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的智慧】從旅鼠跳海解讀生命的意義

網名思之享的人在一篇文章中，寫了一個被確認為肝癌的面對死亡的人，不敢想像生命將如何被殘酷地吞噬，面對蝕骨的病痛，萬分恐懼之中拒絕動手術！吞安眠藥、割脈，卻全都沒有死成。

一天晚上，他突然接到一個朋友打來的電話。朋友不容置疑的歡快地說：不過是個癌症嘛，我這裡有辦法治療。

朋友的話吸引他背著行裝，來到北極圈內的一片草原，這裡因海洋暖流而水草肥美，生活著許多動物。他不知不覺在草原呆了近一個月，沒有人提起治療癌症的事。他好幾次問朋友，朋友說要耐心地再等等。

10月的一天早晨，他還在睡夢中，就聽見草原上響起奇怪的聲音，彷彿千軍萬馬從遙遠的地方奔來。他鑽出帳篷，看到草叢裡一些橘紅色的小動物竄來竄去，朋友說：旅鼠數量增加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灰黑色的皮變成橘紅色，吸引貓頭鷹、北極狐之類的動物來吃它們，一定程度上實現自然減員。以一己血肉之軀饗異類之欲求！這裡有怎樣的哲理？真是不可思議。

旅鼠個個來來去去彷彿在傳遞什麼重要信息。此時，他才知道朋友研究旅鼠已有10年。他們說旅鼠過多的現象，每隔幾年就會出現一次，這一幕奇怪的現象總在定期重演。他突然聯想到難道自己的生命是多餘的？這個世界用癌症把生命排除，也是為了自然減員？

朋友連忙解釋：你想多了！好戲還沒開始。旅鼠要旅行了。它們會慢慢匯聚到一起，向一個神秘的目標出發。朋友約他一起全程追蹤拍攝旅鼠的生命之旅。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太陽緩緩沉向天際，廣袤的草原沉浸在絕對的靜寂中，朋友用深沉的目光注視著遠處，低聲說：開始了。轉眼之間，一片橘紅色的波浪從草原深處翻卷而來。近了，更近了，大片的旅鼠向前奔跑。它們聚在一起，瘋狂地逃奔，彷彿全體發了瘋，又彷彿後面有一個可怕的惡魔在追趕它們。

隊伍浩浩蕩蕩，卻又很有組織，每一隻旅鼠都好像奉了天命，拼死拼活的趕向前方，遇到小河溝、石塊或者樹榦，旅鼠們決不避讓。在狂奔的隊伍中，不斷有旅鼠淹死、撞死或者被天空中飛來的老鷹、草原里躥出的狐狸叨走。可是這些危險在急跑的旅鼠隊伍中似乎被忽略了。旅鼠們奔跑，去赴死亡之約，彷彿要把生命交給大自然。這悲壯的一幕把所有人的眼圈都看紅了，沉默良久，朋友終於下令：出發！跟隨旅鼠的生命之旅開始了。

後來的一個多月，他們駕駛著一輛裝備精良的越野車，沿路跟蹤旅鼠的蹤跡。多年的研究，使得朋友對旅鼠的旅途路線了如指掌。有時候，我們被旅鼠的大部隊落下了；有時候，我們又從高速公路提前繞到了旅鼠的必經之路上，我們的前進方向直指大海。

在長途旅行中，不斷有新的旅鼠加入，隊伍不斷壯大，到最後大約有四五百萬隻，彷彿有一股力量牢牢凝聚著它們，使這支隊伍的行動高度協調、百折不撓地前進。不停歇，不繞道，飛速向前奔跑。跑啊，跑啊，拼死拼活地跑，草原不久就被它們拋到了千里之外。

有幾次，它們遇到了水草肥美的棲息地，可是它們置若罔顧，還是向前日夜兼程地奔跑。遇到河流，走在前面的會義無反顧地跳入水中，為後來者駕起一座「鼠橋」；遇到懸崖峭壁，許多旅鼠會自動抱成一團，形成一個個大肉球，勇敢地向下滾去，傷的傷，死的死，而活著的又會繼續前行，沿途留下不可勝數的屍體。它們逢山過山，遇水涉水，勇往直前，前仆後繼，沿著一條筆直的路線奮勇向前……

奇怪的是，在與旅鼠共同奔跑的過程中。他漸漸忘記了自己的病，偶爾想起，也不像以前那樣害怕。人在自然界中奔跑，會越來越忘記自己，越來越膽大，有時候他會突然對朋友說，快點，快點。朋友笑道，你不要命了，這種路能飆車？

他的心情越來越好，開始關心這些旅鼠跑到終點後要幹什麼呢？大家神秘地沉默著。11月中旬，終於到達海岸，旅鼠最終的目的地。海水湛藍，海邊沒有沙灘，只有一片怪石嶙峋的礁石。在等待中我們耳邊漸漸地傳來雜亂的轟鳴聲，緊接著看到大片橘紅色的雲塊貼著地面從遠處飄來。

旅鼠們終於到了!仍然是千軍萬馬，仍然是奔跑如風，仍然是義無反顧。到了，快到海邊了，趴在不遠處岩石上的他拿著望遠鏡，心狂跳起來。他小聲問：旅鼠千里迢迢來到海邊，究竟為了什麼？朋友神色肅穆地沉默著，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

旅鼠們衝到汪洋大海前面，幾乎沒有一秒種的猶豫，就毫無懼色地紛紛往大海里跳。先跳海的旅鼠們一瞬間就被洶湧的波濤吞噬，後面的旅鼠絲毫沒有駐足，仍然緊跟著往下跳。一群群、一批批，幾百萬隻生命不久就被浩潮的大海全部吞沒。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難道旅鼠們千辛萬苦來到這裡，就是為了這絕命的一跳？他心底油然升起對生命的敬畏！旅鼠們對待死亡的態度，真正是爭先恐後！彷彿撲進母親的懷抱。有人說，旅鼠們竟然用了如此決絕的方式，為留在草原那一小部分旅鼠的繼續繁衍和生存。兩行熱淚不知何時已打濕他的臉頰……

不知過了多久，大海恢復原狀。浪花繼續沖刷礁石，可是和他們相伴一路的旅鼠們，卻徹底地消失了！一瞬間，他以為自己也消失了！等回過頭，才看見朋友的眼裡閃著淚光。

他眼前再次浮現旅鼠們一路狂奔的身影，他突然明白：生和死，都是生命的一部分。儘管生命的終點不外乎是死亡，但是在生命的旅途中，我們不能因懼怕這個終點而消極。這正如古人所說，死生者，性命之區域，始終者，萬物之大歸！一個人不論健康還是生病，都應該充滿激情地度過每一天。

此後的很多年裡，他經常在思索一個問題：旅鼠們是不是有比延續生命更偉大的目標？！他們沖入大海之後，是不是又去了哪裡？！到那裡之後，又在做什麼？！

很多人卻會問，他的病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