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不開的黃絲帶

05-03

瓜迪奧拉認為，自己首先是一個加泰羅尼亞人。他也代表西班牙國家隊上場過47次，但他從來不自認為是西班牙人。黃絲帶事件，演變得不可收拾時，瓜迪奧拉更強調，這是一種個人立場，而不是政治傾向的公共傳播。

這種立場，讓英格蘭足總很有些頭疼。因為足總對瓜迪奧拉發出警告後，對方依然故我。警告之後第二天，曼城在聯賽杯決賽大勝阿森納，瓜迪奧拉的黃絲帶，從外套胸前，移到了內衫胸前。第一眼看不到，可是當他指揮激情一上來，場邊指手畫腳不停時，敞開的外套，掩不住那胸前黃絲帶的亮色。

瓜迪奧拉說這是個人立場。辯解的邏輯，和半年前英格蘭足總的邏輯一樣——英格蘭足總無視國際足聯警告，讓英格蘭代表隊球員，在紀念月身穿胸前綉有虞美人花的紀念徽，去參加國際比賽。英格蘭足總該怎麼辦？

這是一條解不開的黃絲帶，你無法讓瓜迪奧拉放棄他的信仰。2017年夏天，新賽季開始前，瓜迪奧拉專程回了一趟老家，在加泰羅尼亞要求獨立公投的集會上，用英文發表激情四溢的演講，表白加泰羅尼亞人對民族獨立地位的追求。之所以用英文，是瓜迪奧拉希望有更多國際社會的關注和理解。他平時和曼城高管索里亞諾、貝吉里斯坦，都是說加泰羅尼亞語，包括他的助手埃斯蒂亞特。這是他的母語。

從大一統的政治中樞角度看，這樣的行為，是在「分裂祖國」、是在挑戰中央。可是落在瓜迪奧拉這樣的個體身上，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西班牙人，你又如何來看待這樣的矛盾事件？

瓜迪奧拉出生在曼雷薩附近的桑特佩多爾。父親瓦倫蒂是建築工人，和母親多羅斯一樣，祖祖輩輩都是加泰羅尼亞人。弗朗哥專治的36年，加泰羅尼亞、巴斯克這些民族地區，被控制得極嚴，民族語言、民族標識物都被禁絕，唯獨能體現民族個性的，只有賽場。

這也是為什麼，在諾坎普、在巴斯克的球場，會迸發出那麼強大的民族獨立情緒。越壓制，越會激起抗爭，分久必合，也會有合久必分。

瓜迪奧拉眼中的世界、加泰羅那人眼中的世界，和中央集權佔據主流話語權的世界，是有所不同的。他的獨立意識，隨著年齡增長強烈，進入巴薩拉瑪西亞青訓體系，更是形成這種獨立觀的階段——那恰恰是弗朗哥去世、西班牙實現民主化的初期。在1978年，加泰羅尼亞實現了部分自治。

和皮克一樣，瓜迪奧拉強調說，他堅持的不是加泰羅尼亞脫離西班牙，而是獲得公投獨立的權力。只是這種說法，在很多人看來，是在躲閃。瓜迪奧拉給出的範例，是英國允許蘇格蘭進行獨立公投。2017年10月的那次公投，90%選票選擇脫離西班牙，但參與投票的人只佔具投票資格人口43%。

世界大同的說法，如今看來更是分裂時代、紛爭時代的一種文人冀望。世界可能無所謂大同，也無所謂不同，時過境遷，潮流總會轉向。這三十餘年，分更多於合，從歐洲到非洲，案例比比皆是。瓜迪奧拉胸前的黃絲帶，短時間內幾乎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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