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老爸的葬禮

2018-4-25　18:26

2018-4-17上午,我正在努力趕著四月底的工作進度, 也頗感有工作有進展的成就感. 沒想到下午就聽聞噩耗: 我的PC上收到很多的微信,電話, 可是正好我沒有看手機, 然後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直到接到香麻打來的電話, 這種預感成為事實的可怕噩耗---我爸去了.

我腦袋裡忽然就一懵, 完全不知所措, 還希望那個消息是假的. 我立刻就給我媽打電話, 聽到電話那邊我媽也亂成一團, 接著就是各種各樣的親戚的留言, 我弟的電話, 都在重複告知我一個事實: 我爸沒了.

當時當刻,我並沒有時間去悲傷, 我立刻就給在那邊的親戚大娘打了電話, 那邊哭訴著, 讓我快點趕過去. 我快速收拾一下簡裝, 就奔進電梯, 跑到樓下. 打的去沙井花了2個多小時, 合哥在沙井那邊等我. 我們面面相覷, 在巨大的悲痛面前都深感失語, 驅車前往, 中途接了香麻電話, 他已經先到, 我讓他幫我訂一個離新塘大敦派出所近的酒店. 確認了一下, 我媽也還在路上, 漫長的公路, 也一直有點小堵, 前行的路並不快. 希望能快點. 約晚上19點的時候,我們才到, 一到那邊我就看到大娘, 他們顯得很蒼老, 看起來哭過很多回, 我沒有哭, 生活強加給我的苦難並不少, 這只是其中之一. 我去派出所錄了口供, 回答了一些問題, 然後就是等待我媽過來這邊, 一起看現場的視頻, 視頻我沒有先看, 說是等我媽來一起看. 等了好長一段時間, 才等到我媽趕過來.

我們幾個人又重新進去了派出所, 要求看現場的一些視頻, 視頻裡面出現我爸騎個三輪車穿梭在街道的監控, 他看上去很機警, 開車很有節奏, 知道避開行人. 拐過幾個街角, 他就把車停下來, 上去了一棟工業樓裡面, 那裡成了他生命的終點, 那裡沒有監控, 只有一個路人, 拍攝了一段視頻, 並報了120. 事情有很多的巧合, 頭一天, 他剛剛借了一筆錢, 與合伙人軍分了伙, 補了他一大波錢, 第二天, 他就倒在了樓梯間. 我隨後又隨大娘他們去了我爸的住處, 那裡是一個類似於車庫的地方, 很大很寬敞, 有很多麻袋堆在入門口的右手邊, 進門處就是一張小鐵床. 我遍尋各個角落, 沒有找到我爸的兩樣重要物品: 身份證和錢包.

然後就又去了事發地現場, 問詢了一下當時的目擊證人, 他們都表示, 他們看到人倒地, 但不太敢動, 因為怕留下指紋, 給自己帶來麻煩, 老爸當時還很清醒, 路人問他, 要不要給他送醫院, 他說不用. 後面發現情況不對, 120急救人員來後, 路上人已經不行了, 被送到了殯儀館.

當天晚上, 共有香麻及他爸媽, me, me sister, ma, mei, 合. 之後便租了兩間房子, 吃了一個夜宵, 回到住處了. 平生最恨吸煙人, 凡事吸煙人在, 他們說的話, 我一概不想聽. 所以當天晚上, 感覺頭特別昏痛. 也沒有怎麼討論到葬禮怎麼做的細節.

第二天才是最重要最多波折的一天. 我按照約定在九點到了派出所, 但是他們負責接待我們的工作人員卻一直沒有過來, 我們一直等待, 直到10:00才有人來理睬我們. 10:20時, 才把各種文件準備妥當, 我們立刻就上了一輛警車, 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 我感覺警車開得很快, 七拐八拐的, 媽媽有點暈車, 在車上就吐得不行了.

到了後, 我們又費了一番工夫, 找到了遺體箱, 打了箱櫃後, 媽媽一下子就崩潰了, 哭倒在地, 我覺得悲傷已極, 卻哭不出來, 與工作人員簡單交流後, 簽了字, 就出了殯儀館, 往增城法院那邊走. 到了法院, 我們被告知還需要戶口本, 還要媽媽在場，可是她的電話又打不通．又是一頓時好整, 費盡周折後, 才辦妥．帶我們去的社區警查都很生氣．之後覺得很餓，帶領各大親戚點了個中餐, 我迅速風捲殘雲般進食一番, 就匆忙出門去列印戶口本了.

列印完戶口本, 我飛一般地往派出所趕. 派出所打了幾通電話, 給我兩個文件, 我就飛奔出門了. 親戚們只知道吃, 沒有一樣事情是能吩咐讓他們幫忙辦的. 包括"複印照片", "續酒店房間"等.

等到我把大部隊請到殯儀館後, 才發現更大的麻煩還在後頭, 我手上的文件不全, 需要重新去辦一個允許火化的文件. 於是我立刻就與媽轉去大敦派出所, 正不巧, 那邊在鬧事, 我們心裡一急, 正巧那個社區警查正好在外頭, 看到了我們, 他們放行, 讓我們進去了. 我們拿了蓋章後的允許火化文件, 我們又買了一些煙酒水果, 乘坐同一輛車又趕緊去了殯儀館. 那些親戚們還都在殯儀館外邊的紙錢屋門前坐著!!! 一幫trash. 讓他們幫忙找個房間, 他們卻生怕要他們墊付了錢, 中途還讓我sister一直打電話問我到哪裡了, 有這些時間, 還不如直接去打個房間呢! 看到他們在那裡談笑風生我就來氣.

之後就邀來一些摩托車, 讓他帶我們去一家旅館. 要價8元一輛. 左拐右拐, 到了一個叫"春榮旅館"的地方. 帶我們來的摩托師傅一直被我們懷疑是托, 所以就憤憤地離開了, 我表示再找找有沒有別的可以住的地方. 但是周邊找了一圈, 也沒有更合適的, 就只能去春榮了. 上樓去和老闆談好價格, 老闆是個爽直人, 同意便宜20塊. 均價230/4.

晚上吃飯也是一個問題, 一個親戚極盡諷刺之能事, 拐著彎抹著角當著面抱怨說這幾餐吃的不好, 事實上錢上面, 我並沒有少花. 沒有辦法, 為了伺候這幫閑親戚, 只好捨命拖著疲倦的身子, 去外面找. 還好有一個車, 我和合驅動走了好長一段路, 終於找到了一處. 打包帶回. 由於大家的確挺餓了, 所以都吃得有滋有味, 那個難伺候的寶親戚, 開始開口點贊, 我只好心裡苦笑"飯香了,不一定是菜好了, 有可能是人餓了".

吃完後開始討論喪禮怎麼辦. 我只有一個訴求:　＂自主，低調＂．不搞虛頭巴腦的東西，結果招來口水戰．人的虛偽就是一具面具，有時候他們連自己都騙．我見討論不下去，也只好作罷，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舅舅作為外戚，也沒有多少機會插手，就也回到房間了．我在房子里接到了姐姐超的電話，我開始向姐表示對於大搞喪事的不滿．姐姐超是支持我的．但她更中庸一些．

夜間23:00左右，忽然想起還有大照片沒有洗，就叫上媽一起出去洗照片．之後媽把舅舅也叫了下來．一起聊了一下．我們仨人，　至少思想上是一致的．只是具體怎麼操作，誰來操作，還沒有太大的概念．照片洗出來後，便上樓睡了．

第二天舅舅一大早5:30便起床了，說是要幫忙去看路，果然是中國好舅舅．之後，把大家都叫起，大早過早吃粉，又有親戚表示食物不夠高檔，提不起胃口，我當時心裡就火冒三丈，TMD誰稀罕你來！？？？

吃完後就往殯儀館趕，到門口提起我們昨天買的錢紙，鞭炮，骨灰盒子就去了殯儀館的業務大廳．用了大概半個多小時，才把事情辦妥．包括選棺，服務內容等．遵照那個老闆的建議，我們少花了不少冤枉錢．

然後就去冷庫提遺體．媽媽受到情緒感染，在冷庫門口就哭得不成樣子了．我進去交表，交材料，工作人員將父親的遺體放到一個推車上，準備化妝，各個親戚們都遠遠地躲在門口不敢進來．工作人員把遺體推進另外一個工作間去化妝，我則帶親戚他們去到那個追悼會．我媽一直在哀號，我沒有淚．

遺體推進來後，追悼會也開始了，一個禮儀小姐進來給我們進行了簡單的主持，禮儀包括：鞠躬，默哀，繞遺體一圈．媽媽全程在哭．某某親戚在無禮地拍攝短視頻，當然他們可能並不覺得拍攝遺體是一件無禮的事．之後追悼結束，遺體推出，裝入小車，推到一個燒錢紙的半封閉的小間，安置好後，我們在那邊燒紙錢．一眾邊燒邊哭．

燒完後，我去簽個字，等著火葬儀式的開始．小車把父親遺體帶到火化爐．在爐前做最後一個儀式，往棺木上灑菊花．灑了後，在我們的注目下，遺體被推進爐里，看著熊熊大火把父親吞噬，化為雲煙，父親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了什麼？　試問肉體沒有了，人留下了什麼？應該留下些什麼？其實應該是精神，可惜，我與他思想上觀念上格格不入，無法繼承他的思想和意志．

火化需要一個小時，我們在那邊坐著等待．這個時候，親戚M開始在言語裡面帶有諷刺和挑釁，把我哭不哭和孝不孝聯繫在一起了．我忍無可忍，直接就和她開撕，到最後她居然揚言要打我，打啊，誰怕誰！老子忍你很久了．打戲沒有作多久就被媽媽的哭聲打斷了，我也哭了，很撕心裂肺地那種，不是為了我爸的離去，而是為了我媽，她將要承受多少，我不知道，反正超乎常人．我鎮定了一段時間後，買了九張卧鋪票回祁東．把骨灰收進罈子，帶著就返回酒店了．

中國好舅舅帶路，抄了一條近路，這一行中還好有舅舅，能關鍵時候幫忙做一些實際的事．而不是動嘴抱怨，指揮．我們到了酒店後，收了行李，直接去增城二汽．路上見一個餐館，就進去吃了午飯．

在二汽休息了一陣子，就坐了大巴（均價27元）去廣州站．在廣州站取了票，就找了一個候車室休息．到飯點後，一直沒有吃東西，估摸著大家都餓了，就帶領大家出去找吃的，但是他們擔心下雨，全回去了．我和瑩就全部打包回來了．大包小包過安檢，各種急忙．帶回來後他們都表示已經吃過了泡麵，不想吃晚餐．只好我和瑩匆匆吃完，剩下的飯菜打包丟掉，真TMD煩．

帶著骨灰上了火車，一夜少睡，早上時候，舅舅叫醒我後，一起聊了一下回家後的打算．

終於回到祁東，志平伯已經在路上等著了．我們匆忙上了車，就出發了，中途電話才知道，原來家裡都沒有安排好早餐，只好無奈在外邊吃粉．幾個挑剔的親戚公主病王子病又犯了，吃了兩口，便表示不合胃口，當著我的面說不吃了！當我的錢不是錢啊！sb! 不想吃就不要點啊，SX!

回到屋，發現有旗幟揮動，才知道他們擅自做主，請了旗手，心裡一陣莫名窩火．接回家，把骨灰盒子入殮，我們就在旁邊紮營了．

之後幾天，耳根一點也不凈，聽著那些難聽死了的調子，和擾民的鞭炮聲，外加雨水，泥水的氣息．醒著像睡著，睡著像醒著，到處請人抬雙，買煙，買果，聽著叔伯的＂教育＂，無一例外都是＂為我好＂．一些封建的迷信的過程繁瑣非常，內心又十分抵觸．多次壓住內心的一千頭草泥馬，才避免今次的開戰．

終於把一切都忍過去了，一算大帳，才發現，已經被他們虧空太多．總共花費達６萬之巨．其中浪費的，無端的花費不在少數．雖然接回來５萬，但還是心裡一千頭草泥馬飛奔．面臨各種強行＂教育＂，還不能質疑．煩他們的個鬼．農村那一套表面的和氣，都是扯蛋．今生有機會能不回農村就不回農村，受不了這種＂吃人的禮節＂．人們僅僅只有表面的和氣，卻因為一些小利益在背地裡較大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