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佳瑋遇見勞倫斯,花費了1年的時間。

提到D.H.勞倫斯,你會想到什麼?作家?愛情?性愛?禁書?

小妹我的第一反應是他是誰?幹什麼的?作為一位在文化公司實習的妹子說出這句話會不會遭到無數的白眼,但天地可證,日月可鑒,我真的沒說謊。

直到前一段時間參加張佳瑋老師譯作《查特萊夫人的情人》和新作《飛越玫瑰園》的簽售會,才對此有了更深的了解。

D.H.勞倫斯是一位頗具爭議的作家,被稱為一個「將可觀的才華虛擲於色情小說之上」的傢伙,也被同時代的人稱為「最偉大、最富有想像力的小說家」。他的作品都很自由,很開放,可以說開放到略微有點…少兒不宜,但這絕對沒有批他判看輕他的意思。

他的著作都具有超級高的品質,故事架構完善、脈絡清晰、文筆細膩、人物的刻畫栩栩如生,幾乎每一本都是經典之作,《兒子與情人》、《虹》、《戀愛中的女人》、《查特萊夫人的情人》都飽受好評。

D.H.勞倫斯最具有爭議的著作非《查特萊夫人的情人》莫屬了,因為書中多場對於男女性愛的描寫,曾被認為有傷風化而被遭禁30年之久。1960年,企鵝出版社首次在英國發行《查特萊夫人的情人》的未刪節版本,隨即就遭到了起訴稱違反《1959淫穢出版法》。

企鵝出版社據理力爭,主動出擊,盡心力尋找專家證人證明此書的公益效益,其中包括福斯特、阿道司·赫胥黎、約翰·羅賓森博士等知名人物,幸運的是企鵝出版社贏得了訴訟,這本書得以繼續發行,成為經典的文學作品廣為流傳。在判決後的一年裡《查特萊夫人的情人》賣了200萬冊,銷量超過了《聖經》。

《查特萊夫人的情人》這部小說,若要一言以蔽之,並不難:年輕的康妮因為貴族丈夫克利福德癱瘓陽痿,於是與丈夫的獵場看守成了情人,同居,圖謀提出離婚。僅此而已。很多讀者沖著「禁書」的名頭而來,著名的性愛場景,奔放的肉慾,偷情的妻子……聽起來很刺激。

但這本書不止於此,作者真正想表達的是工業時代正在被機器屠滅的自然、感官與慾望,是機械文明壓制下一個女性從肉慾到精神的覺醒,是人類內心本能與現代文明的對抗,與斷然的決裂。

英國「當代文化研究中心」創始人Richard Hoggart說:「如果這樣的書,我們都要當成淫穢物來讀,那就說明我們才叫骯髒,我們玷辱的不是勞倫斯,而是我們自己。」

把D.H.勞倫斯稱為張佳瑋老師的偶像是絲毫不誇張的,張佳瑋老師在簽售會上多次表達對他的喜愛和尊重。張佳瑋老師花費了一年的時間,拋開其他譯本的影響,以自己對於《查特萊夫人的情人》最真實的感覺,以全新的視角、語言和審美,打造適合當下閱讀的全新譯本,致敬自己的偶像...

內文賞讀

1920年秋天,康妮和克利福德回拉格比老家來。查特萊小姐,依然厭恨著她弟弟的失約,她搬了出去,住在倫敦的一間小公寓里。

拉格比是幢狹長低矮、褐色石頭築就的老屋,始建於18世紀中期,時加增修,直到成就了一座無甚特色、擁擠狹窄的大房屋。

它佇立在高丘上一個橡木成林的優美老園中,可惜你只能從此看見近處特維紹爾煤礦的煙囪,看到煙囪的雲霧,看到潮濕朦朧的山上,粗糙雜亂的特維紹爾村。

這村差不多自獵園門開始,以無可救藥的醜惡姿態綿延一英里長。成排的磚牆小屋骯髒破落,戴著黑石板的屋頂,稜角尖銳,彆扭又凄涼。

康妮住慣了肯辛頓,看慣了蘇格蘭的小山與蘇瑟克斯的小丘:那才是她心中的英格蘭。她以年輕的斯多葛派,公元前3世紀的古希臘哲學學派,認為個體小「我」必須依照自然而生活,愛人如己,融合於整個大自然。

忍耐精神,一瞥之間,就將這丑得毫無靈魂、煤鐵構成的中部地區盡收眼底,然後隨它去了:這環境丑得令人難以置信,索性別去想了。

在拉格比那頗為陰慘的房裡,她聽得見礦坑裡篩煤機的嘎嘎聲,卷揚機的噗噗噴氣聲,載重車換軌時的咯噔聲,以及火車頭粗重的汽笛聲。特維紹爾的煤層在燃燒,多年來一直在燃燒,得砸成千上萬的費用才能將之熄滅,所以只好任它燒著。

當風從那邊吹來時——這是常事——房子里便充塞焚燒泥土的硫黃臭味。甚至在無風的日子,空氣聞著也像地底下出來的:硫黃、鋼鐵、煤、酸。甚至連聖誕薔薇上,也不可思議地鋪著一層煤灰:好像是災厄天空中墜落的黑甘露。

好吧,世事如此:與萬物一樣,都是註定。境況相當糟糕,但何必踢蹬反抗呢?你沒法反抗,世事只依然故我。這就是生活,與其他萬事一樣,不可更改。在晚間,低暗雲端下,斑斑的紅點燃燒著,顫抖著,呈斑紋狀腫脹著,灼傷般令人痛楚:那是煤礦上的高爐。第一天,這些高爐讓康妮深為恐怖,她覺得自己生活在地下。然後她習慣了。到早晨,天又下起雨來。

克利福德宣稱他喜歡拉格比勝過倫敦。這地方自有一股堅強的意志,人民也挺有種。康妮奇怪他們除了有種,還有點什麼別的:反正眼力和思想是別指望了。本地居民和這地方一樣,形容枯槁,形象粗丑,沉悶無趣,還不太友善呢。他們低沉不清的方言,他們成群結隊收工回家時,釘鞋擦著瀝青馬路的噌噌聲,聽著可怕又神秘。

沒有人歡迎這對貴族夫婦歸來故鄉,沒有歡宴,沒有代表,甚至沒一朵鮮花。只有一輛汽車,載他們走了一段幽暗潮濕的路程:穿過陰沉的樹林,經過灰色綿羊吃著草的園地斜坡,抵達高丘上黑褐色的屋門前,女管家和她丈夫在那裡徘徊,倒像佃戶似的,準備磕巴出幾個歡迎的詞。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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