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戀朝鮮文化的日本女孩,組成了地下偶像團體
午夜,在昏暗的1LDK的房間中,一個女孩正在隨著音樂起舞。女孩把音量調的很低,但是依然難以掩蓋住歌曲里的慷慨激昂。那是一首朝鮮語歌曲,曲子是上世紀某個年代的風格。
女孩穿著一身朝鮮制式的軍裝,舞姿稚嫩得像中學生跳的健美操。這時候敲門聲響起,女孩神色惶恐地打開門,等待她的不是風紀警察,而是拉麵屋送餐的小哥。
應該慶幸這一切發生在日本,女孩叫Chunhun,是個地道的日本女孩,除了有一個叫作「先軍女孩」的朝鮮泛偶像團體以外,和朝鮮沒有任何關係。
Chunhun的本職是一名藝術工作者,她17歲時在藝術學院接觸了朝鮮宣傳海報,她注意到了其中的藝術價值和美感。從此開始接觸更深層次的朝鮮文化,她逐漸得變成了一個精神上的朝鮮人。
「這種情況很少見的,就好像是人類的返祖現象一樣。」旅居美國的心理學家藤堂三郎表示,Chunhun這種事甚至可以看成是一種變異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癥狀。
一些網友給出更簡單直白的解釋:「如果不是吃飽了撐的,就是福島的核污染真的超標了。」
他們太過安逸的生活讓日本人憧憬那些嚴厲管控的生活,就好像學生時代,那些壞學生他們從來不好好學習,卻總能贏得校花的第一次。
成為一個地道的朝鮮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朝鮮語和韓語並不完全相同,韓國人也不願意和一個「精朝」交往。Chunhun只能通過自學的方式了解朝鮮,她每天上網閱讀韓國工人黨的官方報紙Rodong Sinmun,並通過在朝鮮邊境的中國城市丹東購買化妝品,讓自己看起來朝鮮。
現在Chunhun正卡在成為朝鮮人的最後一步,那就是吃狗肉。不吃狗肉的朝鮮人就像海鮮過敏的日本人一樣,是不及格的。但是Chunhun喜歡小動物,尤其是小狗。
後來她聽說朝鮮人吃不起狗肉這件事之後鬆了口氣,於是她決定每周絕食一天,以此像食物不充足的朝鮮人致敬,順便可以減減肥。
2013年,還是一名學生的Chunhan開始在網上推廣「先軍少女」,並很快吸引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愛好者。小組現在聚在一起討論朝鮮問題,偶爾會模仿朝鮮女子天團Moranbong做一些live演出。
實際上她們掌握關於朝鮮的資料非常有限,對這個神秘的國家,她們大部分的印象來自幻想和腦補。
朝鮮的文化閉塞不僅讓信息進不來,也讓自己的文化出不去。朝鮮官方對這次被動的文化輸出也沒有一丁點防備。
就好像暗戀了幾年的女神突然打電話說她喜歡你,你驚喜之餘總會懷疑女神是不是懷孕了,或者這僅僅是一次真心話大冒險一樣。朝鮮對這先軍少女也是喜憂參半。
而且這些日本人似乎對他們的文化有一些誤解,一群小女孩頂著「先軍」的旗號和死宅男們在livehouse跳舞,怎麼看都更像是一種諷刺。
日本曾經經過許多次朝鮮綁架事件,近幾年又飽受這位鄰居的核威脅的困擾,輿論對朝鮮的態度早已降到了冰點,「先軍女孩」團體露面的場合,除了隊長Chunhun以外,其他成員都會佩戴口罩。
而即便是Chunhun,使用的也是化名。她從來不會向別人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現在每隔三五天她的Twitter都能收到來自激進分子的辱罵,讓她滾去朝鮮,稱她們是蟑螂、垃圾。甚至有幾次她收到了死亡威脅。
「對現在的我來說,朝鮮說不定比日本更加安全。」
Chunhun總覺得自己的喜好沒有任何問題,自己和那些喜歡K-POP和泰勒·斯威夫特的人一樣。我希望日本公眾意識到有很多人生活在那裡,他們不能因為政府的行為而受到指責,」春春說。「我知道這個政權所做的是不可原諒的,但我認為只是現在對朝鮮的態度有些過激了。」
雖然Chunhun明確了自己反對朝鮮政權的立場,但是「先軍女孩」這名字本身就是極具政治性的,更不要提她房間里那大大小小的Kim家父子的照片了。
Chunhun也得到了一些支持,Chunhun的粉絲和普通的偶像組合沒什麼區別,他們會穿著模仿朝鮮軍隊的制服為自己的偶像打Call。唯一困擾他們的是,打call的時候,到底是喊Chunhun萬歲,還是喊偉大的領袖萬歲。
在東京的一位23歲的家庭主婦是Chunhun比較特殊的追隨者。這位女士不願透露姓名,和大多數日本人一樣,她曾經把北方看作是一個有點可怕和不穩定的地方,但她偶然獲得了一次去朝鮮旅行的機會。
「我知道我們只能看到政府希望外國遊客看到什麼,」她說。「但是我仍然很驚訝知道平壤比我想像的更加繁榮和清潔。」她補充說,陪同旅行團的朝鮮士兵非常友善。
「在電視上看過他們,我一直認為他們有點冷漠無情,但是當他們中的一人在搜查我的智能手機以確保我沒有非法圖像時,偶然發現了一些關於我和我丈夫的合照,然後他露出一個非常可愛的笑容。就在那個時候,我意識到他們也是人。「
有趣的是,朝鮮的一些領域開始接受外來文化。Chunhun的視頻被PO上YouTube的同時,朝鮮對外營業的餐廳,一些穿著性感的朝鮮女孩演出AKB48的《戀愛幸運曲奇》也被作為關聯視頻放在網路上。
Chunhun說,總有一天,日本將成為一個談到朝鮮不會充滿歧視的國家。這一天似乎越來越近了,只不過不是以Chunhun預想的方式
Chunhun想起以前祖母給自己講的故事。那是龜兔賽跑的另一個版本:在比賽的時候,烏龜和兔子相約一起睡覺,兔子覺得烏龜怎麼都跑不過自己就答應了。可是在兔子睡醒之後,烏龜卻已經要爬到終點了。
Chunhun覺得自己就是那隻兔子,繼續往前跳來不及了,倒回去只能變成同類的笑柄。它只能傻在原地,無所適從,直到輸掉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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