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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的人道主義援助

西方人一向自視甚高地認為人道主義援助是他們率先實行的,其實華夏民族早在春秋時代就出現了最早的人道主義援助。當時列國之間紛爭不斷,但碰到自然災害各國還是本著基本的人道主義精神相互支持。公元前683年宋國發大水,魯公遣使慰問說:「天降淫雨為害莊稼,我如何不前來慰問?」宋君回答道:「孤王實在是不夠敬重天地,天降災禍,又令貴國國君為我憂愁,實不敢當。」

春秋時期糧食是寶貴的戰略物資,對一國來說是極為重要的資源,但在一個反對你可能是你的競爭對手的國家,一個言而無信的統治者領導下的國家,受到天災出現糧荒時你會把這個寶貴的資源無償提供給這個國家嗎?恐怕即使在人類文明發展到今天之後許多人的回答也會是否定的吧。但在2600年前並不富裕,其實也缺糧的秦國卻兩次做出了肯定的選擇。

公元前651年晉公子夷吾在秦國支持下回國繼位,史稱晉惠公。夷吾事前曾答應掌權後送五城給秦作為回報,但上台後就反悔了。在這點上夷吾真不如他哥哥重耳,重耳面對楚成王詢問自己若能歸國繼位將何以報之時回答得不卑不亢有禮有節,夷吾顯示為上位輕易出賣國土,等大權在握後又立馬變卦,於是他就成了秦國眼中反覆無常的小人。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有意教訓言而無信的夷吾:之後連續幾年晉國都遭遇災荒,五穀不收,饑民遍野,只好厚著臉皮硬著頭皮向秦國要糧。秦穆公召集群臣商議給不給。大臣子桑回答說:「再次給予恩惠而讓他們報答我們,您還要求什麼?再次給予恩惠而他們不報答我們,他們的百姓必然離心,百姓離心然後討伐他們,他們沒有百姓必然失敗。」上大夫百里奚回答道:「天災流行總是在各個國家交替發生。救援災荒撫恤鄰國是符合道義的。按道義辦事就會有福祿。」此時晉國大夫丕鄭被夷吾所殺,其子丕豹逃到秦國為臣,他說晉君無德,請求攻晉。秦穆公說:「我厭惡他們的國君,他們的百姓有什麼罪?」於是秦國派了大量船隻運載萬斛糧食由秦都雍城(今陝西鳳翔南)出發直達晉都絳城,通過水路將大批糧食運送到晉國,八百里水路首尾相連絡繹不絕。這還是我們傳統印象中那個虎狼之秦嗎?最終在秦國的幫助下晉國渡過了難關。

但天有不測風雲,就在第二年秦國發生饑荒,於是遣使向晉國求糧。同樣晉國也開會討論要不要援助秦國,晉國大臣也像秦國大臣一樣分成兩派:一派主張援助;一派主張趁機攻秦。最終晉惠公採納了攻秦之策,明白無誤地告訴秦國使臣:糧食的沒有,倒是要請你們嘗嘗金戈鐵馬刀槍劍戟的滋味。

開戰前晉惠公派大夫韓簡去察看秦軍,韓簡回來說:「秦國軍隊比我們少,士氣卻超過我們一倍。」晉惠公問是何緣故?韓簡回答說:「我們逃亡時依靠他們的資助,回來時也憑藉他們的寵幸,發生饑荒時又吃他們的糧食,他們三次給我們恩惠而我們都未報答,因此他們才來。現在又要攻擊他們,我國的士氣懈怠,秦國的士氣振奮,鬥志相差一倍還不止呢。」晉惠公說:「是的,但現在我如果不主動出擊,秦軍得勝回國一定會輕視我國。一個普通人尚且不能受人輕慢,何況一個國家呢?」晉惠公命令韓簡前去挑戰,對秦軍說:「當初貴國君主的恩惠,寡人不敢忘記。寡人率領來眾多兵士,只能將軍隊集合起來而不能解散他們。您如果退兵是寡人的希望。您如果不退兵,寡人是不敢迴避您的進攻命令的。」秦穆公雙手橫向持著鏤花的兵戈出來會見使者,說:「當初您還沒回到晉國,寡人為您擔憂。您回到晉國而君位未定時,寡人不敢忘記為您擔憂。您現在君主的名分得到承認並且安居君位,那就請您整頓好您的軍列,寡人準備親自來拜會見識。」

戰鬥過程異常激烈:秦穆公身穿多層鎧甲,竟被晉軍一下刺到最裡層險些負傷。平常在戰場上戰無不勝的穆公,這次卻陷入絕境,士兵被敵軍包圍,眼看快被消滅,穆公已認識到自己有戰死的可能性。這時敵軍的一角開始崩裂,一群騎馬的部隊衝進來,靠近秦穆公的軍隊協助戰鬥,這些不知從哪裡來的部隊非常勇猛,只見晉軍節節敗退最後撤走了,援軍保護穆公脫離險境。到達安全地點後,穆公向這些勇敢善戰的士兵敬禮,並問他們是何方的軍隊?他們回答說:我們是從前吃了穆公的名馬,而被赦免死罪的農民。原來有一年穆公的一匹名馬走失,穆公不惜重金四處尋訪,最終發現此馬被驪山腳下一群農民宰殺吃掉。在那個完全不把百姓當人看的年代這些農民吃了國君的馬本是死罪難逃,可穆公只是輕描淡寫說了一句:「馬已亡,豈可再因馬而傷人?」不僅赦免了這些人的死罪,還親自拿著酒陪他們吃喝為他們驅寒。這些農民比穆公的部隊更勇猛,他們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才拚命奮戰。秦穆公的得救完全是他以前救三百條性命的恩德救了自己。

秦穆公這邊脫險了,晉惠公的戰馬卻陷在泥地里盤旋不出,於是趕緊向身邊的大臣慶鄭求救。可這位慶鄭卻裝作沒看見走開了,原來慶鄭是當時主張援助秦國的大臣之一。開戰後為保衛晉國慶鄭不得已走上了戰場,當他看見晉惠公的戰馬是一匹來自鄭國的」大洋馬「時當即進諫道:」外國的馬不熟悉本國地形,萬一在戰場上出現水土不服就糟糕了。「也不知道晉惠公咋就那麼崇洋媚外,愣是把慶鄭的話當耳旁風。最終晉惠公執意駕駛著」大洋馬「拉的戰車上了戰場,果然不出慶鄭所料的陷在泥地里動彈不得。晉國士兵本就覺得此戰自己理虧,都不願出力與秦軍作戰,最終晉惠公淪為秦穆公的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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