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的第二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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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的第二頁

柯木城

因為一些緣故，可以說經常要去那棟樓。那是一棟新建的學生宿舍，一走進去，一陣乾淨的石灰與油漆混雜的氣息撲面襲來，流竄進每一個毛孔、每一根骨髓後，平淡的清新的似曾相識的憂鬱明晰如昨。我不願深想，而是儘快地逃離，像是在逃離一個用氛圍渲染的陷阱。說不明白自己是否想告別那份褶皺的情懷，清楚的是，我常以為那份心境中似乎總飄浮著令我堅定拒絕的東西。然而這更像是一種矛盾，這種矛盾就如同你渴求自己快快長大卻又希望自己永遠純真如孩童。又像是現在的我們，時而拒絕過去，時而懷念曾經。

人總是要走過許多心情，穿越許多疼痛，然後才能慢慢長大，漸漸看到內心堅硬的部分。

所謂的青春歲月，是一塊從憂傷走向彷徨，從哀愁走向不安的版圖，也像是一條時光碾壓後留下的痙攣的痕迹。

恍惚有好些個月沒去跑步了。因為距離的問題，在過去的一年多里，我總是選擇晚上去跑步，而這給我一種很不同的感覺。很多時候那個場地上是熱鬧的，有一些與我有同樣運動愛好的人在那個跑道上跑步，每一次跑過路燈下，暖色的光芒總是將沒有表情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而這樣的身影行走在各種聲音擁擠出的縫隙里，彷彿凌厲著遼闊的絕望。面對某個方向，認真地望向磁鐵一般的山巒，想像它的神秘莫測與那些將逝的此起彼伏的的蟲鳴。某個瞬間，我的失落在光明與黑暗的交接處失掉輪廓。

對於一些人，所有的等待都是一個殘酷的過程。像我，常常在不知不覺間糾纏著這種殘酷。

然而，我們卻總是在不安地等待與不停地尋找間輾轉，似乎這就是人生全部的內容。

而所謂的殘酷僅僅只是不老的歲月在雙手上刻意打下的平整的繭，沒有疼痛地灼燒著你。有時，如果你小心的看它們，獃獃地想念片刻：曾經結下了多少段此後還將會悄悄生長出幾多段，然後聯想起所有無以言說的過往，是否像是雨夜裡層疊著湧進視界的光，一點一點剝蝕著年輕的心靈？剩下的，也許只是惆悵與隱秘的感嘆。

有些事情，只是不願說起，卻又沒法忘記。

他突然告訴我，他應該是喜歡上某個女孩了，因為他突然很想念她，為她不眠與不安。他想馬上告訴她，給他一秒鐘的勇氣，下一秒鐘就必須告訴她，讓她知道，並且感動。他找到她，然後勇敢地告訴她，他喜歡她，並且老早就想這樣跟她說這句話。

她感到很意外，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默然地聽後，我之前的錯愕出現在她的臉上，瀰漫得似乎有些難為情。晃了晃神，她開始平靜下來。

她平淡而堅定地說：一念之誠，不代表永恆。

夜風輕輕從牆角走過，我清澈的憂鬱浸透在徐緩的夜風的旋律中，蔓延成無邊的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