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M與變革 | 一個聰明人穿越到古代,是怎麼把事情搞砸的
你好,這裡是BIMBOX,我是開開。
關於BIM的發展, 有人說它是未來的趨勢,有人說它動了很多人的蛋糕。無論大家怎麼眾說紛紜,一個事實擺在所有人的面前:BIM並沒有像人們預想的那樣,帶著天生的優勢一舉改變建築業的格局。
對於新技術變革,總會有人表達質疑,也有人高舉堅持創新的大旗。有人說「BIM根本不適應中國的國情」,也有人說「BIM本來就還需要幾年的時間才能達成」,這樣簡單的解釋難免讓人感覺有點蒼白。你看,前幾天關於裝配式建築大家又吵得不亦樂乎。
今天我們試試換個角度看待這些爭論。
先來給你說說歷史上一件特別怪異的事:一個聰明人,帶著現代金融知識穿越到古代,本以為可以辦點大事兒,做一朝名相,結果是怎樣一步一步把事情搞砸的。
1.華麗的登場
時間回到公元1067年,中原上一家龐大的公司——大宋,迎來了它的第六任CEO,姓趙名頊,歷史上叫他宋神宗。
話說宋神宗上任要辦的第一件事,就是安葬他剛去世的父親,這時候丟人的事發生了。
宋神宗把財務部長叫到辦公室,問國庫里可以拿出多少錢辦喪事。賬本一攤開,傻眼了,過去一年的支出是收入的兩倍。此時的大宋企業,已經是入不敷出,按當時財務大臣的原話來說,就是「百年之積,惟存空簿」——沒錢了!
宋神宗嚇得馬上召集各位部長,也就是言官大臣,趕緊給我想辦法,凡是能提出解決方案的人,直接重用。
我們的兩位主人公就在這時候登上舞台,後來這兩人之間的恩怨糾葛也決定了大宋未來幾十年的去向。
第一位名叫司馬光,對,就是小時候砸缸的那位。之所以被宋神宗看重,是因為他寫了一封萬言書,明確指出了大宋集團的問題所在:國家不是盈利能力差,之所以出現赤字,問題在於亂花。
司馬光把問題總結為六個字:冗員,冗軍,冗費,也就是官僚機構臃腫,官員太多,軍隊人數暴漲,財政開支猛增。
宋神宗一看,這位是明白人啊,招來面談。可司馬光畢竟是那個時代最標準的士大夫,信奉傳統儒家的治國之道。一見面就講了一堆大道理,什麼「修心治國」、「善於擇人」、「賞罰分明」。宋神宗說,你說的道理我都懂,可還是過不好這一生啊!
於是宋神宗又找到第二個人,今天的男一號,王安石。
一開頭我們說他是穿越回去的,這可不是BIMBOX給你胡謅啊。王安石的「穿越者」身份,一直是很多歷史研究者津津樂道的。這位老兄提出的觀點,對於那個時代來說實在是太超前了。
他也給宋神宗寫了一封萬言書,裡面說到,國家出現問題,並非錢財不夠,而是理財能力不行,而根本原因是法令不行,想搞錢,得先變法。
這個提案讓宋神宗眼前一亮,於是也把他招來面談。一見面宋神宗就問王安石,我想實現天下大治,具體該怎麼做?
王安石說:變風俗,立法度。
宋神宗早就聽膩了司馬光等人的大道理,一聽這席話熱血沸騰,對王安石一見傾心。
王安石這時候第一次發揮出「穿越」的特性,他似乎已經預見到未來一樣,把宋神宗拉到牆角說,我要變法,以司馬光為首的文官一定會往死里懟,老大你得挺我,否則這事肯定得黃。
宋神宗說,您瞧好吧,我往死里挺你。
後來,就發生了王安石與司馬光第一次著名的辯論。
關於下一步工作,司馬光問王安石,你說當務之急是啥?
王安石說:找到善於理財之人。司馬光一聽就火了:你說的好聽!自古所謂理財,不過是巧立名目橫徵暴斂。王安石哈哈一笑說:你懂什麼!提高稅率這麼低級的事我能提么?不加賦稅而國庫充盈,才叫善於理財。司馬光嗤之以鼻的說:你那是無稽之談,天地間財富就那麼多,不在民間就在公家,這邊多了那邊就少,你從哪變出錢來不成?
在當時的中國乃至全世界,司馬光認為「財富總量不變」的看法都是絕對正確的。
王安石提出的「不加賦稅,發展民間經濟,把蛋糕做大,用錢生錢」這些觀點,放到現代來說叫做「市場經濟」,這可是直到20世紀《國富論》出版,才形成的完整理論體系。這是他第二次展現出穿越者的特性。
王安石的理財之道,在當時主張「修心治國」的司馬大人來看,簡直就是欺上瞞下的騙子行徑,罵了一句「臭流氓!」,司馬光就病倒了。
王安石可不管司馬大人的健康狀況,在與宋神宗周密計划了十個月後,轟轟烈烈的王安石變法開始了。
2.詭異的阻力
我們來看這位王大人怎麼給宋神宗變戲法。
首先推出的是「均輸法」。
當時大宋有一個部門叫發運司,主要任務是按照朝廷命令到各地徵收好東西。可是各地的特產一直在變化,中央政府里的官老爺哪裡知道這些變化呀,有時候某省被攤派了絲綢,卻不產絲綢,就得花錢去別的地方買,而真正的特產卻爛在地里沒人要。
均輸法就是針對這種浪費而推出的。簡單來說就是增加發運司的權力,讓他們知道京城裡需要什麼,各地方產出什麼,因地制宜地徵收物資,可以在物價比較高的地區收錢,然後去物價低的地方花錢採購。相當於大宋開了一個官方的買辦公司,解決了供需脫節問題,還讓官方在買賣中獲得了利潤。
這個法令沒有動官員和百姓的一分錢利益,單純的把原來浪費掉的資源變現了,大家總會心服口服吧?
還真沒有。
均輸法一出,王安石就被仁人君子們罵得體無完膚。理由讓人哭笑不得:堂堂一國之府,居然開公司做生意,哪裡符合孔孟之道、君子之術?
宋神宗守住了力挺王安石的承諾,少廢話,凡反對者,一律貶出京城。
接下來推出的是王安石變法中最核心、也是爭議最大的「青苗法」。
「青苗」說的是春天還沒成熟的幼苗。每年到春天的時候,農民手裡去年的糧食已經用盡,而手裡的青苗尚處於成長階段,有預期增值,卻沒有錢去耕種和生活。
以前,農民只能去跟地主借高利貸,一旦來年欠收還不起,就只能變賣家當去從軍。王安石從翰林院大臣搖身一變成了國家銀行行長:你們別去和地主借了,用手裡的青苗做抵押,政府直接借給你,利息比地主要的低很多。
這個法令一推出,立刻就有大臣們紛紛上書大罵王安石,理由更是雷人,說他「大奸似忠,大詐似信」,就是看著像好人,其實是壞蛋。
宋神宗對這些指控一律不聽,大夥又找不出王安石其他的罪名,王安石無論人緣怎麼樣,在私德方面沒有污點,一心只有變法。
可說來也巧,正當所有人端著放大鏡挑毛病的時候,真出事了。
前任宰相韓琦從河北寄來一份奏章,細數了青苗法在實施中的最大惡果:強行攤派。
地方官員不管農民是否需要貸款,強行規定款額,有的地區甚至出現錢沒借、利息必須還的奇葩現象。
說到這兒,咱們得解釋一下了。
你有沒有覺得奇怪,為什麼官員們不分青紅皂白的一股腦反對王安石?為什麼法令推行不久就真的出了事?
首先說反對派,分兩種人。
第一種是司馬光這樣的人,他們是真正的守舊派,認為祖宗定下的規矩,即便有問題也可以修修補補,這麼多年不是挺好的嗎?變革太著急一定會出事,所以反對變法。這種人,是真正關心大宋江山的。
第二種人關心的並不是國家利益,當國家的大利與自己的小利出現衝突時,他們選擇了反抗。以往農民借高利貸,養育了一大批富裕的地主階級,許多官員從民間得來的利益大部分都來自於地主,青苗法一出,地主的利益沒了,他們也跟著受損。當然,這部分人不會和皇帝談利益,只會談王安石「大奸似忠」。
再看「青苗法」推行為什麼真的會出事。
朝中大臣一面倒的反對,讓王安石陷入了無人可用的尷尬境地,總不能一個人把活全乾了吧?
地方上的官員可不傻,以往想從地方熬到中央,不知道要熬多少年,現在皇上力挺王安石,王大人手底下又缺人,正是表現的絕佳時機。
「青苗法」是否成功,無非就是看國家通過它掙了多少利息,這是唯一的指標。
於是, 為了數據好看,青苗法說是只在陝西先推行,結果擴大到了河北、京東、淮南三路;說是給農民貸款,後來硬是攤派到了城市居民、甚至是地主的手裡。本來是救民的法案,卻成了害民的老虎。
至此,事情開始走向失控。出於不同目的的人結成同盟,成為「反對黨」,而這邊一心想藉機陞官的人結成「變革黨」,兩黨之首司馬光和王安石,也開始走向「對人不對事」的水火不容之路。
回到我們的故事,這時候宋神宗也有點猶豫了,不能落得個坑害百姓的暴君之名啊,要不先緩一緩?於是就暫停了青苗法。
這一暫停,王安石就請病假了。
你不要奇怪,宋代的大臣一旦不爽了,最愛玩的就是請病假,皇帝還拿他們沒辦法,不能打不能罰,只能安慰。
宋神宗求了王安石很多次,王安石終於答應重新來上班了,他和宋神宗說,當時我怎麼和你說來著?你怎麼答應我來著?剛有點反對的聲音你就挺不住了,變法還怎麼玩?
宋神宗說,是是是,是朕用人不當,這就把他們給貶出去。並非他怕王安石,而是王安石實實在在給趙老闆賺回來大筆的銀子,這比什麼君子之道可好使多了。
快刀斬亂麻,幾個月的時間,朝廷中所有反對變法的人幾乎都被貶出京城,包括最大的政敵司馬光。王安石也被任命為宰相,一時權傾朝野。
同年,王安石又推出了「保甲法」和「免役法」。
「保甲法」內容比較簡單,就是民兵制,十家為一保,忙時耕種,閑時軍訓,有點效仿秦國走軍國主義路線的意思。
「免役法」則又是一條超越時代的法令。當時大宋施行的是差役制度,不管你家是經商還是農忙,輪到你了就得去給政府做事,還沒有工錢。新法出台後,不願意幹活的可以交錢,政府再拿這些錢去僱傭願意幹活的人做事。當然,這一進一出是有差價的,政府也能從中獲利。
王大人的初衷是把差役貨幣化,讓人民自願選擇,拿錢幹活的人也更賣力氣,政府還能賺錢,這一條也是王安石個人最為自豪的法令。
公正的講,大權在握的王安石沒有謀求私利,而是一心繼續搞變法,此時的王相公,是真心相信自己大義凜然、真理在握的。但同時,他已經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一場危機正在悄悄向他襲來。
3.黯然的落幕
歷史在這裡分裂為兩條線。
我們在教科書中讀到的歷史是桌面上的「明線」,也就是朝廷中的政治博弈。在這條線上,司馬光和王安石關心的是國家大方向的對錯,底層具體多收50兩銀子,或者少餓死一兩個百姓,並不是他們關心的地方。
而對歷史影響更為巨大的,是桌子底下的「暗線」,也就是底層官員對新法的具體實施。
要知道,在頂層官員為意識形態和國家大事不停爭論的時候,底層執行者可不會坐在那裡等著結論。他們有家要養,有酒要喝,有升官發財的基本需求,國家到底該怎麼走,要走多少年,他們並不關心。這不是惡,而是被儒家道德這塊遮羞布蓋住的基本人性而已。
1071年,也就是「免役法」推行的第二年,北宋首都出了一件大事,一千多名上訪民眾沖入王安石的私人住宅鬧事,激怒民眾的,正是王安石最為自豪的「免役法」。
原來,差役貨幣化有個交多少錢的問題,金額的多少是由地方政府決定的,這其中自然少不了中飽私囊或是政績攤派。農民手裡的錢不會從天上掉下來,該交的錢交不上,自然又是變賣土地的悲劇上演。
頂層的意識形態之爭與底層的執行不利,所有的危機終於在次年頒布「市易法」後總爆發。
「市易法」,就是為了應對當時的民間商團把持市場,操控物價,乾脆由政府出面成立商務公司,出錢收購滯銷貨物,市場短缺時再賣出,遏制民商的壟斷。
可王安石再一次想簡單了,官商搞起壟斷來,只會比民商更黑。新法不僅讓百姓更買不起貨物,連中小商人的財路都斷了。
「市易法」還觸動了一個群體的利益,就是後宮佳麗們。她們的金銀首飾可不是民政部發的,都是宮外的商人送來打點的,新法一出,商人沒錢買首飾了,這皇上還能睡好覺嗎?
宋神宗此時在無數大臣的彈劾,後宮娘娘的枕邊風之下,也再難堅持。
王安石運氣也實在是差,這一年河北、河南遭遇大旱,連續十個月一滴雨沒有下,一名小官鄭俠獻上了一幅「流民圖」,把新法之下百姓流離失所的凄慘畫在紙上。鄭俠還和宋神宗說,若陛下廢除新法,十日內不下雨,請把我斬首示眾。
無圖無真相,皇帝看到「流民圖」後驚愕不已,後宮兩位太后也不失時機的捶胸大哭,說「安石亂天下」。古代皇帝最怕的就是老天爺降災,降了就是在懲罰皇帝,趕緊廢除了一部分新法,好巧不巧——三天之後,天降大雨。
此後的鬥爭形勢急轉直下,三年之內,王安石被罷免兩次,自己的兒子也在黨爭中丟了性命。
很快,宋神宗駕崩,尚未成年的太子繼位,太皇太后垂簾聽政,把在外地寫完《資治通鑒》的司馬光召回首都,全面廢除了新法。
1086年,王安石在家中聽說自己最鍾愛的「免役法」也被廢除,捶胸哭喊道:連這條也要廢掉嗎?一生心血,盡數廢除,同年,王安石在家中鬱鬱而終。
此後,王安石與司馬光在朝中的擁護者開始了血腥的政治鬥爭,他們再沒有了王安石與司馬光當年的君子做派,而是真正的刀刀見血,你死我活。不到40年,北宋就在這種殘酷的黨爭之中走向衰亡。
4.安石啟示錄
王安石變法的故事說完了,我們把目光移回到現代。
通過這個故事,我們想說的可不是什麼國家大事,正如故事一開始,我們就半開玩笑把宋神宗稱為「大宋集團公司CEO」,我們要說的是關於企業與變革的一個問題:先進的理念一定能把事搞成嗎?
王安石變法的理念無疑是先進的,但我們不能簡單的把它總結為「超越時代導致的失敗」。每個人能從這個故事中讀出不同的道理,BIMBOX只嘗試給你總結幾點自己的看法。
1.「中國式邏輯」之下的道德論
在王安石眼中,政治立場和態度是第一位的,甚至決定了對一個人的道德判斷。
可是,變革從來與道德無關,道德高尚不代表決策正確。變革需要探討的是一大堆具體問題,能解決的解決,不能解決的保留,一點點往前走。一旦從邏輯討論上升到人身攻擊,最終的結果只能是仇恨之下的非理性報復。
王安石在推行新法時候一意孤行,排擠所有反對的人,就因為他覺得自己手中的是「大義」,換成今天的話,叫「大趨勢」。
同樣,司馬光廢除最後的「免役法」時也已經喪失理智,連反對派都覺得這個法令還是有可取之處的,但司馬光說,只要王安石一法尚存,我就不能閉眼。
你看現在關於建築業新技術,是不是也存在充滿火藥味的攻擊性爭論呢?
2.推動歷史的「暗線」
前面我們說,中國人喜歡講的是桌面上的「明線」。無論是開會還是寫文章,人們喜歡把無私的大事掛在嘴邊,這是儒家「家天下」文化帶來的深遠影響。
人們經常說「以人為本」,但當我們談到「人」的時候,並沒有認真去討論「暗線」中人的逐利本性。我們的文化告訴我們,「逐利」的本性是惡的,我們要修心,要目光高遠。
在王安石眼中,國家利益是高於個人利益的,新法損害民眾利益只是暫時的,等我「不加賦稅而國庫充盈」的理想實現了,大家一起把蛋糕做大了,自然每個人都有好日子過。
但具體到每一個需要養家糊口的人,他不會等著王安石把蛋糕做大,一天都不會等。
新法在決策層是「政策」,到了執行層就成了「政績」。能撈到好處的人自然成了投機者,一路強推,變著法的把新法推向癲狂。
而反對者則是那些撈不到好處的人,他們同樣也不會等,這裡損害了我的利益,我就要去那裡找補回來,再順便找點冠冕堂皇的理由反對你一把。
歷史從不是被設計出來的,正是一個個具體的人的逐利本能,聚集到一起彼此博弈,才成了推動歷史前進真正的原動力,而大多數時候,這種推動帶來的效果與設計者的初衷都是不一致的。
變革不能要求人人奉獻,在古代不行,在現代更不行。當我們說「以人為本」的時候,要勇敢的說「以人的慾望為本」,頂層要名,中層要利,底層至少不吃大虧。
當企業能夠把這些東西擺上桌面,哪怕只是在小範圍內,而不是所有人都只談「十年發展大計」,事情才有可能做成。
3.搞清變革的原動力
在宋神宗的全力支持下,王安石搞起了集權,但直到最後神宗變臉,把他貶出京城,王安石也沒有想通這一點:
宋神宗是為了集權而變法,而王安石是為了變法而集權。
對於宋神宗來說,「不出事兒,搞到錢」是支持變法的原動力,而一旦「不出事」這個大前提變了,他是絕不願意因殘害百姓而被釘在恥辱柱上的。
反觀王安石,在自認為高尚理想的推動下,瘋狂打壓對手,面對變法中出現的變故也從不低頭,最終成為了一個「為了變法而變法」的倔老頭。
再看如今,有多少人在討論「怎麼才能實現BIM的普及?」「怎麼才能提高裝配率?」,完全把「使用新技術」作為了奮鬥的目標,而不討論企業真正的目的:提高效率,提升利潤。
企業與個人,要做的是順應國家的整體方針,去做一些符合自身利益的實事兒,而不是本末倒置,為了新技術而使用新技術。
易中天先生把王安石變法失敗的原因總結為十六個字:國家主義、政府萬能、理想至上、道德唯一。或許,這也能引起我們的一些反思吧。
今天就聊這麼多,有態度,有深度,BIMBOX,咱們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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