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痕春雨漫評唯物史觀　奴隸制存在、消失的基礎

為什麼生產力發展了，階級就會變化？

從表象上解釋這個問題，那實在太簡單了。

一切是顯然的，在青銅器時代，你指望人類社會以資本、工人兩大階級為主，那就是痴人說夢。因為就算髮生一百萬種偶然變化，也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當然了，在生產力非常落後的時代，你指望人類社會以地主、農民兩大階級為主，同樣也是痴人說夢，因為就算髮生一百萬種偶然變化，也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這樣解釋，也許無法得到許多人的認同。因為在許多人眼中，一個社會以什麼階級為主體，那就是偉大統治者思想道德的體現。

問題是，如果按這種說法，豈不是要說美國初期普遍存在奴隸制，就是因為華盛頓、傑斐遜之類的人當總統，換一些人當總統，美國的奴隸制就會早早消失？

當然了，如果按這種說法，豈不是要說如果華盛頓、傑斐遜生於林肯的時代，依然可以讓美國的奴隸制延續幾十年？反過來說，如果美國初期出現林肯那樣的人，美國的奴隸早就消失了？

我為什麼總喜歡舉華盛頓、傑斐遜的例子呢？主要是因為，大家都知道、也承認，美國的奴隸制存在，與華盛頓、傑斐遜的思想道德能力沒有半毛錢關係。

我們現在的問題是，為什麼美國初期，北方會以資產階級、無產階級為主，而南方會以奴隸主、奴隸階級為主呢？

答案顯然是因為兩地的生產力水平不同。

也許有人會說了，處於同一個歷史時期，美國的南方北方，生產力怎麼可能相差那麼遠呢？

這個解釋起來比較複雜。所以我們就拿表象說事吧。不管怎麼說，當時南方的主體經濟就是種棉花；而北方的主體經濟，就是工商業。在這種背景下，說南方的生產力水平，遠遠落後於北方，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這就好像，在中國歷史上很長一段時間裡，不論統治者是什麼人，長城以南也是農業經濟為主體，長城以北也是游牧經濟為主體。兩者的生產力水平，明顯就不在一個時代。

當然了，這也好像，在中國歷史上很長一段時間裡，不論統治者是什麼人，北方地區的生產力水平，也遙遙領先於南方。北方已進入高度成熟的農業文明階段，而南方的廣闊地區還處標準的原始社會階段。

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差別，解釋起來實在太複雜。在這裡，大家只要知道，許多地區，處於同一個時代、處於同一個政府的管理下，生產力水平也可能相差一個時代、甚至幾個時代，就可以了。

更主要的是，美國初期，南方的經濟水平，遠遠落後於北方的經濟水平，這是一個人所共見的、無可質疑的事實。雖然華盛頓、傑斐遜那種大政治家都生在南方，也不能讓南方經濟超越北方。

是不是說得有點遠了。我們再書歸正傳。

我們現在的問題是，南方會以奴隸主、奴隸兩大階級為主體呢？主要原因大約有兩個。

第一、當時的美國地廣人稀，所以想通過壟斷自然資源的方式剝削別人，它沒有可操作性。換而言之，只要給奴隸自由，奴隸隨便找塊地方，就可以通過自己的生產勞動養活自己。

第二、種棉花這種經濟，它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它不需要複雜的機器，所以想通過壟斷生產資料的方式剝削別人，也沒有可操作性。換而言之，只要給奴隸自由，奴隸還是隨便找塊地方，也可以通過自己的生產勞動維持自己的生活。

雖然奴隸主會說，如果給了奴隸自由，奴隸就會無法生存；總而言之，失去主人的奴隸好可憐哦！問題是，誰也知道，從普遍意義上，這就是扯淡罷了。

在這種背景下，想剝削別人的剩餘價值，就只能通過赤裸裸的暴力了。因為沒有赤裸裸的暴力維持，奴隸制馬上就會瓦解。

為什麼說奴隸制的維持，是依靠的是赤裸裸的暴力呢？

因為地主從來不會強迫農民給自己幹活；相反地主威脅農民時，最常用的恐嚇之詞就是，你不好好交地租，明年不讓你繼續種我的地了。

當然了，資本家也從來不會強迫工人給自己幹活；相反資本家威脅工人時，最常見的恐嚇之詞就是，你不好好工作，明天我就解僱你。

在這種背景下，地主與農民、資本家與工人，怎麼看，也是雙方自覺自愿、到利互惠的合作關係；而且還是農民、工人佔了便宜，否則農民、工人一聽合作關係破裂，就會感覺非常害怕呢？

資本家的這種威脅，後來漸漸不起作用，主要是因為國家制訂了一系列保障工人權益的法律。

因為國家立法縮短了工人的勞動時間、減輕了工人的勞動強度，所以十個人能幹的活，現在資本家大約就得雇二三十個人了。在這種背景下，勞動力就會顯得相對匱乏，所以工人想找工作時，相對比較容易。在這種背景下，聽到突然被解僱的消息，工人並不是非常害怕。

問題是，在資本主義社會初期，滿大街都是失業者，滿大街都是等米下鍋的失業者，你有一份工作，突然聽說老闆要解僱你，你能不害怕嗎？

是不是說得又有點遠了。我們書歸正傳。

美國初期的南方，之所以主要是奴隸主、奴隸兩大階級。是因為美國並沒有真正開發出來，所以總的來說地廣人稀；而南方特定環境下的經濟，並不需要複雜的工具就可以從事；所以一些人想佔有別人的剩餘價值，就只能通過赤裸裸的暴力了，而這種結果，就是造就了奴隸主、奴隸兩大階級。

事實上，在生產力落後時，通常總是以奴隸制的形式存在，主要原因就在這裡。

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奴隸制會消失，主要原因有兩個。

第一、人口密度達到一定程度，所以相關的自然資源大都已分配完畢，關鍵是，很多人自然資源非常匱乏，在這種背景下，只要你擁有足夠的自然資源，自然有人會找上門給你幹活。

第二、隨著生產力越來越發達，普遍的生產都需要一定的資金、廠房、機器；只要你擁有這一切，貼出廣告，就可以等人來給你工作了。

在這種背景下，那種吃相難看的奴隸制，自然會被社會拋棄。

在這裡，為了行文簡單，我隱去了對地主、資本家有利的內容。

事實上，基於地主、資本家自己的角度，他們肯定不是這種邪惡的化身；關鍵是，從現實的角度看，他們不是什麼邪惡的化身。

我這樣處理，只是希望大家更容易看到，為什麼奴隸制只會存在於生產力相對落後的歷史階段；而當生產力發展到一定階段時，它就會消失。

總的來說，社會不論怎麼發展，通常也是以金字塔形狀存在的。

換而言之，它永遠也是少數人佔據最多的社會資源，最多數的人只能擁有維持基本生存的物資。

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從普遍意義上，基於人的本能，都是想不勞而獲的，都也想獲得最多的社會資源。在這種背景下，不論大家怎麼高呼公平、平等，社會也永遠是會以金字塔的形式存在。不管人類怎麼努力建立起一個看似公平、平等的社會，最後的結果，也會漸漸塌陷成一個金字塔的形狀。

這種情形，進入成熟的工商業社會後，才漸漸有一點點改變。

為什麼進入成熟的工商業社會後，這種情形才會有一點點改變呢？大約是因為兩個原因。

第一、人類生產力水平的發展，超過了人口的上升。在這種背景下，社會貧富懸殊依然很大，甚至比前還大，但是表現在外，底層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也是得到了明顯的上升。

總的來說，社會的蛋糕越來越大，隨便刮一層奶油下來，就夠大家奢侈一番了。

第二、交通媒介空前發達，所以底層社會在維持自己的共同利益時，更容易實現聯合協作，在這種背景下，社會的形狀開始由金字塔形狀，漸漸向所謂的橄欖型發展了。

但是人類進入這個階段，並沒有多長的時間。所以這段歷史我們暫且先忽略不計說，我們只說進入成熟工商業社會前的人類歷史。

在最初，少數人想佔據最多的社會資源，無法通過壟斷生產資料的方式，就只能通過赤裸裸的暴力，於是社會的普遍存在形式，都是奴隸制。

少數人的企圖之所以能實現，主要是因為普通民眾，都是以烏合之眾的形式存在；而在交通媒介相對落後的時代，普通民眾更是生活在分散孤立的環境中。在這種背景下，如果少數人通過各種方式建立起一個強大的暴力機器（也就是國家），就可以用暴力掠奪整個社會的剩餘價值了。

用赤裸裸的暴力維持金字塔的格局，存在太多的弊端。

第一、它的勞動效率肯定很低，因為奴隸不會有勞動積極性。

第二、維持它的成本相對很高，因為你時刻得擔心奴隸逃亡，還得給奴隸提供基本的成長、學習、醫療、養老的費用。地主不用對農民負擔這些；資本不用對工人負擔這些（至少在工人運動風起雲湧之前是如此的）。

第三、吃相太難看，因為怎麼看，它也是靠赤裸裸的暴力維持著。

如果有機會用壟斷生產資料的方式，維持這種金字塔的利益分配格局。奴隸制自然就瓦解了。

隨著我生產的發展。

越來越廣闊的自然物資被人類開發出來，並且都成為人們的私有財產；從理論上，奴隸制就可以消失了。

因為在這種背景下，奴隸主給了奴隸自由，也不怕奴隸飛到天上去。因為奴隸有了自由，但是他沒有土地，他也無法維持生存啊。在這種背景下，他只能通過出讓剩餘價值的方式，去使用土地所有者的土地。

這樣一來，社會的主要財富還是會流入少數人手中。但是這樣一來，社會就變得比較文明了。至少人剝削人的關係，不再是靠赤裸裸的暴力了；而底層老百姓對上層利益群體的人身依附關係削弱了。

我們這裡說到奴隸主階級的消失，主要是從經濟角度分析的。但是經濟原因本身，並不足以讓奴隸制瓦解。

最簡單而言，擁有一萬畝耕地，一年可以有三千兩白銀的固定收入；擁有一個大莊園，擁有一百個奴隸，一年可以有一千兩白銀的固定收入；人們願意選擇哪一個呢？從經濟利益上，肯定是選擇當地主；但是我相信大多數人會選擇後者。因為擁有一百個奴隸，附帶的價值實在太多了。

我這樣說，難免有人會說，只有道德淪喪的人，才會選擇當奴隸主。問題是，最顯而易見的歷史事實就是，有機會當奴隸主時，華盛頓、傑斐遜那種聖人都沒有免俗。

因為類似的原因，所以古代社會始終會存在另一種形式的奴隸主，那就是貴族、士族、豪強地主...。他們雖然不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奴隸主，但是他們都擁有大量依附關係的人口。

這種形式的奴隸制，在社會進入高度成熟的工商業階段前，始終會存在。

僅僅是在中央政府權力巨大時，它表現的不太明顯罷了；在中央政府權力衰弱時，它表現的比較明顯一些罷了。

中央政府權力巨大時，中央政府才可以把行政、司法權力全部收歸政府。

在這種背景下，一個位高權重的人，擊殺一個最底層的老百姓，從理論上也是死罪。所以在皇權巨大的時代，一個宰相家死了一個奴婢，有人說是宰相逼死的，宰相都要承受無法想像的壓力。

中央政府權威衰弱時，社會的各種行政司法權力，就會被一些豪門大族把持著。在這種背景下，大小貴族擊殺一個奴僕，那就跟人無緣無故擊殺一頭牛馬一樣，人們只能感覺他殘忍，卻不能說他有罪。所以富豪鬥富時，美女不能讓客人把酒喝下，都會被主人殺掉。

至於處於標準的貴族政治，貴族在自己地盤內，本身就是合法的擁有著生殺予奪的大權。

從這層意義上，奴隸制的消失。取決於兩個條件。

第一個條件，那就是自然資源已被充分開發，上層利益群體可以通過壟斷自然資源的方式剝削底層的剩餘價值。在這種背景下，他們自然會捨棄吃相難看、效率低下的奴隸制。

第二個條件，那就是中央政府權力巨大，中央政府會把司法權力收歸政府體系，而豪門大族勢力再大，在自己地盤內，也沒有生殺予奪的大權了；他們通常只擁有經濟權力，行政司法軍事的權力，只能以潛規則的形式若有若無的存在。

兩個條件都滿足了，奴隸制才會真正消失。

只滿足第一個條件，社會還有各種變形的奴隸制存在，但它顯然不再是社會的主流了。至少在普遍人的觀點中，奴隸制到此時，就算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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