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啟航（13）不一樣的天空，一樣的堅持

意外收穫

湯姆陳餐廳開在高檔社區，是在地下。順著窄窄地樓梯下去，穿過古典歐式風格厚重的雙扇門，進去就是另一番天地。

迎面的是吧台，高大的背櫥上間隔出很多小格子，擺滿貼著外文標籤的酒瓶。圍繞著吧台，排著幾隻可以旋轉的木質的高腳椅，吧台左手是一個小小的舞池。

九點以後這裡的人開始增多，以外國人居多。他們或三三兩兩聚在吧台前喝酒，或合著音樂在舞池裡晃動著身體。沒有嘈雜只有音樂在流動。

餐廳老闆姓陳，年輕的時候在國外留學。回國後開了這家店，在旅居本地的外國人中很有名氣，也成了外國人一個玩樂的聚集地。

穿過酒吧區，左手拐進去是餐食區。同樣深棕色調的桌子，搭配以厚重色彩、印花修飾的高背連座椅子。頭頂上垂下一盞彩色玻璃燈，投出一道幽暗、溫潤的光。

在餐區的右手搭了一個小舞台，供歌手彈唱，以歐式圖案的玻璃雕刻為背景牆。燈光下，玻璃反射出流光溢彩，聽著歌手低沉的吟唱，讓人浸淫在一種曖昧之中。

再深處有可供客人和孩童玩樂的區域，幾台遊戲機在孩童的拍打下，發出低沉的聲音。

何超怡負責餐食區域的服務。在這裡做了一年多，加上她服務得很用心，常客看到她都會主動跟她打招呼。

看到一個常客走到餐區的一張桌子前坐下，何超怡跟了過去。

「你好。還是一份黑胡椒牛排5分熟，多加黑胡椒？」這位客人每次來就點這個，何超怡都會跟他確認一下。

客人讚許地看著何超怡點了點頭。這個女孩很聰明，只服務兩次就知道他的飲食習慣，而且服務很有耐心。不像其他服務員，招呼兩次，臉上就露出不耐煩。

這個客人開了間服裝加工廠，早就聽說何超怡學的英語專業，曾跟她說過，畢業可以考慮去他的公司。何超怡想到大的平台鍛煉一下，所以只是禮貌地答覆他，等畢業了再說。

何超怡把餐送過去，看著客人展開餐巾遮在胸前，她慢慢提起扣在鐵板上的蓋子。客人開了口，「小何啊，你什麼時候畢業，到我們公司來吧，我們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什麼人才啊，您真會開玩笑。」何超怡把蓋子擋在沖著客人的一面，遮著鐵板上四濺的油滴，直到鐵板因炙烤發出的「嗞嗞」聲降下來，才移走了蓋子。

「我們公司也是開了十多年的老公司，虧待不了你。」客人一邊說著，一邊用叉子把鐵板上半煎的雞蛋，翻了一面，又把撒在牛排上的黑胡椒汁抹勻整個牛排。

何超怡腦子裡閃出一個念頭問，「我還沒畢業不能正式工作。你們公司招實習生嗎？」

客人稍微一愣說，「沒問題，你來就行。」說著，他放下了刀叉，從兜里摸出了一張名片，遞給何超怡說，「給我打電話。」

何超怡借著店裡灰暗的燈光，模模糊糊地看到名片上很突出的幾個黑體字：賈衛國總經理。

段逸飛聽何超怡說找到了實習工作很開心，何超怡也感覺自己應該收拾下心情好好地去工作。

賈總開的服裝廠專門給日韓、歐美等客戶做加工。是在工業園裡租了一棟樓，一二層是加工車間，三樓是辦公區。

何超怡剛過去，賈總讓她跟著一個跟單員，先做些簡單的翻譯、盯盯加工進度。一切都何超怡來說都是陌生的，除了看得懂訂單上的英文字。

她跟著師傅，看她怎麼操作，怎麼跟客戶溝通，一個小本子記得滿滿的。遇到不懂的地方，她馬上就問。一個月下來，她把跟單的流程摸出了門道。

賈總又讓她跟著報關員跑海關、跑商檢，熟悉報關、報驗流程。兩個月下來，何超怡把從接受客戶訂單到出貨的相關手續和流程都熟記在心。雖然工廠幾乎每天都加班，但何超怡勁頭滿滿，她很珍惜這個機會。

賈總對何超怡的工作非常滿意，他沒看錯人。這個小姑娘肯干、能吃苦，又好學，兩個月的時間已經基本熟悉了公司業務。賈總也是有意培養她，想讓她把全套業務都學出來，於是就安排她聯絡海外客戶，通過網上和參加一些交易會。

熟悉了公司業務再去談客戶，何超怡是胸有成竹。不管是在線上還是線下，何超怡都是全力以赴。她還真得給賈總談成了一個歐洲客戶，訂單量還不小，讓賈總覺得撿了個寶。他誠心想留住何超怡，把她的實習工資開得比正式工人的還高。

但何超怡心意不在此。這次實習，學校得到了瑞信公司3個實習生的名額。原本確定其中一個就是何超怡。如果實習合格，可以保留免試直接進入公司的資格。瑞信公司三年沒大批量招人，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但，這麼好的機會被自己搞丟了。她持續地投簡歷，但沒接到一個面試電話。眼看著實習就要結束，要馬上落實正式工作了。何超怡有些著急。

她找到瑞信的電話打了過去，說明自己的身份，請她們關注一下自己的簡歷。接電話的女孩說話很輕，很有禮貌地說，會留意，之後的幾天仍沒有消息。

何超怡清楚，瑞信公司招聘的基本是985、211院校的畢業生，除非是學校推薦的尖子生，像她這樣二本生的簡歷，估計她們看都不看就直接PASS掉。但何超怡不想放棄。

自從開始實習，何超怡和段逸飛通常只在周日見面。段逸飛提前告訴何超怡約了班上幾個好哥們一起聚聚，讓何超怡也放鬆一下。

何超怡知道是段逸飛的一片好心，也不好推辭。一行人去了學校門口一家常去的餐廳。餐廳不大，但很乾凈。幾個人拉了兩張桌子拼起來，大家圍坐在一起。

除了何超怡還有一個女孩，坐在李鐵旁邊。應該是李鐵的女朋友，面很生不像是本校的。何超怡環視了一圈，都是段逸飛的好哥們，何超怡不常和他們聚，但都知道名字。胖胖的，帶著眼鏡的是許良，外號「地瓜」。他說話很逗，總是聲色並茂，讓人忍俊不住。那個高高瘦瘦的是呂建輝，大家都叫他「鐵杆山藥」。這倆在一起就是絕配，兩人經常一唱一和地很能帶動氣氛，是聚會不可少的兩個人。

那是李鐵、王博、周雲鵬……，有一個陌生的面孔。段逸飛看何超怡在打量這些人，馬上介紹說，「這是我們班的大才子張振」。何超怡跟他微微點了下頭，張振同樣地回應了她。白凈的臉上帶著一絲羞怯。

「今天是特意請他來的。他被學校推薦到瑞信做實習生，你可以跟他交流一下，也許對你的面試有幫助。」段逸飛又轉向張振說，「我跟你說過，超怡想到瑞信工作，但投了幾次簡歷都沒有回復。你們有時間交流一下。」張振沖著何超怡點了點頭。

「這是李鐵的女朋友，叫......」段逸飛介紹著，「李麗。」李鐵接過話。大家都沖她點點頭，就算認識了。

段逸飛跟店老闆很熟，老闆照顧，菜上得特別快，不一會就擺滿了桌子。

「馬上就要畢業了，時間過得真快啊。」許良一句話帶來了大家的傷感，

「是啊，實習完就要找工作。都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呂建輝接了話，

「我爸在老家給我找好了工作，我就不用操這份心了。」許良有些得意地說，「什麼工作？」李鐵問，

「在銀行。」

「銀行？那這四年的專業不白學了。」呂建輝說，

「哎，就是混個文憑唄，哪有那麼多專業對口的工作啊。」許良答道。

「也是，現在找工作沒幾個能專業對口的。」王博插了進來。

「可畢竟學了四年，找個專業不對口的工作有些可惜。」何超怡說，

「這個專業我本來就不喜歡，我要報漢語言文學，我爸說那個學出來沒用，非讓我報這個。」學究氣的周雲鵬，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細細的眼鏡框說。

「是啊，我也是我媽讓我報的，說這個專業畢業好找工作。那時我也不知道喜歡什麼，就聽她的了。」李鐵說，

「哎，都別說了，喝酒。」許良猛地一口乾了一杯啤酒，「你少喝點。」大家都端起了自己面前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