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風物考（其二）：青石啟示

中州的俗語說，「弓弦一響，黃金萬兩。」

在胤末燮初的動蕩局勢中，離國雷騎赤旅二軍於鎖河山與殤陽關威震東陸；理所當然的，以離國舊部及天驅軍團為核心的燮軍自是天下一等強兵。然而不可改變的現實是，地處南疆的離國從始至終都不是富裕的國家，而以離國作為根基的燮軍也無疑並不具備多線作戰的軍力及財力。因此，在胤末時局之中，縱然兵精將廣的燮軍對於東陸絕大多數國家已然具備了作戰優勢，卻仍無力真正挑戰東陸秩序。然而，在宛州的富饒土地上，恰巧有個家族以富甲天下而聞名；而這個家族的歷代領袖，恰巧一向熱心政治。

胤威帝十二年，燮王通過歷時半年的青石之戰找到了自己征戰天下的第二個合作對象——宛州江家。事實上，無論是燮宛雙方互相試探實力的青石之戰還是後續摩擦不斷的磋商，宛州與燮國的合作幾乎稱得上貌合神離。從青石之戰前夕江家對駐紮在夢沼鷹旗軍不遺餘力的支持不難看出，至少在青石之戰前，宛州商會對燮軍的態度實難稱善。但至少有一點是確定的：燮王需要宛州商會的財富以維持兵甲天下的軍力，而宛州商會需要燮王的鐵騎以獲得更大的貿易特權。因此，宛州與燮國的合作是一次軍力與財力的互補。

燮王橫掃東陸之路始於胤威帝十一年。威帝十一年三月，燮軍於九原誓師勤王，諸侯震動。十五日後，燮王三軍出九原，兵發帝都天啟。其後的一年中，印有姬家雙虎家徽的函件在東陸馳道暢通無阻，各世家望虎徽而卻步。燮王，儼然成了中州新王。

在釐清了天啟朝堂之後，燮軍開始了對東陸各國真正的進軍。胤威帝十二年，宛州十城明確拒絕了燮王發布的十丁抽一歲捐書，也直接將商會推到了燮軍的對立面。作為宛州門戶，青石城，首當其衝。

燮宛雙方的第一輪交鋒始於青石城東北一百二十里的偏馬古寨。威帝十二年五月，青石金矩軍、周捷軍、青曹軍領青石城主筱千夏之令，三軍並出，與鷹旗游擊共阻燮軍於百里峽外。同月，在青石六軍、扶風營以及鷹旗軍的通力協作下，青石聯軍火燒棗林，強襲呼圖，再勝燮軍。一時間，穿梭在青石與錦屏之間的客商與斥候無不傳頌著鷹旗軍的事迹，鷹旗之名響徹宛州。至今，仍有經歷過青石戰事的老人能清楚地記得當時鷹旗主帥界明城、副帥尚慕舟的名字，以及那些無所畏懼的鷹旗騎士身上的凜冽鐵甲。

攜三勝餘威，宛州軍民一度看到了戰爭的勝利希望。六月，宛州聯軍錦屏大營毫無阻力地完成了接近一倍的擴編，應徵人數遠超預期。宛州的年輕小夥子們豪氣干雲地宣稱，如果宛州人都不守宛州，還能指望誰呢？伴隨著年輕人們的宣言，雲中柳乙堂迎來了十年來最忙碌的三個月，白水港鐵礦石與合金的交易數額始終維持著驚人的數字。初夏的暖風中，年輕的宛州士兵們忽然變成了同齡人中的香餑餑，而曾經親身與燮軍作戰的戰士更是成為了宛州女孩們心中真正的英雄。按照宛州習俗，無數女孩將一束青紗扎系在戰士們的罩甲皮襯內側，以祝福身在軍中的戀人平安歸來。

然而，當所有人都翹首盼望著新的捷報以及諸侯援軍到達的消息時，六至七月間，隨著燮軍主力平定真商全境，燮軍戰無不勝的整編天驅軍團正式進入宛州戰場作戰，青石情勢急轉直下。

威帝十月，朱槿花開遍南暮山脈河流沿岸，宛州迎來了一年中最為宜人的時節。在這個溫潤的季節里，宛州首府淮安的遊船中歌聲依舊夜夜不絕，遊船碼頭周邊的夜市依舊熱鬧而喧嘩。也正是在這個秋天，燮軍的突出戰力讓江家新一代的年輕領袖對宛州的未來有了新的設想。威帝十一月，一如江家上一代領袖對野塵軍的判斷，宛州江家以敏銳的政治嗅覺再次壓注燮王將成為東陸新的強權——自此，江家正式接納了燮王的天驅軍團，也撤回了對仍在青石奮戰的鷹旗軍的支持。與此同時，宛州聯軍在以江家為主導的商會授意下同步放棄了針對青石的布防。消息傳出，淮安、白水、錦屏等地馬匹價格水漲船高，印有臨夏堂標識的北陸馬一度有價無市。

威帝十一月，青石城破。燮軍焚城十日，據傳甚至在青石東南一百三十里外的錦屏大營也能看到天際的火光。大火之後，千年名城片瓦不存。

隨著青石城的焚毀，時至今日青石之戰的細節已然不可考，但宛州軍民在青石之戰中展現出的勇氣與決心仍在《青石三公錄》及《思園筆談》等文獻與野史中廣泛流傳。後人歌頌亂世中自由之重，也哀嘆強權下自由之輕：在鐵騎與黃金面前，平凡人的自由價值幾何？

倉廩實而知禮節，兵武興而知榮辱，果然如此。

【歷史】

胤威帝十二年。

一月，燮使至淮安，以天啟之名下十城歲捐書，宛州商會不從。

三月，宛州商會中絕燮宛貿易，夢沼鷹旗軍主力入駐青石。

三月上旬，燮軍越雷眼山脈伐真，真軍不備，倉促戰燮軍於白遼。

三月下旬，白遼城破，真侯長子攜真軍大部降燮，真境盡平。

四月，燮軍伐息，息軍阻燮軍于越州。

四月下旬，燮軍主力伐商，商軍戰燮軍主力於寧浪。

五月上旬，息境盡平。

五月中旬，燮軍主力破商都寧浪，商境盡平。燮軍偏師自青石伐宛。

五月下旬，青石聯軍三戰燮軍偏師於偏馬、棗林、呼圖，三戰三捷。

六月，燮軍主力大至，圍青石。

十月廿一，燮軍驅山民萬數圍青石西關門。

十月廿二，青石聯軍營救山民未果，山民踩踏而死者不計。

十月廿三，燮軍破鷹旗軍步軍於硯山渡口。

十月廿四，鷹旗軍左路游擊副統領路牽機降燮。

十一月初一，青石六井涌血如漿，飲水盡絕。

十一月初二，鷹旗軍並扶風營大部自青石突圍。

十一月十一，青石城破。青石守軍巷戰燮軍於青石城內。

十一月廿一，燮軍鐵浮屠入城作戰。

十一月廿七，燮軍焚青石十日，青石平。

十二月，燮宛停戰。

2018/05/01

地區：宛州

地點：青石

人物：姬野，江紫桉，界明城，尚慕舟，路牽機，筱千夏等

核心閱讀：《九州·秋林箭》（斬鞍，2007），《九州·白駒》（斬鞍，暫未成冊）

相關設定：九原易幟，呼圖大捷，青石之戰，鷹旗軍，宛州商會等

*文中所引用的青石相關設定一切權利歸斬鞍所有。文中所引用的插圖出自《九州志》，一切權利盡歸九州志工作室所有。文中所引用的題圖原作者為Devian Art，WANG Ling (wlop)，一切權利盡歸Wang (wlop)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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