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共內戰回顧三十九：陳誠與偽軍編遣

1947年9月1日上午，陳誠由南京飛抵瀋陽，就任東北行轅主任。

陳誠上任後做的事情，可以用八個字形容：千頭萬緒、雷厲風行。

一、關內增兵：

上任之前，陳誠向蔣介石提出要求，「一將兩軍」。

一將，是指時任中央軍官訓練團副教育長的楚溪春。（陳誠畢業於保定軍校炮科八期，那時的步科第1隊隊長便是楚溪春，因此，陳誠尊稱楚溪春為老師。）

日本投降後，時任第二戰區北路作戰軍總司令的楚溪春率騎兵第4師晝夜兼程，搶在賀龍、聶榮臻之前進駐大同，一舉切斷了晉察冀、晉綏兩個共區間的聯繫。楚溪春因此獲頒青天白日勳章。

1946年7月31日，聶榮臻、賀龍以十萬之眾圍攻大同；楚溪春以所部不足兩萬人，堅守長達47天，直至9月16日，傅作義攻克集寧（今內蒙古烏蘭察布），共軍無法繼續圍城。楚溪春以此戰名揚天下，陳誠力邀楚溪春離開山西赴南京就任中訓團副教育長。（陳誠任副團長，團長為蔣介石）

此次，陳誠赴任東北，要求將楚溪春調任瀋陽防守司令官。

這一將，蔣介石答應了。

兩軍：胡璉18軍（時在淄博休整）、闕漢騫54軍（已編入范漢傑第一兵團作戰序列）。

蔣介石一個也不同意，經反覆協商後，蔣介石最終僅同意將時駐蘇北的王鐵漢49軍一個軍調往東北。

二、關於滿偽：

滿偽軍原有40餘萬人，日本投降後，他們的結局不外以下幾種:

1、被蘇軍消滅；

2、投誠國民政府；

3、投奔中共；

4、扛上槍進山做土匪；

5、扔掉槍回家做老百姓。

熊式輝、杜聿明執政東北期間，共收編滿偽約15萬人；一共給了十三個保安區司令部的番號，以及若干保安總隊、支隊、保安團，其中最像正規軍的部隊是兩個騎兵支隊（相當於兩個騎兵營）。

陳誠上任後，大刀闊斧，將十三個保安區司令部及大部分總隊、支隊番號全部砍去；步兵整編為11個暫編師（暫30、暫50-59師），全部納入國軍正規軍序列；兩個騎兵支隊擴編為三個騎兵師。

（註：11月中又成立了4個暫編師：暫60-63師）

這總共15個暫編師的師長、團長半數以上由出關的國軍軍官充任；原來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司令們，則槍斃的槍斃，遣散的遣散，留用的不多；於是，這些司令大多帶著親信投奔中共去了。

現在有一種官方且權威的論調: 國民政府在東北的失敗，是因為陳誠不同意收編40萬滿偽軍，導致大部分滿偽投奔了中共，令至國共雙方實力逆轉。

在大陸被俘的國軍將領是這麼說的，逃到台灣去的，也是這麼說的；甚至連共產黨的學者也這麼說。

國民政府大陸時期共有12位一級上將。其中，北伐開始時任職軍長級的有10位，另外兩位，一個是師長，一個是團長；師長是第4軍11師師長陳濟棠，那位團長便是第1軍21師63團的陳誠。

我想，這是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嫉恨陳誠的最根本原因；另外一個原因，是那些人心中其實想罵的人是蔣介石，但不敢罵出來，便將口水全部噴到陳誠臉上。

很顯然，第一，國軍出關比共軍晚了近三個月，等國軍打出山海關後，能收編的滿偽軍絕對不可能有40萬；

第二，陳誠出任東北後，也根本不存在解散熊、杜所收編偽軍這件事。最客觀、最準確的說法應該是: 留用偽軍、遣散偽首、嚴懲匪首。

更重要的事實是:

1、由於被整編為正規軍，待遇大大提高，這有力的鼓舞了這些保安團隊下級官兵的士氣。原來一見共軍扭頭就跑，只敢在老百姓面前作威作福的偽軍，現在也有和共軍正面較量的勇氣了；

2、當那些惡貫滿盈、劫掠人民的軍官被投入監獄、被綁縛刑場明正典刑，東北的老百姓無不拍手稱快。

由於政治和歷史的原因，我們看到的國共內戰史，有太多的虛假、太多的篡改、太多的無恥。

沈醉誣陷戴笠、杜聿明抹黑陳誠，既是他們的個人利益需要，也是中共譜寫歷史的需要。

如果將語境回到1949年前，陳誠對抗的是一個腐敗而龐大的軍政官僚集團。我想，共產黨發表的43名國民黨戰犯，陳誠是排名僅次於總統、副總統的「第三號戰犯」，共產黨對他的痛恨程度在何應欽、白崇禧、顧祝同之上，這是陳誠的光榮，也是對陳誠所做貢獻的另一種褒獎。

在國軍高級將領中，只有陳誠和張治中主張遣散全部偽軍，其他都主張留用。張治中認為偽軍即使有戰鬥力，也沒有愛國心、沒有靈魂，留用偽軍只會毒害整個國軍風氣；陳誠除此之外，還認為國家財政緊張，養活抗日國軍已屬不易，收編偽軍，不僅財政不允許，也對不起抗戰八年為國捐軀的國軍烈士們。

實際上，如果在日本剛剛宣布投降時，即遣散全部偽軍，是很容易的，因為那時的漢奸們只要能活命就已經覺得萬幸；但很可惜，由於國共雙方激烈的搶奪地盤，一下子偽軍反而成了香餑餑。等到馬歇爾使華，召開政協會議，簽署整軍方案，似乎和平在望，要遣散偽軍時，卻已經變成一道難題。

順便闡述一下汪偽的情況，汪偽軍共有62萬餘人，長江以南的20萬全部遣散，長江以北最終遣散了20萬，剩下的20多萬最後成為國軍。這遣散的40萬以及東北的那20多萬，其中有多少最終投奔了共軍，由於中共沒有解密檔案的規例，似乎也沒有如實記錄戰史的傳統，中共領袖們也從來不寫回憶錄，也不知他們是不願寫，還是不敢寫。總之，但凡涉及中共的歷史，許多都是雲里霧裡，神秘的很。

註：中共建黨至今已近百年，其政治局委員、常委只有張國燾一人寫過回憶錄，其他人都不願意為中國歷史留下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