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共內戰回顧之十六：孫立人揮別新一軍

在東北，杜聿明在付出52軍25師覆沒的代價後，終於將松花江以南的東北共軍全部驅逐至長白山地區；杜聿明隨後調集兵力開始進剿長白山。

長白山共軍主力為蕭勁光、陳雲所部曾克林三縱、吳克華四縱及3個獨立師、李紅光支隊等共七萬餘人。

戰況極為激烈，1947年2月22日，共軍悍將四縱第10師師長杜光華，在與71軍趙琳91師的戰鬥中被國軍擊斃；

為解東滿共軍之圍， 2月26日，林彪率北滿共軍十餘萬眾南渡松花江，圍攻江南重鎮德惠。德惠守軍為新一軍潘裕昆第50師。

潘裕昆此時做的事情，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結果令杜聿明、孫立人二人之間的關係愈發水火不容。潘裕昆先電詢杜聿明，杜指示潘裕昆率部撤離；潘再請示孫立人，孫卻命潘裕昆在德惠堅守三日。

潘裕昆50師面對十倍於己的共軍，堅守到3月2日下午；林彪見孫立人新一軍、陳明仁71軍至遲將於3日上午到達，遂下令撤圍。德惠之戰，共軍傷亡達兩萬餘人，也為杜聿明贏得了一枚青天白日勳章。德惠之戰，也是共軍在國共內戰中首次使用坦克作戰。

德惠之役後，杜聿明意欲趁勝追擊，北渡松花江，大舉進攻中共北滿根據地。不料，他的農安指揮所所在地被林彪探知，立即於3月10日出兵奇襲；杜聿明令距離最近的新一軍唐守治新30師馳援，然唐守治回電「為防共軍圍點打援，將迂迴前進」；杜聿明大怒，孫立人卻表示贊同唐守治的判斷。

杜聿明急中生智，命吉林豐滿水電廠將大批金屬樁通電後沉入松花江，使松花江堅冰溶解，做出要切斷南渡共軍歸路的姿態；一面令駐吉林60軍、駐錦州93軍飛援，一面令在農安的新六軍新22師頑強抵抗。

3月16日，各路援軍逼近農安，林彪下令北撤。

德惠、農安之役，硝煙還未散盡，3月20日，長白山蕭勁光共軍6萬餘人對駐守通化的52軍陳林達195師展開圍攻；

此時，瀋陽的鄭洞國見關外兵力不足，遂令駐守熱河的石覺第13軍史松泉54師、萬載仁89師星夜出關，令在農安的新六軍李濤新22師南返，及駐瀋陽羅友倫青年軍207師、丹東的52軍劉玉章第2師、留守錦州的93軍安純三暫20師，共7個師兵分三路增援通化；

3月28日，石覺中路軍抵達新賓，蕭勁光撤圍通化；

石覺認為共軍撤圍只有兩個目的：1、真的撤退避戰；2、伏擊援軍；

石覺以為，以共軍的作戰習慣和作戰能力公算，伏擊打援的可能性極高，遂向已返回瀋陽的杜聿明申請原地暫停，偵察判明敵情，再做打算；被杜聿明拒絕；

3月31日，在89師附近發現大量共軍蹤跡，石覺當晚向杜聿明、鄭洞國請示，要求右路的第2師、新22師迅速向中路靠攏，被杜聿明拒絕；

4月1日，萬載仁89師（附54師162團）在通化紅石鎮被共軍蕭勁光部6個師包圍；

4月3日，89師覆沒，該師正副師長萬載仁、胡冠天僥倖生還；共軍稱為「柳南大捷」；

石覺聞訊怒不可遏，向北平行轅主任李宗仁申請第13軍脫離東北，改歸北平行轅節制；

在瀋陽，杜聿明、孫立人則在軍事檢討會議上互相指責、攻訐；杜聿明隨後將孫立人「驕橫跋扈、不服軍令」的情狀向蔣介石彙報；蔣決定剝奪孫立人部隊長職務，「升任」其為東北保安副司令長官，由潘裕昆接任新一軍軍長。

杜聿明決定將萬載仁免職，並重建89師，以新六軍新22師副師長劉建章任師長；然石覺對於杜聿明系統的人根本不買賬，劉建章在13軍難以立足，89師實際由副師長鬍冠天控制；

3月27日，日本第23軍司令官乙級戰犯田中久一在廣州被槍決，這是在中國的土地上處決的日軍最高級別的軍官；

4月2日，國民黨中央宣布：以後非黨務機關均不應懸掛國民黨黨旗；

4月17日，國民黨中央宣布撤銷中統局，改組為黨員通訊局；

4月26日，長春，孫立人此生最後一次檢閱新一軍後，與潘裕昆辦理交接；新一軍全軍士氣低落，甚至有高級軍官表示「如此還不如去投共」；國民革命軍新編第一軍，這支曾經蜚聲國際、戰史光榮的部隊，正在靜靜的等待花謝葉落，這時間，不會太久。

共軍對德惠、農安的進攻，雖然都遭受挫敗，但在戰略上卻使杜聿明「南攻北守、先南後北」的構想化為泡影；而在具體戰役上，89師這個全美械師的覆沒，使得杜聿明再也沒有能力將松花江以南的共軍予以圍殲。既然自己沒有能力繼續發動戰略進攻，那攻守易勢自然不可避免；如果守也守不住，那就只有等待滅亡了。「天下沒有攻不破的堡壘」，即使是馬其諾防線也逃不脫這個必然。

註：1946年6月7日，在蔣介石下達六六停戰令後，孫立人在撤回松花江南岸時，命第50師149團1營2連及148團3營9連共300餘人，留守江北陶賴昭橋頭堡；直至1948年11月，東北國軍全軍覆沒後，空軍飛越松花江時，卻看見陶賴昭橋頭堡仍然高高飄揚著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幟；直到1949年1月21日，李宗仁出任代總統，開啟國共和談，該隊官兵才停止抵抗。孤軍懸於敵後，堅守長達兩年半。

孫立人表示：他們為何堅守不降？我為什麼命令他們堅守？都只為兩個字：光復！這就是我和蔣主席及杜聿明最本質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