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大戰的遺產:第二十四章 這是在送死

　　「給我上，給我沖啊！不許後退，不許後退！」歐陽江團總提著手槍大聲嘶吼著，但不論他如何喊叫，還是制止不了前方的士兵紛紛潰退。

　　「督戰隊，督戰隊！攔住那群懦夫，退者殺無赦！」氣急敗壞地歐陽江朝天上開了三槍，「我就不信老子這幾百號人打不下這區區一破鎮！」

　　拿著大刀與手槍的督戰隊出現在了潰兵們的面前，他們端著帶刺刀的步槍或帶著駁殼槍，以一堵人牆攔住了潰兵的去路，而在這堵人牆後面，幾名手持俗稱「花機關槍」的MP18衝鋒槍的士兵正用黑洞洞的槍口瞄準著前方。

　　「退者殺無赦！」領頭的軍官朝前大吼了一句，一下子就鎮住了一群潰兵。然而更多的潰兵仍然無意識地往前沖，一下子就撞到了督戰隊的人牆上。

　　「砰，砰，砰。」

　　槍聲響起，幾名已經失去了武器，慌不擇路的潰兵應聲倒地。而另外幾人則一下子衝到了督戰隊士兵的刺刀上，哇的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還沒等他們再有什麼意識，就被一腳踢翻在地。

　　「滾回去，繼續沖！」看著被嚇得楞在原地的士兵，領頭的軍官又再吼了起來，「退者殺無赦！」此時傳來了後方花機關槍上膛的聲音。在黑洞洞的衝鋒槍槍口的威逼下，尚且保持清醒的潰兵們不得不轉過身來，又再次朝前跑去。

　　圍攻這座小鎮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歐陽江團總沒想到這場戰鬥竟然打得如此艱辛。本來在對南門崗實行「清鄉」之後，已經撈了一把的歐陽江團總決定先休息一下，等著大部隊一起行動就好。比較作為一直實力不怎麼強勁的客軍，在這裡打得再賣力在戰後也分不到多少好處。然而就在昨天，也就是在南門崗「清鄉」行動完成後的第二天，他偶然從被他劫掠的路過商人口中得知自己居然離這裡最富庶的一個小鎮沒多遠，只要抄一條小道很快就到，而且據說這個小鎮並無多少「赤匪」，應該可以輕易偷襲得手。於是本著再干一票大的想法，歐陽江再次召集自己的保安團，許諾佔領小鎮之後放任全員「消遣」三天。之後便在官兵們一片歡呼聲中開始了這場戰鬥。

　　然而，等他率部翻山越嶺來到這裡之後才發現，小鎮的確繁華，但可一點都不好打。一個小時下來自己的軍官就已經減員三成了。這裡「赤匪」的槍法可真神了，專門挑著軍官打，官越大打得越准。嚇得歐陽江身邊都沒誰敢帶人衝鋒了。

　　「敵人又上來了，節約子彈，放近點再打。」201清點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子彈，一個小時下來，原本一百多發子彈就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了。再這樣下去，小鎮遲早會被敵人的人海所淹沒。

　　「夏西你這個混蛋，現在好了吧，你就在這等死吧。」201一邊給自己的毛瑟步槍裝彈一邊咒罵著這位欽差政委，「轉移群眾的工作又不做，拿現有的部隊『禦敵於國門之外』更是連·戰線的填不滿，然後你還真把我的部隊拆個七零八落分派到各個村子，這下好了吧，現在這裡能作戰的就三十多人，敵人起碼是我們的十倍以上，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在狠狠地吐槽了一番之後，201再次舉起步槍，一槍放倒了一名沖在最前方的士兵。從自己據守的閣樓上，201瞥見夏西正在街上匆忙構築的路障後面非常緊張地給自己的手槍更換彈夾。面對大敵壓境，這名在大會上表現得意氣風發的青年看上去十分慌亂。就連給自己的手槍換彈夾都上了幾次才把彈夾插入槍內。

　　「同志們，堅持住，堅持就是勝利。」夏西政委站起來用盡自己的力氣喊道。然而在雜亂的槍聲中，他的聲音更顯得底氣不足。

　　「政委小心，快蹲下。」夏西政委身邊的陸輝天趕緊一把推倒夏西，在他們的前方，一群保安團士兵正在對著這裡開火。幾發流彈從陸輝天頭上划過，著實把他嚇了一身冷汗。

　　「政委，要是你交代在這裡了，我可付不起責啊。」陸輝天趕緊把夏西政委扶起來，「政委你沒事吧。」

　　「我沒事，敵人要衝過來了，快攔住他們。」夏西站起來開了幾槍，然而一個敵人都沒打中。在他附近又閃過幾顆流彈之後，夏西政委不得不又縮了回去。

　　「夏西政委你站起來是在送死啊。」201又幹掉了一名匍匐在地上的士兵，「真是奇怪，這次竟然沒看到一個帶隊的軍官。按理說只要再幹掉幾個這幫傢伙的士氣應該又崩了才對。這回可就麻煩了，要全部殺掉他們可是連子彈都不夠用啊······」201的視線朝更遠的地方望去，沒想到在一個山坡上竟然赫然出現了一排人牆，在這一排人牆前還有著一堆橫七豎八的屍體。

　　「上督戰隊了啊，原來是這樣······那麼是不是把他們幹掉就行了呢？」201嘗試用毛瑟步槍瞄準了一下，但很顯然現在她這位置根本就夠不著敵人。

　　「對了，不是還有那個玩意嗎？」201忽然想到不是還有門迫擊炮留在鎮上，雖然炮彈只剩下一兩發了，但只要打准了，絕對可以一炮打穿督戰隊所組成的人牆。

　　「夏西政委，夏西政委。」201迅速從閣樓上跑下來，「我有個辦法打退敵人，不過先麻煩你們在這阻擊敵人五分鐘，我去去就回。」

　　「201同志，你說的方法是指什麼？」躲在牆角邊的夏西政委縮著身子問道，「已經有好幾位同志犧牲了，這裡可少不了你，快回來！」他朝著向鎮子內部奔去的201喊道，「快回來，你這是對革命事業的不負責，你這是臨陣脫逃！」然而，他的喊叫201好像根本就沒聽見。

　　「政委別喊了，現在這隻能靠我們了。」陸輝天邊射擊邊安慰夏西，「我們現在也只能相信她了。」

　　「敵人衝過來了，同志們上刺刀！」敵人已經衝到了路障邊上，夏西身邊的戰士們紛紛上好刺刀與敵人短兵相接，喊殺聲響徹在他的耳邊。

　　夏西從來就沒有離死亡如此近過，一名保安團士兵才剛剛跨越路障便被一槍捅死，另外一人才剛剛出現在他眼前就被一槍斃命。夏西的手不住的顫抖，就在此時，一名保安團士兵發現了他。夏西扣動手槍的扳機，然而並沒有子彈射出——他的子彈已經用完了。夏西感到自己完了。他的腦子忽然空白起來，意識彷彿已經開始脫離肉身的束縛。不過，接下來的一聲慘叫將他的意識拉了回來。

　　他前方保安團士兵的胸膛被刺刀貫穿了。沾血的刺刀從士兵的胸膛中抽出，當他倒下之後，夏西才看見，原來是陸輝天救了他。

　　「201同志說了，我一定要保護好政委同志。」陸輝天趕緊帶著夏西退後，「五分鐘就快到了，夏西同志你再忍耐一下吧。」

　　「好，好。」臉色蒼白的夏西下意識地答道。敵人越來越多，很快，這裡最後的十多名守衛看上去就要真的被人海吞沒了。

　　「說好的五分鐘。」就當夏西陷入絕境的時候，201終於回來了。她一手拿著步槍，另一手扛著迫擊炮，在她的背上還背著一個彈藥箱。

　　「201同志你想幹什麼？在這裡和敵人同歸於盡嗎？」夏西並不指望能從這殺出重圍，敵我對比懸殊實在是太大了。

　　「當然不是。」就在夏西說話的這點時間裡，201就已經幹掉了自己身邊好幾個敵人，「你告訴敵人吧，不想死在這裡就趕緊跑吧。」

　　在清理完身邊的敵人後，已經沒有誰敢靠近201了。哪怕是有著對督戰隊深深的恐懼，但在面對另外一個不亞於督戰隊的恐懼時，軍心依舊產生了動搖。201在戰場上的存在就如同白色的死神一樣，無情地收割著保安團士兵的生命。

　　「噠噠噠，噠噠噠。」在201的後方，傳來了機槍的聲音。 201不僅將丟在鎮倉庫里的迫擊炮取來，還將守衛在鎮子其他地方的同志們也都集中了過來。打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她已經確信，對面那個笨蛋指揮官好像連最基本的包抄都不會，只會衝擊防線正面。

　　一聽到機槍的聲音，保安團士兵們就像是失了魂一樣，紛紛爭前恐後地奪路而逃。明明機槍只打死了幾個人，已經攻入鎮內的保安團士兵們還是魂飛魄散的朝後方逃去。同時也衝散了後方跟進的敵方士兵。

　　「該死的，明明都已經得手，就快衝進去了，一群廢物！一群廢物！」在遠處觀戰的歐陽江氣得快要發瘋了，「進攻是命令，我的命令！敢退後的統統都得死，都得死！」

　　一發炮彈落到了督戰隊中間，血肉橫飛，一下子就把督戰隊所組成的「人牆」給炸開了一個大洞。

　　「團····團總，要不····要不咱們撤吧。」歐陽江身邊的軍官都被嚇得腿發抖，他們可沒想到守著鎮子的這幫「赤匪」居然有大炮。

　　歐陽江也呆住了，此時漫山遍野的潰兵朝著督戰隊重來，很快，原本就已經殘缺不全的「人牆」迅速就被衝垮了。整個保安團實際上已經垮掉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滾回去，滾回去！」軍官們仍然在徒勞地試圖維持秩序，但無論他們槍斃多少逃兵，潰退之勢都已無法改變了。

　　「這是想造反嗎？」眼見自己的號令不見效，氣急敗壞的歐陽江拿起一挺花機關槍開始朝潰兵們掃射，「我辛辛苦苦的拿自己的田產供養你們這群廢物，給你吃的住的，你們竟然敢這樣對我。我要把你們全殺了！」他站在山坡上，對著自己腳下的潰兵們瘋狂掃射，「去死，去死，去死，都給我死！

　　一發不知從哪來的子彈貫穿了歐陽江的腦袋，短短的三天時間，他便從殺人者變成了被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