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的夢想，無限的流派

05-02

@起點專欄主:皇甫漣

讓我們用一個假想的故事開頭。一個二十來歲的平凡男子，生活在現代都市鋼筋水泥之間，守著一份不好不壞的工作，兢兢業業不敢稍有懈怠。他最渴望的冒險是怎樣的呢？重生？穿越？突然擁有超能力？在那個網文流派誕生之前，或許人們窮盡自己貧乏的想像，也只不過是在「單一」的世界觀下度過「一個」不一樣的人生罷了。這樣的人生是「有限」的。任何有限的概念，總會伴隨著與之相對立的無限。2007年4月起，真名張恆，筆名zhttty的Z大就用一本現象級的起點網文，讓所有讀者領略到了久違但卻十分親切的，名為「無限」的魅力。

無限流以《無限恐怖》一書的大火為開端，在熱愛動畫和漫畫，或是遊戲電影等狂熱愛好者人群中引起的反響非常強烈。這種帶有明顯分段的故事結構，在每個分段中又可以借用成熟的故事背景，引發全新的情節和戰鬥，可以說是夢寐以求的幻想。

另外，故事中所謂的主神空間，恰似坐在電視機前，或是站在塞得慢慢地書櫃邊上的我們一樣，是一切故事的上位存在。因此可以說《無限恐怖》比起一些單純的穿越劇和重生文而言，所處的維度自然而然地要高出半個到一個層次。在故事結構、承載內容、目標讀者以及情節鋪陳全部具備先天優勢的情況下，無限流的火熱，反而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無限恐怖》一書連載了一年半左右，在這本書中所提及的各種概念，對於國內的網文讀者來說，幾乎都是前所未有的新鮮：主神空間和主神的設定幾乎成為了無限流的標誌；基因鎖的設定踏出了一條全新的等級體系，以半神棍的所謂科普講述了從肉體到心靈的不斷進化的修行路線；「抹殺」的設定讓緊張氣氛與危機感達到了巔峰，也給後續一類別的網文提供了思路；輪迴小隊的設定輕而易舉地給關公戰秦瓊找到了完全合理的解釋；符文科技的設定，讓科學和修真這兩個乍看之下截然相反的概念開始有了糅合的感覺……這並非Z大一個人的想像力所能達到的境界，但在合適的時間、優質的土壤中所催生的這一枚果子，完全足以令這一本《無限恐怖》走上神壇。

在十年之後，無限流已經不再是什麼新奇的套路，但不像有些具備高度的情節設定統一性的網文流派，秉承著「無限」之名的無限流依然能給人以新鮮的感覺。不誇張的說——每一本無限流小說，都有讓人眼前一亮之後封以佳作的潛力。每一本無限流小說也都有可能發掘出「無限流」中的新的可能。就算形式上趨於同類，在情節和設定上，讀者每拿起新的一本書，仍然要準備去面對一個完全未知的，步步驚喜的世界。無限流實際上是由一個又一個的群體所搭建的集體的夢境。然而在這裡，我更想說的是無限流在這十年之中所演化出的一些誤區。

誠然，主神光球、輪迴點數、進入世界、小隊廝殺，這些都是無限流的標誌性設定，但存在這些標誌性設定的小說便能自稱為無限流嗎？有些綜漫類小說只因為存在一個巨大的光球便可以自稱無限流，主神時時刻刻叫嚷著的抹殺在主角光環面前全然喪失了威嚴，這樣的無限流，真的是我們想看到的嗎？我認為不是的。在上文中已經分析過，無限流的世界相對於主角進入的各種世界而言是上位空間，這種做法屬於將整個世界的深度推深了一層，那麼這新的一層自然也需要有存在的理由。有些小說主旨為了綜漫冒險服務，其主神空間的設置只是為了更好地配合這份服務而存在，喪失了本身的意義。這點就讓人感覺非常遺憾。有些稍微高明一些的小說，倒是闡述了一部分主神空間存在的原因，但本該深挖提升文章內涵的地方卻輕輕放過。這樣處理固然可以將精力放在主角形象的構建上，但很遺憾，主角的形象在我看來更像是他所經過的各個世界中主角位形象的綜合體！說得更加尖銳一些，書中體現自己創意的部分，百不存一！另外一點就是關於抹殺。無限流並非不能以溫和的形式呈現，也就是說我們未必就非得讓角色處於「抹殺」的威脅之下。但若是這麼做了，那麼主神空間的存在性就會受到一定的制約，並且很多涉及到核心設定的關鍵性問題也會變得難以圓場。

例如，為什麼會存在一個讓人類不斷成長卻又不承擔風險的——姑且稱之為設施吧——設施？它挑選人類的機制又是什麼？這些問題，相信作者不太容易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Z大的《無限恐怖》作為開山鼻祖，其對於主神空間的存在並非作為設定一口氣放送給讀者，而是在鄭吒的一次次浴血奮戰和楚軒的一次次機巧算計中，逐漸破解了五階基因鎖「聖人」所給出的不可言傳的留言，像剝洋蔥那樣慢慢地將聖人、災難、避難所等等設定展現出來。這樣處理的好處就是，在小說中所有人的能力都被「聖人」所制約，這保證了主角不斷處於死亡和抹殺的威脅之中，而這一切又全都在聖人的算計之下，讓被隨機選擇的、具備解開基因鎖潛質的人類飛速成長。於是一切都順理成章了。儘管在惡魔小隊和天神小隊的處理上依然有些隨意，但基礎的設定框架確立之後，整個小說的氛圍也隨之固定，鄭吒一次次喊出「同伴」和「活下去」也就有了情感依託。這樣的情感甚至延續到了續作無限曙光之中。

緊隨其後的無限流又一高峰，卷土於2008年9月開啟的《王牌進化》的故事中也很好地體現了緊張的氛圍。卷土利用「夢魘空間」和現實世界相關聯這一別樣的設定，給無限流又提供了全新的一個方向。雖然與無限恐怖相比，這樣的設定帶有一定藕斷絲連的取巧成分，但這份類似於打遊戲的感覺又和本書「街機」的大主題完美地契合了起來。本書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其結尾。或許有人覺得這本書結尾並不算成功，但它利用了一個「未完成」，就輕鬆地讓整個故事的設定從空虛變為完善。最後與守門人的一戰，iv世界的驚鴻一瞥，戛然而止的故事，其實是卷土與整部小說相互妥協的結果。從效果上來說，這似乎並不算壞？

是的，我討厭那種既要當**又要立牌坊的小說。我也討厭那些嘴上說著要磨練人類，卻又容許人類不斷刷分自由成長的小說。既然想要刷分，為什麼不大大方方地說出來，這就是一個遊戲，我封不覺就是來享受遊戲的。《驚悚樂園》沾了一些無限流的邊。雖然在小說中驚悚樂園是一款高位存在製作的網路遊戲，但到了後期，其實質又回到將主角扔進異世界完成任務的套路。拋開作者三天兩覺流暢的文筆以及推理元素靈動的加入之外，這種單純不做作的態度也值得我們讚賞。說要開掛刷分，覺哥無恐懼感的掛在遊戲里一分也不會少；說要修補異世界，伍迪等高位存在也不會手軟。什麼時候該拋出怎樣的設定去說明，三天兩覺以他推理寫手的素養完成地極為高明，並且無損於世界觀的構建。正是這樣的故事才構成了無限流的進化之路。

林林總總說了這麼多，從一個二十來歲的平凡男子的夢想一路走來，這十年時間裡，「無限」的思維也在無限地擴大著。因為夢想就是這樣無限的東西。希望無限流的夢想無限放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