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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不易——淋巴瘤晚期治療記(14)

從聲音上,可以聽出醫生護士們在邊交流邊做著各項準備。我頭向右傾斜,目光又落在那套音響上,心底突然泛起一個念頭。

「醫生,我看到那有套音響,可不可以放點音樂?」

「當然可以,就是為這專門準備的。」

醫生回答相當乾脆。一個護士過去按響了設備,一段舒緩的古典音樂如流水般充滿整個手術室。從音樂類型的選擇上看,這套設備的確是專門為手術室準備的。隨著音樂的流淌,我慢慢調整呼吸,平復情緒。

突然,左邊鎖骨周圍有棉花塗抹,感覺一片清涼。同時聽到護士說話。

「我們先給你打局部麻藥。」

麻醉針打過,似乎和普通針沒太大區別。

我的頭又被往右推了推,接著一陣類似電鋸聲音響起,手術應該是開始了。

不一會,我居然聞到蛋白質燒焦的味道,只是無法判斷這股味道的來源。雖然很好奇,但是也不敢當場問醫生,擔心影響他們操作。隨著手術的進行,能感覺肌肉被壓迫,偶爾還有一點點神經拉扯的刺激。皮膚應該被切開了,可我沒有感受到類似平常被割傷的痛。曾試圖想像手術切口的畫面,卻怎麼也想不出來。

主刀的應該是兩位男醫生,他們邊操作邊輕鬆地聊著日常話題。從他們的語速和談話內容,可以聽出胸有成竹從容不迫有條不紊,繼而判斷出目前一切都很順利。這個小手術對他們而言,應該是小菜一碟。之所以如此推斷,是因為自己在熟悉的專業領域也是這麼乾的。當一切在掌控中按部就班往前推進的時候,我會戴上耳機聽音樂,或者和同事輕鬆聊天。當遇到棘手問題時,就會「關上」耳朵,閉上嘴巴,嚴肅地思考如何解決問題。雖然我和醫生的專業不同,但如何專業地對待一件事的態度,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他們的聊天內容成功把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我靜靜地聽著,忘記了自己。

突然,彷彿有一股電流從鎖骨部位傳遍全身,我大叫一聲,疼,差點沒跳起來。醫生間談話立刻中止,趕緊詢問我具體情況,有人擔心麻藥的問題。

「現在還疼嗎?」

「現在不疼,就是剛才有那麼一下。」

「你可能碰到那根神經了。」另外一位醫生插話。

一個小小的插曲結束,手術繼續進行。偶爾還能聽到電鋸般的聲音。當有一段時間沒聽到這聲音後,醫生髮話,好了,可以回去了。

手術結束了?我幾乎沒察覺手術刀的切割和傷口縫合,除了那個小插曲外,好像整個過程就是在聽了一段有背景音樂的談話節目。

「注意不要碰撞傷口,不要沾水。」

「好的,謝謝醫生。」

醫生交代完畢後離開手術室。護士推著我來到手術大廳的門口,把我轉移至病房的移動病床上。隨行護士獨自一人把我推回了病房。

活檢病理分析需耗時一個星期左右,所以術後觀察一天,見傷口良好,便出院等待病理結果,同時去做首次PET-CT檢查。

後來每次去做PET-CT複診前都忐忑不安,如考試般生怕成績不理想。唯獨第一次PET-CT檢查卻異常平靜,因為成績不及格是明擺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有多差,以及錯在何處。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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