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選搬運】《什麼使主流媒體成為主流》
<What Makes Mainstream Media Mainstream>
《什麼使主流媒體成為主流》(節選)
Noam Chomsky
諾姆·喬姆斯基
我之所以寫關於媒體的文章,部分原因是我對所有知識文化都很感興趣,其中最容易研究的便是媒體。每天我們都可覓得媒體的蹤影。因此你可以做系統的調查,也可以對比媒體今天與昨天兩個版本的差別。媒體誇大渲染了什麼,沒誇大什麼,以及媒體構建事物的方式,都有許多證據可供查詢。
我對媒體的印象一直是覺得它與學術或者,比如說,與知識分子發表觀點的雜誌並沒有什麼很大區別,儘管雜誌有一些額外限制。但它們之間相互影響,這也是為什麼人們在這些領域之間遊走自如的原因。你想像科學家研究某種複雜的分子一樣去研究媒體。你觀察媒體的內部組織結構,然後在此基礎上對傳媒產品會是什麼樣子這一問題做出某種假設。然後你考察傳媒產品,看看情況是否與你的假設相符。實際上媒體分析的工作都屬於最後這種——仔細研究什麼是傳媒產品,以及這些產品是否符合那些對於媒體本質和結構的人盡皆知的假設。
那麼,你發現了什麼呢?首先,你發現有不同的媒體在做不同的事情,比如娛樂界或好萊塢、肥皂劇等等,或者甚至國內大多數(絕大多數)的報紙,它們在引導大眾。媒體中的另外一部分,即精英媒體,有時候被稱為設定議題的媒體,因為資源豐富,它們設定框架讓其他同行在此框架下運作,諸如《紐約時報》、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等。它們的受眾大多是特權階層。常讀《紐約時報》的人——富人或有時被稱為政治階層中的部分人——他們實際不間斷地參與到政治體系之中。他們基本上是這樣或那樣的管理人員,可能是政治領域的管理者、商界的管理者(如公司的管理層等等)、博士的管理者(如大學教授),或是那些對人們思考和看問題方法進行規劃安排的記者。精英媒體為其他媒體設定運作的框架。如果你在觀看美聯社的新聞,它源源不斷發布大量的消息,下午三點左右它會暫停發布新消息,出來一條每天都一樣的通告:「各位編輯請注意:明天《紐約時報》頭版將發布以下新聞。」此舉目的是,如果你是俄亥俄州戴頓市某家報紙的編輯,卻沒有新聞來源,想不出或是根本就懶得去發掘新聞,這一通告告訴你有哪些新聞。這些新聞是給你刊登在首頁四分之一版面上的,你把它留給非本地新聞或娛樂新聞。把它們放在那些版面是因為《紐約時報》告訴你明天應該關注些什麼新聞。如果你是俄亥俄州 戴頓市某家報紙的編輯,可以說你就得那樣做,因為你缺乏資源。如果你不按規矩來做,刊登大報不喜歡的消息,很快你就會看到後果。事實上,《聖荷西信使報》剛剛發生的事件就是一個極好的例子。如果你偏離軌道,高壓攻勢有的是辦法讓你回到正軌上來。如果你要打破既有模式,則維持不了多久。那種框架運行得很好,它只是反映了顯而易見的權力結構,可以理解。真正的大眾傳媒基本上都是在娛樂大眾。讓它們去幹些別的,只要不打擾我們(「我們」是指操控一切的人)。比如,讓他們對職業體育運動感興趣吧,讓大家著迷於職業體育、性醜聞、明星們和他們的問題,諸如此類。任何東西都行,只要不涉及嚴肅的內容。當然嚴肅的事情是大人物該關注的,由「我們」來處理吧。
設定議題的精英媒體有哪些呢?比如說《紐約時報》和哥倫比亞廣播公司。首先,它們都是大型的高盈利公司,此外,它們大多或與像通用電氣、西屋電氣這樣更大的公司有聯繫,或完全屬於這些公司。在私有制經濟這一專制體制的權利構架中,它們的地位高高在上。企業基本上都是專制體制,等級森嚴,實行自上而下的控制體系。如果你不喜歡它們的所作所為,你請自便。主流媒體只是那個系統的一部分。媒體制度的環境如何?可以說情形基本上都差不多。與它們互動的或相關的都是其他重要的權力中心——政府、其他公司或者大學。因為媒體是一個理論體系,它們與大學聯繫緊密。假設你是名記者,要寫一篇關於東南亞或非洲的報道,你就應該到知名大學找個專家來告訴你寫些什麼,或者是去某個基金會,比如布魯金絲研究所或美國企業研究院,他們會告訴你該說些什麼。這些外圍機構與媒體非常類似。例如大學就不是獨立的機構。雖然大學中可能零零散散有一些獨立的人,但是媒體也是一樣,企業也差不多。僅就此而言,法西斯國家亦如此,也會有獨立的人。但大學本身是寄生性的機構,它依賴來自外部的支持,這些支持諸如私人財富,提供資助的大公司以及政府(政府與企業權力相互聯繫如此之密切,你甚至很難區分兩者),大學基本就生存於它們中間。那些置身於大學之中卻沒有適應、不願意接受並認同這個結構的人們(假如你不認同它、相信它,你就無法與之共同發揮作用),就會逐步被清除出去,從幼兒園開始一直如此。有許多篩選手段剔除那些令人討厭的、獨立思考的人。念過大學的人就知道教育體制是一個非常適合鼓勵循規蹈矩的體制。如果你不循規蹈矩,便是惹是生非之人。因此,這種濾網最終留下的人只有那些真正地、誠實地(並非假裝地)認同了社會權力階層的信念和態度構成的框架。那些頂尖的院校,比如哈佛和普林斯頓,以及那些小型的上流院校,都具有使人社會化的功能。假如你經歷了哈佛這樣的學校,那裡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教規矩:如何像上流社會的成員一樣為人處世,如何正確地思考問題等等。好了,你看看整個體制的結構。你期望新聞是什麼樣的呢?結果顯而易見。我們以《紐約時報》為例,它是一家銷售產品的公司,它的產品就是它的受眾。你買他們報紙時他們並沒有掙錢。他們也樂於將報紙放到互聯網上供讀者免費閱讀。事實上,賣報紙對他們來說是賠本的。但受眾才是他們真正的產品。他們的產品就是特權階級,你知道,就像那些報紙撰稿人一樣身處社會頂端做決策的人。你必須向市場賣產品,市場當然是指廣告商(即其他行業)。不管是電視還是報紙或者任何其他媒體,它們都在賣自己的受眾。這些公司將自己的受眾賣給其他公司。對於精英媒體而言,這才是大生意。好,你期待會發生什麼?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下,你能對媒體產品的性質有些什麼預測呢?在沒有進一步的假定基礎上,會有什麼樣的無效假設呢?顯而易見的假設是:媒體的產品——不管是有形的還是無形的,其傾向都反映了圍繞在媒體周圍的買家和賣家的利益,即這些機構的利益。若非如此便是奇蹟了。
我思考了幾個問題:
是什麼使得《紐約時報》與哥倫比亞廣播公司成為美國媒體主流?是什麼使得《人民日報》成為中國主流媒體?
《紐約時報》等精英媒體框架下與其他媒體之間的關係,同《人民日報》與中國其他形式(除去官媒)的媒體(如新浪、騰訊等)是一樣的嗎?
如果是資本操縱了輿論,那麼問題來了。美國媒體的背後是官僚、資本與財團,新浪或騰訊難道就不是官僚、資本與財團了嗎?那區別在何處?
一個組織的思想與行為,從上至下究竟能不能做到絕對的統一一致?
媒體只是工具,它永遠只能作為工具以對人民在不同程度上「洗腦」。只有人會思考,工具是不會思考的。誰掌控了工具,誰掌控了話筒,誰就是主導輿論、思想的人。那麼工具就會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地為他賣命。
至於有些事情刷新我們三觀也就不奇怪了,畢竟工具怎麼配存在自己的三觀呢?
為什麼要給洗腦打引號呢?因為傳銷組織對我洗腦令我拉朋友下水,我媽還對我洗腦多吃蔬菜多鍛煉身體少熬夜呢。
推薦閱讀:
※特朗普「網紅」外孫女的中文為什麼學的很好?
※這次聊了聊湯蘭蘭案
※媒體:藥品廣告勿以「模糊用語」誤導患者,這種情況你怎麼看待?
※政府官員稱媒體不應刪除網友發帖,你怎麼看?
※娛樂至死:新信息時代下的隱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