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我很快活,醒來覺得甚是愛你。
「我希望世上有兩個宋清如,我愛第一個宋清如,但和第二個宋清如通著信,我並不愛第二個宋清如,我對第二個宋清如所說的話,意中都指著第一個宋清如,但第一個宋清如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要你知道我愛你,真是太乏味的事,為什麼我不從頭開始起就保守秘密呢?」
寫這段話的人,名為朱生豪。或許,你會覺得陌生,無妨,畢竟那個時代湧現出了許多大師,而朱先生又英年早逝,所以沒聽過也沒關係。
這段話中的宋清如,生於1911年,是民國時期著名的莎士比亞戲劇翻譯家,也是朱先生的夫人。朱生豪,著名翻譯家,生於1912年,浙江嘉興人,宋清如的丈夫。
可能,很多人都知道徐志摩與陸小曼;可能,很多人也知道沈從文和張兆和;但是,朱生豪和宋清如的愛情純白如紙。
有人說,民國四大情書,沈從文的深情,魯迅的溫情,朱湘的溫婉,徐志摩的多情。我覺得,朱生豪寫於夫人宋清如的書信,見字如面,一往情深。
他們戀愛長跑了10年,寫信就寫了9年。
這位被朋友笑謔為「沒有情慾」的才子,筆底多麼豐盛、遼闊,即使不是當事的,但凡讀信之人都會為之心動。信紙上,朱的蠅頭小字密密麻麻,如絮絮叨叨的孩子,有時這封信剛寄出,下一封又續上了。
想到什麼寫什麼,一句話也成一封信寄出,有的則唯恨紙張太薄,連簽名的地方都無。
醒來覺得甚是愛你。這兩天,我很快活,而且驕傲。你這人,有點太可怕。尤其是,一點也不莫名其妙。
真願聽一聽你的聲音啊。埋在這樣的監獄裡,也真連半個探監的人都沒有,太傷心。這次倘不能看見你,准不能活。我只願意憑著這一點靈感的相通,時時帶給彼此以慰藉,『像流星的光輝,照耀我疲憊的夢寐,永遠存一個安慰,縱然在別離的時候。要是這世上只有我們兩個人多麼好,我一定要把你欺負得哭不出來。我愛宋清如,因為她是那麼好。比她更好的人,古時候沒有,以後也不會有,現在絕對再找不到,我甘心被她吃癟。我吃力得很,祝你非常好,許我和你偎一偎臉頰。風和日暖,令人永遠活下去。世上一切算得什麼,只要有你。
我是,我是宋清如至上主義者。
人生往往因為某個偶然的決定而改變航向,之江大學對宋清如也是如此。宋清如、朱生豪在這裡相識,相知,相愛。
1942年5月1日,朱生豪與宋清如在上海完婚。
1944年12月26日,朱生豪因病去世,辭世前,留下一句:清如,我要去了。
就這樣,32歲的朱生豪和33歲的宋清如陰陽相隔。人走了,夢還在。
於是,宋清如接過了先生的夢,懷中還有一個2歲的孩子。先生留下的一百八十萬字手稿和孩子,就成了宋清如下半輩子的使命。
一個人有了使命,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宋清如的後半生似乎都在趕著做這兩樣事情:出版朱的譯稿,撫養他們的孩子。她要替朱生豪活下來,她要做他沒有來得及做的事,人生的風景她要替他一一看過,只為了有一天她與他在那永恆的寂靜中,她要一一說於他聽。
1949年,宋清如由朱生豪的母校嘉興秀州中學調入杭州高級中學,是經之江同學駱允治的介紹,駱當時任這所學校的總務主任。進入杭高的宋清如,因此得到了駱的照顧。
據宋清如當時的學生駱寒超回憶,宋生病不能上課時,也常常是駱允治給她代課。朱尚剛在《詩侶莎魂:我的父母朱生豪、宋清如》一書中說:「我記得有一段時間駱先生常常在課餘和假日來看母親……後來,母親懷了孕,並且於1951年暑假回常熟鄉下生下了我妹妹。」
宋清如生下女兒那年,四十歲。一個中年女人肯為男人生下小孩,並且是在未婚的情況下,這是需要勇氣的。為什麼宋在誕下女兒後,最終又未與駱允治結婚呢。有人說是駱允治老家已有妻子,包辦婚姻,但原配不肯離婚,宋很憤怒,一怒而走。
真相怎樣,無人能知。
晚年的宋清如已撣凈一身塵灰,時刻聽從靈魂召喚,返還那仙樂飄飛、絲竹管弦的宴飲之地。
1997年,宋清如聆聽仙樂而去,與朱生豪分別整五十三年後,他們於天國團聚。
隨著宋清如的離世,世上再沒有人能深情講述朱生豪的故事,如今他們倆的故事已合成一體,不再分開。再沒有什麼能把他們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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