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對孩子依戀的影響

原文：Attachment:Parent-Child.Cultural Sociology of Divorce（pp.99-103）

作者：Dr.Andrea Wittenborn (密歇根州立大學婚姻家庭治療學教授)

依戀是一個生物學概念，指為了在壓力或危險環境中生存下來，嬰兒主動接近他們父母或撫養者。除了提供必要的保護和安撫，依戀對象同時也為孩子們提供了一個安全的庇護所，在這裡他們可以安全地探索周圍環境。

兒童與撫養者之間的互動會在兒童成長過程中整合到表象或內部工作模式中，這些模式將會指導孩子理解當前和未來的人際關係，包括對他人可靠性和可預測性的期望。當兒童相信他們的撫養者一直都在而且有能力回應他們安全需要時，他們依戀的安全性會被提升。如果撫養者在兒童有安全需要時不能夠持續存在，或者不能夠持續回應，那麼兒童這時候就會形成所謂的不安全依戀。工作模式在人的一生中趨向於相對穩定，儘管它們足夠靈活，能夠納入新信息並不斷隨著環境調整。

而父母的離婚則是一個會誘發這些改變的高壓力事件。

隨著離婚發生，不管是兒童感受到的撫養者關愛減少，還是事實就是如此，父母-孩子間的依戀關係可能會由於這些改變而衰弱。當兒童努力去應對這一情況，於是他們會經常通過增加尋求接近的行為來試圖滿足自己舒適的需要。考慮到父母剛經歷了一次離婚，父母此刻的不穩定情緒使他們難以像從前一樣可靠和穩定。在另外一個方面，離婚事件也使得兒童在感知撫養者可得性和回應性上的期望也發生了改變。雖然撫養者這時在撫養行為上並無改變發生，如果兒童覺察到撫養者當前不堪離婚的壓力，兒童也會推測撫養者不能夠再如以前一樣給自己提供關愛支持。所以，兒童的工作模式可以在沒有任何關愛改變的情況下發生。

如果在離婚前孩子和父母間存在著安全的依戀關係，那離婚對孩子的影響要小一些。當然，如果離婚前孩子就認為父母很多時候沒有回應，不可靠或者不能夠滿足他們的依戀需要，那麼離婚就會給予孩子更多的證據來證實父母是不可靠的。

離婚對嬰兒依戀的影響

離婚對於嬰兒，幼童和青少年會產生不同的影響，因為他們處於不同的認知發展階段。嬰兒可能體驗到較少的家庭破裂，因為他們認知能力有限，而且依戀聯結還未曾建立。相對應的是，離婚事件會從一些方面對於年齡較大的孩子帶來影響。

離婚對幼兒依戀的影響

目睹父母發生矛盾可以加速依戀安全性的破裂，而且可以帶來其他方面的風險因素（比如，消極的外化或者內化的行為）。如果在離婚過程中，父母能夠保持對孩子的回應性和可得性穩定，父母和孩子間依戀關係是很小可能被破壞的。

對幼兒來講，目睹父母關係的結束會帶來一種複雜困惑的體驗。在較小的時候，這些孩子看到了親密關係是如此的脆弱，從而給他們帶來不安感。兒童可能會害怕被拋棄。他們也可能會擔心是由於自己導致了父母的分開。這些恐懼非常自然地會增加這部分孩子趨近行為。

離婚家庭的孩子可能並沒有太多信心去相信依戀對象有足夠能力成為一個安全的庇護所。

儘管離婚家庭和完整家庭存在著不同，但是離婚本身並非會帶來更多的風險。父母間的矛盾則被認為是導致兒童期成長問題的主要誘因。當父母能夠維持一個持續的和支持的環境，並參與到積極養育活動中，兒童會體驗到較少對依戀安全性的影響。其他與離婚有關的重要因素包括母親的教育程度和家庭收入，可能因為更高的教育程度和更多的家庭收入會帶來各種內外積極因素，而這些因素可以更好地幫助離婚後的家庭維持一個積極的有利於兒童成長的環境。

對青少年和成年早期孩子的影響

青春期是依戀關係的一個轉折期。父母-孩子間依戀聯盟中的情感，認知和行為體系開始轉向同伴和戀人。青少年開始對於同齡人和戀人有更多的趨近行為，同樣，他們自己也開始作為同齡人和戀人的依戀對象，這對於他們最終成為子女依戀對象做好了準備。然而，青少年在高壓力下依然會經常回到父母身邊來尋求安全感和支持。

父母離婚對於青少年而言，是毫無疑問的高壓力事件。青少年可能會極力管理好自己所體驗到的不計其數的緊張情緒。最終，他們會在一個或者雙方父母那裡尋求舒適感和支持。然而，在這個時候與離婚相關的壓力會干擾父母持續性滿足子女依戀需求的能力。假如青少年感受到他們的父母對於他們尋求支持的需要是無動於衷或者沒有能力的，他們會離開這一關係轉而尋求他人，經常是朋友或者戀人，或者自己試圖管理好自己的情緒。（這也是為何家庭存在問題的青少年更易於早戀）

如果這一情況持續發生，它可以導致不安全父母-孩子依戀關係的形成，倘若此刻也沒有其他依戀對象存在，青少年可能開始極力地管理好自己的情緒。最終，他們會變得退縮或者出現行為問題。一些研究也表明離婚家庭的孩子更易形成不安全依戀類型，女孩的風險更大。然而，如果離婚後孩子和單方或者雙方父母間依然存在安全穩定的依戀關係，青少年在此時就能夠自由地處理自己的想法和情感。父母和孩子間的依戀關係已經被發現是在父母離婚後，孩子適應能力的一個重要的預測因素。

成長和環境因素可以導致不安全依戀的形成。隨著兒童進入青春期，他們的認知能力（邏輯和抽象推理）提升，他們不再完美化自己的父母，開始更客觀地看到自己的父母。青少年開始對父母的關係有更多的覺察，他們會形成他們自己對於父母離婚的認識。此外，父母可能父母這時候對子女保護也會相應減少（出軌事件或者不再僱傭保姆）。這可以改變青少年對父母的看法，甚至產生怨恨，從而也減少了青少年從父母那裡尋求需要滿足的可能性。

隨著青少年形成足夠的情感能力來成為同齡人或者戀人的依戀對象，這時候離異後父母可能會反過來從子女這裡獲得支持。離婚對於一些成年人來講，在情感上帶來非常多的挑戰；青少年可能開始成為父母尋求舒適和支持的一個來源。這些子女可能會感覺到自己需要保護自己的父母，來幫助父母面對情感上的掙扎以及尋找新的依戀對象。

父母-孩子間依戀關係的改變可能也會影響成年早期的子女親密關係。研究表明成長在離婚家庭的年輕人在戀愛中可能存在更多的問題。而目睹父母關係破裂或者矛盾不斷的成年人也會將父母的婚姻關係內化為自己關於婚姻的認知，比如關係模式，情感表達方式等。

青少年成長的轉變給他們帶來更多的獨立性，他們也逐漸減少在壓力情況下趨近父母的行為。而離婚事件對於他們而言，也是一個表現他們自己自主管理自己情緒問題的機會。然而，離婚帶來的一系列情緒問題對青少年而言也會是一個挑戰，畢竟他們的情緒管理能力還在發展中，如果沒有父母的支持，他們會在此時遇到更多的心理困難。

Reference:

Wittenborn, A. K., & Faber, A. J. (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