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貓語】練習衝突！練習死亡！| 心得M

柏拉圖說——練習死亡！

家庭治療大師威特克提醒我們說——練習死亡！

我想湊個熱鬧——練習衝突！

衝突是另類的死亡！

談到死亡，必想到它是存在主義的重大議題，特別是歐文·亞隆的《直視驕陽》、《存在主義心理治療》里都在討論這個終極議題，自知討論這個問題我沒法與亞隆比肩，所以你也可以轉彎到隔壁去讀亞隆的書。而我想討論一些更小的事情，跟作為諮詢師的我們息息相關的事。

作為諮詢師的我們是否能夠應對談論死亡而帶來的恐慌，我們是否會迴避幻想死亡這回事？我們是否具備「知死而後生」的勇氣？……而這些問題也會多少影響到接下來的問題：我們對衝突的感受是怎樣的？我們可以面對衝突、進入衝突，並存活下來嗎？不被來訪者的強烈情緒所淹沒、毀滅，甚至「殺死」……

在諮詢情境中，我們時常會經驗到來訪者的指責、攻擊、憤怒，這樣的局面要作為臨床現象來思考，而非來訪者對於諮詢師個人的情緒和態度。在技術層面我們有很多理解和應對這種情況的方法，所以技術不是我現在想談的問題；而這些方法會在一種背景下失效，那就是當這樣的衝突局面一出現，諮詢師自己就被這種投射擊倒，變得恐慌、害怕、無助無力應對，出現心理上的不能動彈的僵死狀態……這會給諮詢帶來比較負面的影響。

在克萊因的理論里，描述了嬰兒的被迫害妄想，當嬰兒處於被迫害的恐懼中時，會本能的產生攻擊衝動，出手自救，反過來去「迫害」媽媽，而本質上是嬰兒處於極大的被毀滅的恐慌之中，那是無助又無力的掙扎。這些詞一出現有沒有發現，諮詢師體驗到的情緒跟嬰兒的內心戲是很相似的，這個過程我們經常會在有人格缺損的成年來訪者那裡反覆體驗到。

那接下來可能就會發生幾種情況：

1. 一種是嬰兒奮力咬媽媽乳頭的攻擊被強烈的反回，媽媽情緒激烈，非常憤怒並打了嬰兒的小屁股，兩個人都陷入到崩潰的狀態，嬰兒奮力啼哭，媽媽也會很無助，甚至自責。這種體驗會強化嬰兒對世界的恐懼和不安全感，也會阻礙其發展出自我的良好認知；
2. 另一種是媽媽涵容住這個情緒，忍住疼痛，反而來溫柔的告訴及安慰嬰兒在發生的事情，類似於「寶寶把媽媽咬疼了，但是不要怕，你可以安心的吃奶，媽媽會繼續喂你的……」這時嬰兒的體驗就得以修正，被迫害的恐懼會被撫慰，從而進一步增強Ta對這個世界的信任，以及對自我的良好感覺；
3. 還有一種情況是媽媽保持著一些理智，不想傷害嬰兒，但又真的太疼了，本能的叫了一下之後，把嬰兒放回搖籃不再理睬和繼續餵奶，想自己安靜一下。而嬰兒可能就會產生一個幻想，媽媽被Ta毀滅了，從Ta的世界裡消失不見了，這個幻想同樣會讓嬰兒充滿恐懼的體驗到一種被拋棄感，因為Ta賴以生存的環境遭到了破壞，會進一步影響到Ta的存活。

…………

以上這些原初體驗會在未來的人生中反覆上演，使我們成為不一樣的人。所以，那些「壞」的體驗比較多的人會對這個世界充滿疑慮和敵意，會反覆使用攻擊的方式讓自己重溫兒時體驗，那是無奈又無助的無意識強迫性重複。那麼，當諮詢師被攻擊到，慌張的反唇相譏或者不知所措時，我們就和來訪者共同完成了一幕投射性認同的大戲，協助其重溫了兒時體驗。對嬰兒來說，不管是因Ta的攻擊而被懲罰還是Ta將客體毀滅，都是一種被淹滅、危及自身生命的體驗，那是難以承受的痛苦，是另類的死亡。

說了這麼多再把話繞回來，因此對諮詢師來說，自身面對衝突和攻擊的能力直接影響著我們的工作表現，訓練自己在衝突中存活下來的能力就顯得尤為重要。

我們的來訪者絕不想要我們就這樣被Ta毀滅，就這樣死去……Ta想看到一個不會被其憤怒和攻擊毀掉的媽媽，Ta希望那個媽媽在心裡復活，Ta希望心裡有個安全的依靠，就可以放心的去馳騁……

所以，練習衝突！練習在衝突中存活下來！

附：

已經記不得若干年前我是從哪裡摘出這篇東西的，重要的是它提供了一個參考的框架，幫助我成為自己，利用自己的特點成為優秀的諮詢師。最近講家庭治療的課，又拿出來閱讀和分享給學員們，也想分享給更多正走在心理諮詢這條路上的戰友們！我非常喜歡威特克，他是個非常有創造力、鮮活、充滿熱情的家庭治療師，真希望早生些年可以有機會做這個「瘋狂」老師的學生……既然是心得系列，帶給我無數心得的這篇好東西就必然要分享！

威特克的諮詢師指南

威特克強調不管是作為一個人還是作為治療師的「保持生機」的個人需要，他常聲稱「沒有什麼有價值的事物是能教會的」，他堅持認為治療師必須揭示他自己的信念系統和符號世界，然後利用這個自我（而不是特定的治療技術）來使自己成長並幫助家庭成長。

威特克為治療師提供的鬆散的公式化規則：

１.　把每個重要的他人放在次要的位置上；

２.　學會怎樣去愛。逗逗身旁的任何嬰兒。當嬰兒３歲以後，無條件的積極關注可能就不存在了；

３.　發展對自己衝動的敬畏和對自己行為序列的懷疑；

４.　欣賞你的伴侶超過你的孩子，在你伴侶面前撒撒嬌；

５.　願意並反覆打破角色框架；

６.　學會從你所在的每個位置上後退和前進；

７.　將自己的軟弱無能視作你最有價值的武器之一併加以捍衛；

８.　建立長期的關係使你可以自由而安全地怨恨；

９.　直面你必須一直成長直到死的事實。形成對生活中（你的和你周圍人的）荒謬之處的良性感覺，由此學會超越經驗世界。如果我們能拋棄傳教士式的狂熱，我們被同類毀滅的可能性會更小；

１０.　發展你的主要生活過程。與你感到安全的某人形成一種聯合的瘋狂。建立一個專業的支持團體，這樣你就不會用白天工作遺留下的「垃圾」來使你的伴侶感到不快；

１１.　正如柏拉圖所說，「練習死亡」。

實際上，這些「規則」要求治療師一定要在關心他人需要時也注意自己的需要。他們需要在他人面前開放自己，允許他們自己去愛但不強求他們所愛的對象完美無缺。他們需要相信自己的願望和慾望，但不一定要在行動上表現出來。

威特克說，牢固的關係值得投入，並且一旦發展起來就能經受住憤怒的衝突。

一起來吧，你不可能搞定每件事！學會遊戲——在家裡也在工作中，最大限度地過好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