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斯勒圓桌第二夜:藝術的精英主義與憨豆先生的嘲諷
惠斯勒美國出生、聖彼得堡藝術啟蒙、西點軍校肄業、巴黎畫室熏陶、倫敦長期活動,卻喜歡日本藝術。這樣的人生造就了有趣至死的人設!
歡迎回來Whistler 三夜談。還記得昨晚我們討論的話題嗎?惠斯勒圓桌第一夜:為藝術而藝術,毫無底線?第二夜請來的是 Mr Bean 憨豆先生,我們的童年回憶。
今天 BGM 同樣超級跨文化:來自一個義大利傳說,英國人創作成劇本,法國人改編成音樂劇,奧地利上演德語版本,德國人 Mark Seibert Es wird Zeit(蝦米)。音樂劇《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大表哥主題曲 Es Wird Zeit 就是現在。
第二夜
VS Mr.Bean1871年,惠斯勒完成畫作《灰與黑的編曲》,送去皇家美院展覽被打回,要求加上符合內容的標題,於是加上副標題《母親》。
1997年,電影《憨豆的大災難 Mr. Bean: The Ultimate Disaster》中,在倫敦的國家畫廊當保安的憨豆先生,被當作專家去押送名畫《惠斯勒的母親》到洛杉磯參展。因為一個粗心的噴嚏,此畫最後成為很多人的笑點和噩夢。
Sprachel:這張圖真是笑死一代憨豆粉。當年覺得憨豆先生演得和說得很有道理。
惠斯勒:生氣了,昨天那百年老古董不懂就算了,現在的人也不長進。這電影又強行解釋我的畫了?
Sprachel:這我現在看懂了,是英式冷幽默吧,裡面有段嘲諷就很搞笑——別人問憨豆平時怎麼工作,是個保安卻扮作專家的憨豆回答: 「在美術館坐著,什麼都不幹 」。問的人立即說:「正需要你這樣什麼都不說的專家」。
憨豆:最後我這專家被迫上台解說此畫,唯有瞎掰:這幅畫價值5000萬美金是因為——它體現了家庭的重要性。即使母親是個討厭的老太婆,討厭得要給她屁股後弄根仙人掌,她仍然是惠斯勒最重要的人。就是這幅畫感人之處。
Sprachel:這大忽悠博得全場掌聲。不僅現場,這幅畫現實中也被美國大眾看作是慈母象徵,成為每年母親節主題作品的榜首。
Arrangement in Grey and Black No.1 (1871), popularly known as Whistlers Mother, Musée dOrsay, Paris
惠斯勒:證明大眾還是跟以前一樣愚蠢吶。這畫哪有什麼母愛,當時不過因為模特臨時放鴿子,才請我老母親代勞做模特。憨豆倒是說對一半,我確實不怎麼喜歡我母親這老頑固。
Sprachel:在畫家眼裡,這幅畫是色塊的構成,即形式;大眾看到的則是母親的具體形象,即內容。我們上一夜就提過形式與內容的區別,也知道惠斯勒只看重形式。標題和副標題是兩個極端。畫家需要「為藝術而藝術」,而一些人需要「能看懂,能有引起感情共鳴內容的藝術品」。
憨豆:你說形式怎樣,美術館的人一樣被騙。電影中,我一個噴嚏把畫毀了,最後只能列印等尺寸海報,在上面塗點蛋白和化學品的混合溶液,製造畫面表面的質感。成功矇混過關~
Sprachel:這一段小時候看得好燃!也諷刺了一個普遍的大眾認知:對美術館裡藝術原作真假的懷疑。其實,去美術館看一看就知道了,屏幕騙人。
惠斯勒:我本人的風格確實比較不重筆跡與細節,重在顏色和構圖。這幅畫中間黑色的長袍佔據一大塊,就是近乎全黑的平塗。
憨豆:你有多討厭你母親?畫得表情兇巴巴,衣服還不如窗帘布畫得認真。
惠斯勒:你又說對了,面無表情是為了不分散注意力。窗帘確實是我精雕細琢的,上面是借用我最喜愛的日式的浮世繪,畫的是櫻花紋樣。精細的窗帘和粗糙的黑長袍達成平衡。
The Princess from the Land of Porcelain,1865,Freer Gallery of Art
Sprachel:說起日本,我好喜歡你畫的和服公主,這應該是西方美女玩東方制服 play 的始祖了,比莫奈那幅「穿和服的卡米拉 」還早了10年。
憨豆:我還是想知道,那根插在屁股的仙人掌有啥用?
惠斯勒:那根纖細的凳腳確實是為了平衡沉重感的大長袍,另外,母親的輕盈的蕾絲白頭巾也是一個平衡的點。
Sprachel:構圖就像現在拍照構圖的九宮格,每樣元素都是刻意布局。畫面中間畫框的位置,母親身後那小截畫框,都是為了構圖的平衡。這不是還原現實,而是構成實驗,猶如「蒙德里安」的抽象格子畫。
Harmony in Green and Rose The Music Room,1861
憨豆:你們這樣分析,我才好像 get 到了一點點。可想而知100多年前的法國人接受不了你。
惠斯勒:法國人當時真保守,我本在法國出道,出道作品《綠與粉的和聲》竟被法國學院沙龍拒絕。幸好英國人懂我,作家薩克雷及拉斐爾前派畫家羅塞蒂﹑米萊斯等人對我大加讚賞,所以我決定去英國發展。
Sprachel:然而你這 Mischief-Maker 卻又故意去惹火英國學院派及觀眾。
Symphony in White No.1,1862
惠斯勒:當時柯林斯的《白衣女人》大熱,我畫了三幅白衣女人,大家屁顛屁顛來看。他們都問我:畫的是誰?
憨豆:我也想知道裡面的美女是誰,否則看不懂誒。
惠斯勒:我都在畫里寫了——白色交響曲,我畫的就是白色的本身。很多種不同的白色。
Symphony in White No.2,1862
Sprachel:然而你這畫不是又被皇家畫院拒收了?當時資深評論家哈默頓就對作品提出刻薄的批評:「一首白色交響曲!我怎麼看到一個姑娘穿著帶黃色的裙衫?……而且她的頭髮微紅,還有肌膚的肉色。」
惠斯勒:那個智障!難道要把臉畫成白色?F調交響曲難道只有F一個音咯?
憨豆:哇你這樣說話,難怪得罪人多,稱呼人少。
惠斯勒:我才不要那樣的朋友。我就享受這種遺世獨立。
Symphony in White No.3,1862
Sprachel:所以當時全英國除了你和幾個精英朋友,全都看不懂你的畫。你還樂在其中,要成為白色的代言人。全身穿白色,前額還留了一縷白髮。
惠斯勒:哈哈帥吧?我簡直是移動的氣質,白色的本白。我還養了一隻白色的博美,我的房子,當然命名為 White House。
Sprachel:你的精英主義脾氣不斷上升,不再滿足於迷惑群眾,而是想把他們驅逐出藝術界。1883年,你舉辦了一次個展。這次引起轟動的,不再是畫作本身,而是展覽的場所。
憨豆:白色的牆,白色的畫框,畫作的距離辣么遠......等等,這個在今天不是畫廊標配嗎?
Sprachel:這簡直是現代藝術轉折點。在惠斯勒之前沒人敢這樣。這也是惠斯勒的重要歷史貢獻。現在很多畫廊都採用這種白色空間。當然,這也有很大的爭議性。白色固然優雅,但它也不夠親和,拒普通人於千里之外。就如很多現代藝術一樣,它不需要遊客。
惠斯勒:我這簡直是頑皮的傑作(a masterpiece of mischief)。
How Can It Be-Mark SeibertSprachel:你這自誇,讓我想起男神馬三伯飾演的科洛雷多大主教,唱給莫扎特的歌詞:
How can it be,
That all the rules of a reason and society,Can be undone,
By such an arrogant impertinent disorderly discourteous anomaly,Tenacious MISCHIEF-MAKER,And by musics magic spell。
你是傲慢自大無禮莽撞無法無天偏離正規的,也是被音樂影響的。
惠斯勒:請收起你的花痴。你這麼說我雖然有點開心,但我還是要重申我的觀點,我的畫作,僅僅是色彩﹑線條和形象的改編曲。
Sprachel:好了,說了那麼久,為什麼你的畫作都是音樂標題?
明晚,我們終於面臨終極問題:到底音樂和惠斯勒有什麼聯繫?大家覺得請誰來比較適合?是瓦格納,還是德彪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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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斯勒圓桌第一夜:為藝術而藝術,毫無底線?惠斯勒圓桌第二夜:藝術的精英主義與憨豆先生的嘲諷用音樂給畫起名:你越困惑我越快樂——惠斯勒圓桌第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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