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晴長壑?短篇】弱者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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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

今天就當是這項實驗開展的日子了。

我,小幡信榮,是帝國直隸大學社會科學學院的教授之一。

不過說句實話,教授裡面,自己也會分出品級來。

我總是處在排擠之中的。

這也難怪,畢竟我這項目十年來已經從社科院颳走了不知多少錢,卻一直沒有拿出個像樣的成果,教授總長長尾直兼每天看我的眼神就好像說「這傢伙。你就算馬上死掉也沒關係的,對吧?」

然而如果這個實驗成功的話,那麼...

今天的實驗叫「弱者實驗」。

「侍左衛門!你動身吧!」

無論如何,就讓侍左衛門去做好了。

侍左衛門是我的助手,當然,也必然是長尾派來監視我的人,但是到這個份上,這都是無足輕重的了。

反正萬物時時刻刻都是在互相監督著么。

只不過人比較蠢,一定要用眼睛而已。

我是中村侍左衛門。

跟上這個倒霉的導師,我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本來我是在醫學系的神經學專業順順利利畢業的。

可恨的就在為什麼那天我要去喝那些酒...

那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具體是如何也不必說。

總之就當我的那些有錢有勢的同窗們都紛紛被勒令退學的時候只有我留了下來。

就連那個平時不管哪科都能名列前茅的本多忠興都被勸退了。

本多家可是藩王之後...據說他那個經常請院領導賞櫻的叔父親自出面都沒有任何結果。

然而我就留了下來,還被指派到跨學院的小幡教授手下當助理。根本不知道那些教授們搞的什麼鬼。

何況我對小幡教授的研究內容根本是一竅不通啊...

然而對我來說...學什麼都不打緊了。

當時選神經學專業也是因為這個專業在醫學院裡面撿剩的而已。

那次去喝多了酒似乎也是因為我做什麼都沒興趣吧?

暫且這樣過去吧。

小幡教授有時看我的目光就想要把我的喉管掏出來下酒一樣,有些時候卻又像把我像雕塑一樣捧到天上去景仰...但是大部分時候還是冷冷的。

沒有時間了,實驗要開始了。

(小幡信榮)

台下的這群人好像還真的一無所知...這麼說,侍左衛門這傢伙搞的還像那麼回事。

「諸位!你們也都知道今天就是各位...各位...出去...」

該死。

結巴和思路不暢的問題又一次妨害了我。

但是我是從來不會拿稿子念的。

對待試驗品,決不能像理學院那些傢伙們,抱著照本宣科的態度去做的。

如果對象是是些亂成一團的電線或者蒸餾瓶和坩堝,倒還說得過去,但是如果是對於小白鼠和青蛙一類的東西...

靈魂。

我堅信他們是有靈魂的。

我也曾聽過法國一個生物學家剖腹開膛地死在一間密室里。

法國人當然是不會剖腹的...而且當時明明旁邊就有鋒利的、乾淨的手術刀和電鋸。

不管是要迅速殺死他還是要讓他受盡痛苦,這兩個都足夠了。

但是沾了血的卻是別的什麼...

無論如何,調查結果說兇手是小白鼠。

是小白鼠「無意之間」碰倒了架子導致生物學家的死亡。

但是真的是「無意之間」嗎?你能夠相信這樣的巧合嗎?

啊...又扯遠了。

「今天就請各位乘相模到武藏的火車去箱根玩吧。

另外對於你們幾個歷史學的同學,我聽說北條氏邦注1曾經提出過在箱根伏擊豐太閣注2的大軍的提案...這和支那人魏延提出的在子午谷襲擊魏國人,以及和南蠻人注4庫圖佐夫用焚燒莫斯科的辦法阻擊拿破崙可謂是相似的。

你們的老師要我轉告你們回來之後要寫一點東西出來。

社會學的老師會安排一些不認識的人在你們的車廂上一起去調查。

要小心哦,沒準你鄰座的人是右大臣注3也說不定。」

儘管我講了句笑話,但是沒有人笑。

即使是課上也常是如此。這大概就是我小幡信榮的天命吧?

無所謂!這一切,才剛開始而已。

我是成田奈千代。

今天的旅程,我本來是不想去的。

既然是志願者么,心裡不情願怎麼行?

但是沒辦法,本多忠興一定要我陪他去,說什麼「反正不過是去富士山玩一趟而已,何況學校會報銷車票錢。」

真是越有錢越吝!

本多忠興家裡都有燒汽油的那種車了,還會在乎這一點點的車票錢?

但是已經在志願書上籤了字,那就沒辦法了。

那個姓小幡的教授,平時大概人氣不大好吧!

除了偶爾在選修課上遇到,平時從來都不曾見過他,簡直像個晝伏夜出的蝙蝠。

為什麼這個時代都要講求名分呢...好討厭。

像本多那樣的闊少爺沒人惹得起,好在他還算和善,如果想要拿家裡的架子出來整我們這些窮學生,那真是...可是為什麼會看上我呢?

根本就分析不出好吧!

成績一般,不管是插花還是茶道都不會,體育又不好,長的也不過是普普通通。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可能是「胸比較大?」

厄厄...每天都要和這群人在一起。心念都亂了。

奈千代,你明明不喜歡本多忠興的啊...

你明明不喜歡的啊...

看到本多了...人雖然多但是一點都不擠。就這樣。

這輛老式機車看起來居然只有三節車廂,其中有一節還是動力艙。

這樣的話,幾乎就要變成專列了,怎麼會呢?

不管怎麼說,總之是免費的,去就是了。

站台很陡。

(中村侍左衛門)

就是這裡了。好破好舊的隧道,是專門的布景嗎?

我數了數地上一共有三對鐵軌。其中一對是半新的,雖然靠上的一面理應被車輪磨得光可鑒人,但是看起來還是發黯。

另外兩條大概已經十年沒有用過了吧。

但是地上的碎石和枕木卻很新,可能是為了實驗臨時從哪裡買來布設的?

現在我算是知道為什麼大家都指責小幡教授了。

這樣的實驗確實需要耗費不少錢,而且,一點都不比醫學院那種實驗花的少。

但是不會很快出成果。

如果一個社會不重視這樣的社會科學實驗的話,大概就像是一個人抽掉了靈魂吧。

靈魂。那天小幡教授居然請我去居酒屋...席間說到了靈魂。

小幡教授按說很能喝才是,據說連南蠻人喝的那種血一樣的酒都能連續喝好多,臉上紅都不紅一下,按我們的說法是醇轉化成醛不會停留下去...不過那天他臉上真的很紅。

不是見到女生那樣的臉紅——簡直比那個還要嚴重的紅。

而且看我的目光也特別和藹——就像是穿透了我一樣,或者是,就像我不存在一樣。

喔,那該用和藹這個詞嗎...

就是這天他提及了靈魂。當時...

已經是夜裡三點了。

嗯我都在瞎想些什麼?現在該去布設路障了...

我是本多忠興。

已經離校幾個月了。很多人都覺得我對學校有怨念。

真是...可憐。

富家子弟就一定會玩弄權柄嗎?何況幾個月前那件事確實是我們做得不對。

叔叔那老頭子更不該出面,這樣根本就是徒勞的——其實我們都知道這一點。

只不過有些時候我們做不了自己。

江里口和吉良,他們兩個,知道不該嘲笑我,但是還是不得不這麼做了。

叔叔知道去了沒用,但是還要徒勞一番。

我父親知道我叔叔不該去,但是還是要讓他去。

我知道錯的是我,但是...

奈千代已經靠在我肩上睡著了...這樣也好。

可是我還是不困的。

大概已經出江戶城很遠,快要到小田原城了吧?

這輛車上的人確實有很多我們都不認識。不是校內的人。不過我旁邊的這身西裝的主人,也不過是比我大個三五歲而已。

也是醒著的,兩個空洞的眼窩周圍就這麼突然而然的乾癟下去,顴骨很高,把臉上的皮撐的精薄。絕不可能是「右大臣」。

如果生活不那麼困頓的話...那兩撮小鬍子應該會翹動起來的的吧?

外邊的風吹過樹枝的聲音時而嗚咽,時而蕭揚。

我是御宿胤整。

旁邊這位被女生靠著的學生,大概是個貴族吧?

雖然穿得很樸素,但是眉宇之間,真是所謂「放出一股精光」。

像我這樣的人穿得一身西裝,但是其實卻窮的連跑步口袋都不會響的人,大概可笑得很吧。以前我是個小商人。的的確確是小。

大概和豐太閣當年賣針一樣?.

只不過曾經有個僧人說過,太閣當年立志要做個商人,所以才會進入武家,最後在公家的幫助下當上太閣。

所以人世間有心要做到的事情,往往都不會做到,而無意中的舉動,會影響一生的對吧?

我只是偶然走到江戶看到帝國直隸大學有招募志願者的通告。本來就是要離開關東的...這樣正好。

如果能幫得上忙的話,配合他們也好。如果中途就溜掉的話,大概也不差我著一個人吧?如果手上這點南蠻水筆和書籍不能儘快賣出去的話,恐怕就只有睡長椅了。

當時離開家的時候揣著的四貫錢,到現在連本錢都沒有撈回來。

但是我一定要靠著這四貫錢發家致富,躋身一流商賈之列。我一定!

好奇怪,明明是夜裡,周圍卻有亮光了。車子大概進入隧道了吧...

不知為何,我身旁的那位學生也沒有絲毫倦意。

(成田奈千代)

啊!就這樣從座位上滾落下去,實在是太失禮了。

尤其是在本多忠興面前。

機車不動了...為什麼?

我感覺大概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大多數人並沒有慌亂。

本多忠興把我扶了起來。

「大概是撞到了什麼東西上,所以停車了。」

想起來了...剛才倒下去的時候,確確實實是因為受到了很大的震動,所以坐不穩才會倒下去。

周圍一片漆黑,車廂里也沒有燈,不過能看到車窗外每隔半町的距離都點著一盞燃氣燈。應該是在隧道里吧!

我剛想起身的時候,本多壓著我的肩膀把我摁到座位上。

也對,既然沒有弄清楚是什麼情況,先不要動才是。

車廂里開始響起了陣陣腳步聲,搬動和拖曳行李在地板上摩擦劃的聲音,還開始出現私語的聲音。

從窗戶往外看去,周圍的幾條廢棄的鐵軌上停放著四五台一樣廢棄的舊式車頭,看起來就跟歷史書上史蒂芬孫發明的那種車頭一樣。只不過,雖然燈光昏暗,但是也能看出來這裡廢棄已久,銹跡斑斑的車頭下邊已經長滿了草。

隧道好像是水泥敷就的,但是顯然年頭也很長了,上邊有不少孔洞。

更奇怪的是,這些空洞往往是四五個一組,像水流般自上而下的延展下來。

除了車廂里的嘈雜聲,外邊其實是極靜的。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閑寂」注5吧?不過我可沒心思去品味這個。

(中村侍左衛門)

看著機車重重地撞在水泥墩子上,實在是一件不大笑的出來的事情。

接下來的任務,教授並沒有告訴我。

就這樣?精心布景然後撞停一輛機車,這就是實驗內容?什麼嗎。

我剛想走上去告訴這些志願者的時候,燃氣燈就一齊熄滅了。

現在就是一片漆黑。

隱約可以聽見車廂里發出尖利的叫聲——女人大概天生就是怕黑的動物吧?

不過,這可不是個好兆頭,教授沒有說過燈會熄滅的事情。而且,根據教授的吩咐,我現在距離機車還有相當遠的一段距離...

但是如果我就在這裡待著肯定不行。

我要走過去。

突然又想起了教授說過的靈魂那件事...

記得有位前輩說過,愈是黑暗的地方,那麼靈魂的光輝就越吸引人吧?

我真可惜這句話只是個比喻而已。

處處皆是比喻。逃不開。躲不掉。

我是佐久間泉鳴。

看到這群年輕人們驚慌失措...真是有趣之至。

說實話,別看我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但我還是個藏不住秘密的人哦。就在這麼短短的幾小時里,我就已經管不住嘴,把自己是這次實驗的另一個助理的身份告訴了鄰座的幾個人。

大概不妨事吧?我已經盡量壓低了聲音了。

何況就算我不說,我手裡這個電聯動曲柄也一樣會給我招來不少目光的...總之,我可算不上對不起那個小幡啊。

不過,我只是知道機車會停下,並不知道它會這麼猛烈的停下來。

當機車猛烈撞擊的時候,我也和其他人一樣,撞了個七葷八素。這幅老花鏡也撞破了邊。

機車停下來的時候,周圍鄰座的幾位都靜靜地看著我,似乎在等待我的裁決。

有趣。我摘下老花鏡,從鏡子里模模糊糊地看到自己的額角似乎流了些血...

但是不打緊。如果是頭上再加兩支角是不是更有趣一些?

外邊的燈已經黑了?那就是時候開始用手裡這支遙控桿了。

十一

(中村侍左衛門)

這好像沒道理吧?

我真後悔不曾戴錶過來...不過,在這樣的漆黑中,帶了表也看不清的。

究竟在這份黑暗中走了多久?十分鐘?一刻鐘?半小時?

遠處的機車裡面影影綽綽地亮著幾縷光——肯定是有些隨身帶著手爐的闊少們的爐光了。

對此刻的我來說,似乎和靈魂之光差不多啊。

現在能聽到的聲音...只有腳踩在碎礫中的聲音。

和小時候在出羽國踩在雪地里的聲音似乎一樣。

其他的聲音,似乎都被一種無形的網過濾掉了。

更可怕的是我聽人說過,如果一個人在沙漠中沒有指北針,就會迷失方向兜圈子,因為人兩隻腳不一樣長短。

這麼說來這邊更恐怖。如果說沙漠里至少還可以看北極星的話...

哦,好在我有機車的燈對吧?

那麼就接著往過走吧。

或許我應該邊走邊計數?

十二

(御宿胤整)

周圍都陷入了恐慌了吧...但是我不會。

只不過是沒有燈光而已了。

要緊的是先要把自己的行李整頓好吧...如果這時候遇到三隻手,那就真是血本無歸了。

我還記得在那條橋上被打劫的那次...

其實,治世其實就是亂世。人們仍然在不停地殺人——只不過用一種更強大的武器。

不是薙刀。不是槍。不是鐵炮、大筒注6。而是——

錢。

沒錯。如果不能富裕起來,那人活著似乎也就和鹹魚沒什麼區別了吧?

那麼我比起「七難八苦」的山中鹿介注7來說,似乎也區別不大。

西裝代替陣羽織。錢代替武士刀。這些商品代替軍馬。簽訂的合同代替印可狀。經理的職位代替城主、國主...

沒什麼人值得信任。先把自己的行李整頓好再說吧。

十二

(小幡信榮)

「一千零八,一千零九,一千一百...」

恩。中村這傢伙。大概會這麼想吧?

「是我的幻覺嗎?已經走了一千多步,但是機車的燈光還遠遠地在前邊。

確切的說,是動也沒動。

這樣下去怎麼可能走得到?」

這個可憐的傢伙,已經趴在牆壁上休息了。

他大概摸出來有五個淺洞...剛好夠他把五指放進去。

我還在大學的時候,有個傢伙說過,人的恐懼都是因為無知。

錯了吧?

有些時候,人的恐懼是因為知道的太多,想得太多了。

不過恐懼這種東西,就和痛覺一樣,不會給人帶來舒服的感覺;

但是如果沒有的話,那大概就更悲慘了吧?

沒有痛覺的人可能帶著一盆腔的血跑步或者是被油燈燒掉一隻手。

但是如果是沒有恐懼的人,帶著的可能是一腦袋的歪心思,被燒掉的大概是一部分良知吧。

總而言之,這張移動幕牆做的還是不錯——至少看起來運行速度和中村是一致的。

只要不移動到真正的機車那兒被卡住的話,在中村看起來,應該是永遠也碰不到機車的吧?

愚蠢的傢伙。

下一次可以讓幕牆慢慢旋轉起來。這樣,就不必布設這麼長的隧道了。

十三

(本多忠興)

似乎有個老頭子的聲音讓我們下車。

好像還在大聲地說自己是實驗的助理?還要帶我們到歇腳的地方?

吹牛。如果真的是實驗助理,怎麼可以這樣隨隨便便就說出來了?

這麼說,這個小幡,也不過是個徒有虛名的傢伙了。

怪不得長尾教授看不起他。

奈千代似乎也有點害怕的樣子——

黑夜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這一定只是個意外。不可能是實驗出了問題。

但是,留在車上也沒有意義,那就先下去吧。

如果不能去箱根的話,那麼找個村子過一夜,等天亮以後去小田原就好了。

反正錢不是問題么。

還有,奈千代似乎很嫌棄我吝嗇的樣子。

但是我就是喜歡看她嫌棄我卻還不得不裝出一副笑臉討好我的樣子。

所以我就不得不裝出很在乎錢的樣子。

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十三

(佐久間泉鳴)

喂喂,這和預定的計劃不一樣好吧?

根本沒有人聽我說的話啊。

如果不是闡明我是實驗助理的話,就算是挖空了心思也沒法說服這群人跟我去下一個實驗地點吧?

有個哲人說過,想藏住一個秘密,就把它當成笑話講個每個人。

這說法...還真是。

無論如何,小幡信榮的安排我是必須去做的——何況如果不把他們引誘出車廂的話,怎麼可以看到...天狗和夜叉啊?

哈哈哈。想太多了。

我是本次實驗的助理。

實驗並沒有發生任何故障。

我臉上的也不過是...番茄醬而已。

請大家跟我來進行下一步驟,多謝配合!」

就算僅僅是看到這群人驚慌失措的樣子也還是很有趣的...

闡明吧!小幡會原諒我的。

畢竟對於他那種人來說,目的還是比手段要緊的么。

十四

我是河尻美代子。

在這種地方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艱難啊!

讓人想起來小時候被罰在地窖里的日子。

儘管就只有幾分鐘。但是為什麼河尻義種就不用?

同樣的過錯,為什麼河尻義種就僅僅是道歉了事,而我必須被關在地窖里?

忘了交代了,河尻義種是我哥哥,現在也在這輛車上。就在旁邊。

雖然只有一兩個手爐的燈光很微弱,但是我能感受到義種那種目光。

根本不是哥哥看妹妹的目光。就連陌生男人看陌生女人的目光都不是。

何況...

我只比他小七個月。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啊!

雖然只不過是七個月,但是所有的疼愛都被加諸河尻義種身上。

所有的。

就算母親生我的時候難產死掉了,但是這就是理由嗎?

我就是天生的不吉之女?

或是父親想把我當成那位殺生關白注8一樣幹掉吧?

而且,明明先下手的是義種啊!憑什麼反咬我是放蕩?

地窖里的那種黑暗,真的是有形的,如同黑色的凝油,或是泥水一樣,把四周都固定了起來。

封了你的口鼻。迷了你的耳目。混沌間的萬物就是我,我就是空無一物。

現在的感覺和地窖里一模一樣...儘管周圍坐了不少人。

話說回來,我好像該做點什麼。

十五

(成田奈千代)

車廂後邊傳來了...不合時宜的低語。

恩,低語?

大概是有對情侶,在黑夜之中纏綿吧?

好怪。

車廂最前邊好像傳來扭打的聲音...而且打得很激烈。

有玻璃碎裂的聲音。

是窗子,還是酒瓶子?

我記得志願者是不允許喝酒的吧。

黑暗能夠攝取人的心魂嗎?

到了危難關頭男人就會互相砍殺嗎?

有種說法是麝被捕前,相互之間咬破香囊來報復獵人。

可是獵人究竟是誰啊?

這麼黑的地方,女孩子應該都會害怕的吧。

而且雖然說彼此看不清楚,但是周圍畢竟有不少人...

而且聽起來好像女子的話語更多。

大概不是個游女吧?

不過,我不也是緊緊靠在本多的肩膀上嗎?

用本多的口頭禪來說,自己做不了自己吧?

我明明不喜歡本多。可是卻要裝作喜歡他的樣子。

奈千代,你和你瞧不起的游女又有多大區別啊?

十六

(小幡信榮)

如果觀察者是別的教授的話...大概會死盯著這一角吧?

只可惜我是小幡信榮。

關係表上寫著這兩個人是兄妹;但是誰都能看出來...

那個哥哥恨不得吃了那個妹妹吧。

而且資料上的出生日期...

恩?好像是裙子已經...這樣下去...

...

中村已經不行了啊?

就這樣在水泥牆壁上亂抓有用嗎?你又不是針鼴。

就算手上磨出白骨你也不會停手的吧。

你這種迷茫的人,必須要有些人來分配工作的。

比我想像的還要早不少。謝天謝地。

下次一定要做成旋轉幕布。一定要。

佐久間啊你居然...你個該死的在搞什麼?算了,這樣更好。

之前的調查中都自稱是有獨立思考能力的新生代啊?

真是一群笑話。

佐久間的兩撮白鬍子和自己的一點吹噓就這麼能勾這群人的魂嗎?

平時他可是連我的鸚鵡都說不過的啊。

十七

(河尻義種)

真是難得的好時光,嗯? 這東西居然主動往我身上靠。

南蠻人說有種東西叫狼人,會在月圓的時候爆發出狼性是嗎?

那麼這點黑暗大概也就是這東西的催化劑了吧。

誰都知道我不是她的親哥哥的。表兄、堂兄也不是。

好像是從五六歲的時候吧?我就已經佔據了絕對優勢了。

還記得被我關進地窖的日子嗎?大概和今天也差不多吧。

就算被虐待了這麼多年還會有興趣?不,大概是知道了這是她這輩子最後一次出來了吧?

別忘了我舅舅就是帝國直隸大學化學院的教授啊。

我身上什麼東西沒有?有什麼信息我會採集不到?

這種實驗,死個個把人也就只當是實驗失敗吧。

何況這東西死的話,連失敗都算不上。只是不慎毀了一件極便宜的舊容器而已。

有個學化學的同學說過男人如果是藥劑的話那女人大概是量筒吧?

哈哈哈哈。

不甘心作為處女而死嗎?

可是她早就不是了啊。哈哈哈。連國高都沒上過的東西。

既然她肯主動投懷送抱,那就最後便宜她一次也無妨吧?

何況車上的人都跟著那個撞得滿臉血的老傢伙下車了。

我這就來收拾你這東西。

十八

(本多忠興)

那個老頭兒真的...靠譜嗎?

但是在這種黑暗中...

如果僅憑一人之力摸爬,大概會溶解在這份黑暗中吧?

溶解?我為什麼會想到這個詞?

生理上酒會溶解在人體里。

可是實際上是人的心溶解在酒中吧?

那麼人和我服用的蟲草又有什麼區別呢?

都不過是受著別人控制的一副軀殼罷了吧?

人如果不會思考還算得上是人嗎?

連蔥都不如吧。

如果湮滅在這樣的黑暗中,不管是王侯之後還是萍芥之子,也大概一樣吧。

...

「你不舒服嗎?

我們也一起下車去吧。」

奈千代在叫我嗎?

好奇怪。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跟著他。

就連我身旁這位老江湖「右大臣」也...

既然如此,跟著他走大概就可以了吧。

十九

(小幡信榮)

...好,把這幅幕布調亮一點。

車上的人都撤的差不多了嗎?

...

果然還是柔能克剛啊。

美代子,幹得漂亮。我是故意告訴化學院的那個石川青政的。

我也知道他們甥舅倆能搞出什麼名堂來。

但是你這樣讓你...哥哥的...標本?

就這樣在車上裸著的話...

有趣。你連上衣甚至都不用脫就幹掉他了嗎?

可惜你聽不到我,否則我真要好好恭喜你。

大概我的下一個實驗應該是僅保留腦幹的男人的思考實驗吧?

哈哈哈。

石川你就慢慢的品味我說過的那句話吧。

實驗總是有意外的。

意外的意思,就是意料之外。

通常情況下都是預期結果之外。

大多數人都已經去下一幕了嗎。

佐久間你是回來檢查的嗎?

C23幕布後邊是懸崖。調成居酒屋的樣子就好。

去黃泉路上喝清酒去吧。

隧道里還在滴著水。

二十

(中村侍左衛門)

我必須...

我必須挖出一條路出來。

路是走出來的嗎?

胡說八道。路是挖出來的。

腳是不靠譜的。手才是靠譜的。

這麼多年我的問題就是沒有方向。

歷史老師增田麗羽說的沒錯啊。

我是新時代的瀧川一益注9。

要照著前人留下來的四個手指坑繼續下去。

這是教授的指示嗎?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總有人給我髮指令的。做就行了。

就算指骨用完的話,牙大概也可以吧?

這次我不會走錯方向了。

永遠不會了。

這是一輩子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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