的線下商業投資,都至少達到1000億元。就連一向高調懟電商的杭州娃哈哈集團,也開始向現實妥協,宣布與螞蟻金服合作,正式牽手新零售。

在現實中,不少城市也紛紛提出打造「新零售之都」的口號,福州市甚至把這個目標寫入政府工作報告,媒體也不再熱衷於評選「互聯網之都」這個老稱號了,而是連篇累牘地談論起誰是「新零售之都」了。據說,目前呼聲最高的是上海,這似乎讓上海在「錯失移動互聯網浪潮」的質疑聲中又扳回一局。

老實說,上海的優勢的確很明顯,一方面上海的零售體量極為巨大,全市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在2017年剛剛超過北京, 居全國大中城市第一名,沒有誰比上海更有資格談論零售。另一方面,上海正在成為各種新零售業態的試驗場,被譽為新零售第一網紅品牌「盒馬生鮮」首家門店就開在上海,同時,上海也是國內最先開通「天貓超市1小時達」服務的城市,其擁有的新零售智慧門店已高達5183家,在全國無出其右者。

不過,如果據此認為上海是「中國新零售之都」就是外行了,理由很簡單,新零售之「新」,不僅僅體現為新技術與新金融,更體現為一種全新的價值觀:一種去中心化乃至碎片化的商業分布模式。在此意義上,「什麼什麼之都」則是一種單中心結構,它意味著大中小城市在商業資源的分配上仍是金字塔結構,而這恰恰又回到了傳統的零售時代,與真正的」新零售「南轅北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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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來重溫一下那個光輝的傳統零售時代。我們一直認為,在傳統零售時代,中國只有兩個城市有資格稱之為「零售之都」,一個是上海,一個是廣州。

從晚清到民國,上海是十里洋場、聲色犬馬之地,是當時中國無可匹敵的商業中心城市,新中國成立之後到改革開放之前,計劃經濟體制一統天下,全國物資統一調配,市場關門、交易停止,但上海是財賦重地,太大、太重要,國家給上海仍然留了一條小口子,當時的中國也只有上海還有像樣的供銷社。

那個年代的上海幾乎就是商品的代名詞,外地人去一趟上海,都會珍惜機會大包小包採購,買襯衫、手錶、肥皂、熱水瓶、糖果,大白兔奶糖、上海牌手錶、百雀羚等滬上品牌是一代中國人的記憶。

廣州作為中國商貿之都的歷史比上海還要早,明清兩朝相當長的幾段時間裡,舉國封閉,唯廣州一口通商,這座城市在長達數百年的時間裡成為中西方貿易唯一的通道,人們只有在廣州還能買到五顏六色的商品,連皇室喜愛的鐘錶需要從廣州購買,而外國人所鍾愛的絲綢、茶葉、瓷器也只有到廣州才採購到,十三行的買辦富可敵國,所謂「金山珠海、天子南庫」,那是廣州作為一個商都最輝煌的時代。

改革開放之初,廣州再次成為中國對外貿易的橋頭堡,成為當時各種商業創新的試驗場,開創了中國第一個自選式超級市場(友誼商店)、中國第一個商業步行街(上下九)、第一個購物中心綜合體(天河城),用當時的眼光來看,說廣州是那個年代的「零售之都」毫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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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在最近幾百年的前互聯網時代,廣州和上海輪替成為中國的「零售之都」,但這個地位其實是建立在權力光環或者說特許經營的基礎上的,具有獨特性與排他性,是其他城市複製不了的。

那麼今天,滬廣座商都能否再續歷史的榮光,問鼎中國的「新零售之都」呢?答案是不會,因為新零售的關鍵詞是「新」,而不是「零售」,這裡的「新」是要顛覆整個傳統零售業的基礎邏輯。

眾所周知,傳統零售對地理位置十分敏感,比如LV專賣店、蘋果直營店、星巴克這些業態原來只會出現在大城市的中心地段,生活在中小城市的人在過去沒有機會購買到這類商品和服務。再比如,一個主幹道的沿街商鋪與內街小巷的商鋪,可能只隔幾百米,但其商業價值可能有雲泥之別,租金相差5到10倍都正常。

但在新零售時代,互聯網把地段拉平了,中小城市的人們通過電商平台同樣能買到奢侈品與蘋果手機,其在消費上的廣度與深度與大城市已無二致。同樣,沿街旺鋪與內街商鋪在O2O平台上,是完全平等的,前者在流量導入上沒有任何的天然優勢。換句話說,新零售顛覆了城市傳統的地段秩序,犄角旮旯的內街小巷與中心城區沿街旺鋪,完全被拉平。

以阿里巴巴的誕生地杭州市為例,看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杭州只有5700億元,只相當於廣州的60%、上海的50%,但杭州企業實際撬動的消費遠遠不止這個數字,2016年阿里巴巴一個企業的零售平台就完成了3.77萬億的成交額,這相當於3個上海、4個廣州,略等於北上廣深之和。

如果把阿里巴巴視為一個城市,那它才是中國最大的「零售之都」,只不過,這個「都」不是實體意義上的都城,而是一個通過互聯網連接起來的、打破地理邊界的「虛擬城市」。在運營邏輯上,這個虛擬城市與實體城市完全不同,它的成功,靠的不是「匯聚天下商品於一孔」的權力或者能力,而是「取之於四海放之於四海」的互聯網思維。在這個過程中,阿里巴巴只是連接了一切商品,但並沒有把它們都搬到杭州的賣場統一發售,這些商品的採購、展示與銷售全流程不被任何一個中心城市所把控。

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新零售就是要打破「中心城市」一統天下的格局,實現大中小城市甚至農村在貿易與消費上的平權。阿里研究院連續多年發布《淘寶村研究報告》,數據顯示,很多淘寶村都不在大城市,而處在犄角旮旯的小地方,沒有什麼自然資源與高端人才,也沒有陸港、空港、海港等高級基礎設施。在傳統的農耕時代與工商業時代,這些村子都不具備發展經濟的條件,但是在新零售時代,它們可以通過互聯網借用上海廣州的大空港、大海港等基礎設施從事高大上的國際貿易。

支付寶的全民賬單顯示,3億餘額寶用戶中,1億來自農村,近1億螞蟻聚寶用戶中,三四五線城市和農村用戶佔了6成以上。另外,從數據來看,儘管從整體支付金額上看,東部沿海佔盡優勢,但西部地區移動支付市場發展的速度令人稱奇:西藏的移動支付比例高達90.3%,其後分別是青海88.3%、甘肅、貴州88%,內蒙古87%。另一個有意思的數據是,夜宵外賣人均金額最高的城市也不是北上廣,而是溫州、廈門、玉樹。

另外,深耕中小城市的大潤發、永輝等商超品牌都獲得互聯網巨頭的戰略投資。這說明,無論是消費場景還是消費文化,大城市與小城市、中西部地區與東部沿海地區之間的差距正在逐漸縮小,凸顯「消費平權」的大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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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們可以說:

在新零售時代,城市發展的邏輯正在發生深刻變化,一個城市不需要特別大的規模、不需要特別好的地理位置,它也能享受到過去只有大城市才有的高質量消費與生產活動,大城市中心主義的時代可能會成為歷史。

在新零售時代,世界是平的,城市之間、城鄉之間的「極差效應」正在縮小,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平權效應」,每一個城市都被互聯網賦能,都機會享受到高質量的經濟活動與公共服務。決定一座城市未來的決定性因素,可能不再是地理位置、交通設施、行政級別等傳統優勢,而是它在互聯網世界的「連接指數」。一個聰明的城市,應該謀求的不再是擁有什麼,而是去連接什麼、共享什麼。

在此意義上,在新零售時代,根本就不存在一個像傳統商貿時代那樣可以獨步天下、傲視群雄的「新零售之都」,無論是北上廣這樣的傳統零售中心,還是杭州這樣以新零售見長的城市,都不會獨美,因為新零售根本上就是去中心化的,城與城、城與鄉,可以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

未來,沒有「新零售之都」,只有「新零售之網」,在這張網裡,機會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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