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與人工智慧

在寫這篇文章之前，我拜讀了德國著名哲學家亞瑟叔本華的著作《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受益良多。聯想到時下大熱的人工智慧，不禁有了很多自己的見解，願與大家分享。

文章分為三個部分。首先，我想跟大家聊聊哲學；接著，在此基礎上分析人工智慧；最後，簡單談談人工智慧的發展方向。

一、哲學

請牢記這樣一點，哲學不在對世界的相對認識而在對世界的絕對認識。

為了便於理解，我想從兩個方面分享所學到的哲學思想。我盡量讓語言更簡練些，以便大家更好的理解。

1.1世界作為表象論：

我並不認識什麼太陽，什麼地球，永遠只是眼睛，眼睛看見太陽；永遠只是手，是手感觸著地球；圍繞著我的這個世界只是作為表象而存在著。一切一切，凡已屬於和能屬於這世界的一切，都無可避免地以主體為條件，並且也僅僅只是為主體而存在。世界即是表象。

那認識一切而不為任何事物所認識的，就是主體。因此，主體就是這世界的支柱，是一切現象、客體的前提條件；凡是存在著的，就只是對於主體的存在。作為表象的世界，有著本質的、必然的、不可分的兩個半面。一個半面是客體，它的形式是空間和時間。另一個半面是主體，不在空間和時間中，因為主體在任何一個表象的生物中都是完整的，不受空間和時間的限制。

時間、空間和因果性是一切客體所具有的本質的形式。

物質就是因果性。物質的存在就是它的作用，因為有作用，物質才充塞空間、時間。物質對直接客體（這客體自身也是物質）的「作用」是直觀的條件；每一其他物質客體對另一物質客體發生作用的後果，只是由於後者對直接客體先後起著不同的作用才被認識的，也只在其中才有其存在。所以，原因和效果就是物質的全部本質。物質不能沒有時間和空間。物質是和其形狀不可分的，凡形狀就得以空間為前提。物質的全部存在又在其作用中，而作用又總是指一個變化，即是一個時間的規定。時間和空間不僅是分別地各為物質的前提，而是兩者的統一才構成它的本質。物質必須將雙方的屬性一肩挑起；即是將時間方面無實質的飄忽和空間方面僵硬不變化的恆存統一起來；至於無盡的可分性則是物質從時空雙方獲得的。

如同客體只是作為主體的表象而對主體存在一樣，表象的每一特殊類型也就只為主體中相應的一特殊規定而存在；物質或因果性，在主體方面的對應物，就是悟性。認識因果性是它唯一的功用。 反過來說，一切因果性，即一切物質，整個現實都只是對於悟性，由於悟性而存在，也只在悟性中存在。只有在悟性從效果過渡到原因時，才有這世界，作為在空間中展開的直觀，在形態上變更著的，在物質上經歷一切時間而恆存的世界，因為悟性將空間和時間統一於物質這個表象中，而這就是因果性的作用。這作為表象的世界，正如它只是由於悟性而存在一樣，它也只對悟性而存在。需要指出的是，對於原因和結果的認識，作為悟性的普遍形式，也是動物先天所具有的。

在時間中，物質的每一較高組織狀態總是跟著一個較原始的狀態而來的，動物就先於人類，魚類先於陸棲動物，植物又先於魚類與陸棲動物，無機物先於一切有機物。從而那原始的混沌一團必須經過好長一系列的變化，才到最初的一隻眼睛張開的時候，然而，這整個世界的存在都有賴於這第一隻張開的眼睛，即使這只是屬於一個昆蟲的眼睛；因為有賴於眼睛這個認識所必需的媒介，而世界是只對認識、只在認識中存在的。沒有認識，世界就根本不能想像；而這又因為世界乾脆就是表象；以表象論，它需要「認識」的主體作為它實際存在的支柱。

1.2世界作為意志論：

自然科學要麼就是形態的描寫，要麼就是變化的說明，我分別稱之為形態學和事因學。前者考察不變的形式，後者按形式轉變的規律而考察變遷中的物質。

事因學所做的根本只是指出物質狀態出現於時間空間所遵守的、有規律的秩序，只是按一個規律決定那些狀態在時間空間中的地位。但是，關於那些現象中的內在本質，我們並未獲得絲毫的啟發；這種本質則被稱作自然力而在事因學的說明範圍以外。事因學到現在為止，雖已在力學方面最圓滿地，在生理學方面最不圓滿地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然而一顆石子藉以落到地上或一個物體藉以撞走另一物體的力，從其內在本質說，對於我們，其陌生和神秘並不亞於促使動物運動，促進動物生長的力。力學假定物質、重力、不可透入性等等為不可深究的，稱之為自然力；而自然力在一定條件下必然的、規律性的表出又稱為自然率；這然後才開始力學的說明工作。

對於整個自然界完成了事因學的說明之後，在一個哲學研究者看來是這樣一種滋味，就好比一個人自己不知道怎麼的闖進了一個他全無所知的社交團體；這裡的成員們依次向他介紹，說某人是他的朋友，也算夠詳細了；但是他自己在每次有人作介紹時，雖然總是向人表示他很高興認識這些新交，可是每次都有一個問題到了嘴邊上：「見鬼，我究竟是怎麼闖進這一夥的呢？」

人們默無一言地安於從許多隱秘屬性出發，而如何弄明白這些屬性則已放棄，因為他們所要的是在這些屬性上面進行建築，而不是從下面來探討這些屬性。

如果說物體世界除了只是我們的表象以外，還應是什麼，那麼，我們就必須說，它除了是表象以外，在它最內在的本質上，又是我們在自己身上直接發現為意志的東西。

我身體的每一活動都是一個意志活動的現象，而我的意志，亦即我的性格，又在一定的動機之下整個自行表出於這意志活動中。這身體本身必然已是意志的現象，就是說這身體全部的實際存在以及整個系列的機能，也只能是那意志的客體化。

一切表象，一切客體，都是現象。唯有意志是自在之物。作為意志，它就絕不是表象，而是在種類上不同於表象的。它是顯現於每一盲目地起作用的自然力之中。它也顯現於人類經過考慮的行動之中。而這兩者的巨大差別卻只是對顯現的程度說的。

這個自在之物既已作為自在之物。便絕不再是客體，因為一切客體已經又是它的現象而不是它自己了。我要把自然界中的每一種力設想為意志。

意志客體化最低的一級表現為最普遍的自然力。這種自然力，一部分是無例外的顯現於每一種物質中，如重量，如不可透入性；一部分則各別分屬於現有一切物質，有些管這一種物質，有些管那一種物質，由此而成為各種特殊的物質，如固體性，液體性，彈性，電氣，磁力，化學屬性和各種物性。

在意志的客體性較高的級別里我們看到顯著的個性出現，尤其在人，出現為個別性格的巨大差別，這是在顯著不同的個別相貌上已有著外在表現的。動物在個性的差別在程度上遠不及人。越到下等動物，個性的痕迹越是汩沒於物種的一般性格中。這些物種也就只有單一的相貌。與人類的距離愈遠，個性特徵的痕迹愈少。到了植物，除了從土壤、氣候及其他偶然性的有利或不利影響得以充分說明的那些特殊屬性外，已完全沒有其他的個性特性。最後的無機的自然界，則一切個性已經消失無餘了。

意志乃是一切事物自在的本身，它的逐級客體化就是這整個可見的世界。

二、人工智慧

人工智慧亦稱機器智能，是指人工製造出來的系統所表現出來的智能。人工智慧的核心問題包括推理、知識、規劃、學習、交流、感知、移動和操作物體的能力等。其他關於其定義方面的信息，我就不再一一闡述了，這裡我想談的是人工智慧的本質。

2.1人工智慧是否具有悟性

根據前面所提到的，悟性是物質在主體方面的對應物。認識因果性是它唯一的功用。這是一個巨大的、廣泛包攝的能力。一切因果性，即一切物質，從而整個現實都只是對於悟性，由於悟性而存在，也只在悟性中存在。

與此對應的是人工智慧的機器感知。機器感知是讓機器獲得類似於人的感知能力，如視覺、聽覺、觸覺、味覺、嗅覺等。給機器安裝攝像頭，使之可以識別特定的文字、圖像、景物等。給機器安裝聽筒，使之可以識別特定的語言、聲音。下面我們來分析一下人工智慧的認知過程：

假定人工智慧是一個主體，而機器本身是它的直接客體，對於其他一切客體的直觀都是通過這一媒介。外界物質作用於直接客體，即攝像頭接收到外界的光，聽筒接收到外界的聲音，這一步沒有問題。問題出在下一步，人工智慧並沒有實現由效果過渡到原因，也就是說人工智慧本身並不認識這些物質，而是按照事先設定的程序對收集到的信息進行處理。從這一點來看，人工智慧根本不具備悟性，也就是無法認識因果性，本身也只能作為客體。

人工智慧是一個知識信息處理系統，是人們將自己的推理過程程序化在機器中，以達到幫助自己快速、大規模完成推理過程。從本質上講，這與汽車，起重機，飛機等工具並無區別。一切動物性的身體都是直接客體，也即是主體在直觀這個世界時的出發點。這認識作用和以認識為條件，隨動機而起的活動，便是動物性的真正特徵。一切動物，即便是最不完善的一種，都有悟性，因為它們全都認識客體，而這一認識就是規定它們的行為的動機。悟性在一切動物和一切人類，是同一個悟性，有著到處一樣的簡單形式：因果性的認識，由效果過渡到原因，由原因過渡到效果。但是在敏銳的程度上，在知識範圍的廣狹上，悟性是大有區別的。人工智慧無論表面看起來多麼「智能」，卻只能是作為被認識的客體而存在。

2.2從世界本質談人工智慧

意志乃是一切事物自在的本身，它的逐級客體化就是這整個可見的世界。時間、空間和因果性不是意志的規定，而只是意志成為表象之後才能附加於它的。世界上沒有一個東西在它根本的，整個存在上有一個什麼原因，而只有一個它所以恰好在此時此地的原因。為什麼一顆石子一會兒表現出重力，一會兒表現出固體性，那是有賴於原因，有賴於外來作用的，也是可以由這些原因或作用來解釋的，但是那些屬性本身，也就是石子的全部本質，石子之所以是這樣的一個事物，它何以根本存在著，這些都是無根由的，是無根據的意志的「可見化」。所以說一切原因都是偶然原因。動機並不決定人的性格，而只決定這性格的顯現，也就是決定行動；只決定生命過程的外在形相，而不決定其內在的意義和內蘊。這後兩者來自人的性格，而性格是意志的直接表出，所以是無根由的。

人工智慧與人的本質區別在於意志的客體化級別不同。意志客體化最低的一級表現為最普遍的自然力，較高級別里我們可以看到顯著的個性出現，尤其在人。而構成人工智慧，即機器的無機自然界，一切個性已經消失無餘了。無機自然界的一切現象都是普遍自然力的表出，有別於同一意志在它客體化較高級別，即有別於在動物，在人及其行動中的意志現象。

三、人工智慧的發展方向

在明白了人工智慧本質的基礎上，就可以對其發展方向做出更為理智的預測。

第一，人工智慧不具有悟性，無法認識因果性，可以用來處理龐大的信息，但認識因果性，則要交給作為主體的人類自己去完成。不要期待人工智慧自身能獨立地完成發明創造，只能作為一個類似車、船的輔助工具來用。更無須擔心人工智慧會反噬人類，因為對於人工智慧來說，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

第二，要想得到真正具有悟性的「人工智慧」，或許稱為「人工主體」更準確。必須要依靠世界的本質——意志的客體化來實現。目前除了藉助於自然途徑外，別無他法，因為意志本身不受空間，時間約束，也不服從因果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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