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樓愚夫》--醒世危言

前幾天在我在Q群大談高談韓國電影時，一位群友問我是否看過《危樓愚夫》，我說沒看過，群友說你應該看看，很有深度的一部電影，資源也不難找，在B站中就能找到。但我並未急於看完片子，甚至可以說心裡有點排斥的，因為我對俄羅斯的電影的印象基本上還停留在前蘇聯的時代，《辦公室的故事》是我小時候印象最深的一部前蘇聯電影。近幾年國內也有引進俄羅斯的電影，比如就有去年的奇幻特效片《他是龍》就在內地上映，但俄羅斯電影整體上乏善可陳，沒能像韓國電影一樣精彩紛呈，這可能還是與後蘇聯時代普京大帝的統治有關吧！

《危樓愚夫》又名《白痴》，由導演是由尤里·貝科夫指導，主演阿特尤姆·拜斯特羅夫、達利亞·莫羅茲、鮑里斯·內夫左洛夫等出演，電影在2014年在俄羅斯上映，阿特尤姆·拜斯特羅夫憑藉本片在67屆洛加諾國際電影節最佳男演員獎。電影故事是生活在一個小鎮上的迪馬·尼基丁是一個老實的水管工，他和他的父親都是非常正直的人，但正直並沒有給父子帶來好運反而被社會拋棄，不得不面對外人的不理解和家人的抱怨。一天晚上一棟樓房水管爆裂，而迪馬被派去檢修水管，不想卻發現這是一棟隨時可能倒塌的樓房，現在這個樓房中住著八百多人，這些人都是社會的底層人民，事情緊急需要疏散這棟樓的住戶。

迪馬首先他找到了母親年輕時的朋友，而此時母親的朋友早已平步青雲成為了小鎮受人尊重的官僚，所有人稱他為"母親"以表達對她的崇敬之情，而這位"母親"在得知樓房即將倒塌的情況後，開始把所有官僚召集了起來。結果卻在開會時所有人開始互相抱怨，官僚們在互相指責對方的貪污行為，卻有無力為自己的貪污行為辯護，最終不過是在證明所有的官僚都在喝這個城市的血，在不斷的爭吵之中一群官僚貪婪、無恥暴露無遺。最終由迪馬的上極和消防隊長和迪馬一起去核實樓的情況，迪馬用無可辯駁的專業知識向他們證明這個樓的確岌岌可危，最終連之前指責迪馬說法的上級也不得不承認大樓的確有問題，事情緊急全員行動要先把人疏散出來。

"母親"出馬找到地產商想徵用房子用來安置樓上的人卻遭到了拒絕，房子寧可空著等到半年後交房，也不能給這些生活在社會最低層的人提供暫時的棲息之所。就在「母親」的努力陷入絕對時，身邊一位一直沉默的，但對她又有著決定性的人的慫恿下，"母親"終於放棄了她的八百多個孩子了，她選擇對房屋的問題視而不見，甚至和樓房有關的文件也都付之一炬。所有參與者站在燃燒的火光里，光火在這些屍素餐官僚的臉上跳動著，大家此時只能靜靜的看著一切燒完，此時那樓房裡住的八百多人再與他們沒了關係，不知道等到樓房倒塌之後，他們是否還能學會把喪事變成喜事的技巧。

危樓里住的八百多人都是社會的最低層，經常聽到一些人說底層的民眾代表著善良勤勞，他們的不幸都僅僅是社會體制不公造成的，而《危樓愚夫》里的這些人身上卻完全是懶惰、狡詐、自甘墮落、粗暴的代表。這八百多名住客因為社會地位的低下無法承受起開發商的房子里，只能擠在這棟破爛不堪、年久失修的樓房裡，男人們通過洶酒賭博消磨時光，女人們一邊面對丈夫的家暴一邊努力維持家，而年青的一代們則聚在一起無所事事，所能做的事就是吸毒或者頹廢下去。俄國寒冷的冬季令他們無處可去，因為外面更加的寒冷，他們只能擠在一起打發無聊的時光，這些人就像一群蟑螂一樣盡量憑著本能讓自己活下去，他們只想待在溫暖的屋內，而對樓是否倒塌卻漠不關心。

片子里愚夫迪馬做為一個管道工，這座危樓本來不是他管理的，僅僅是因為管理者洶酒過度才讓他臨時修一下管道，本來他大可也學其它的管理者的對裂縫的視而不見，用石灰牆漆塗抹了事，這樣才能從維修基金分一杯羹。但迪馬卻為了樓里的八百多人不停的奔波，當「母親」決定放棄時迪馬與上級費多托夫以及消防隊長被押上了車，面對死亡的威脅之時費多托夫展示了最後的人性，讓警察放走了迪馬，而剩下兩人作為這件事的替罪羊被消失了。逃過死亡威脅的迪馬回到了家，開始慌亂的帶著妻兒逃離此地，當他開車在路上時，終於還是忍不住再一次把車開回了危樓之前，一番掙扎之後他最終決定讓妻兒逃離，而自己則要去把樓里的八百多人拯救出來。

當迪馬再次來到危樓時，危樓的一切照舊，賭博洶酒的男人，哭泣的女人，渾渾噩噩的年青人，無人看管的老人，迪馬一間一間通知，甚至和醉酒的賭徒暴力對抗，而他所做的僅僅是要求他們離開，只為了救他們命。最終所有人離開了危樓，來到了樓外面，站在俄羅斯冬季的寒風中所有人都在問怎麼回事，迪馬開始向他們解釋樓要塌了，而一個洶酒打老婆的混蛋站了出來，指責迪馬是騙子，把所有人騙出溫暖的大樓是欺騙和戲耍。然後所有的人憤怒了，開始對迪馬拳打腳踢起來，當所有人的憤怒發泄出來後，這八百多人又回到了那註定要倒塌的房子去了，他們心安理得的回去了，因為在他們看來既然政府沒有說這樓會塌，就說明這樓結實的很呢！

看完電影我腦子裡浮現一幅畫面，一幅巨大的船滿載著乘客在深夜的大海航行，眼看著船要撞直冰山了。此時頭等艙的客人們早已坐上了救生艇，他們一邊把船上的貴重物品偷偷放進褲兜帶走，一邊開香檳舉杯慶祝勝利大逃亡，他們要等到船撞向冰山的最後一刻才離開。而在底艙里的大多數人在沉沉的睡覺，在沉睡中他們流著口水說著夢話，他們些時都沉浸在自己的美夢之中，夢想著這艘大船能帶他們登上幸福的彼岸，卻不知道滅頂之災即將到來。

在船的高高的主桅杆上面有一個小小的瞭望塔，裡面只有一位孤獨的暸望員，瞭望員發現了前面的大冰川正在一點點逼近。眼看著船向冰山駛去傾覆只在一瞬間，他一邊大聲的呼喊一邊搖動著手中的銅鈴想向船上的人發出警報，而他的一切努力都被呼嘯而過海風淹沒了。也許那些此時在救生艇的頭等艙客人們聽到了他的呼喊，但此時他們已有了退路誰又願意去多管閑事呢，而那些底艙的人們此時睡得正香，就算他們聽到了他的聲音，也只會翻個身繼續再睡過去，因為他們也不願意從自己的美夢中醒來。

《危樓愚夫》整部電影色調為青灰色，只有迪馬穿著一件紅色的外套，不知道是不是導演要藉此給這個世界帶來一絲溫暖。劇中人物對白簡潔明了，尤其喜歡裡面一個長鏡頭，迪馬一路疾行為了危樓，為了樓里的八百多人行走在路上，一路的風景被甩在腦後，而他腦子裡只有救人這一件事。

在片子里迪馬是八百多人的拯救者，但這些人真的值得拯救嗎？他們不關心自己也不關心家人，更不關心整個社會，他們只是像豬一樣在活著，等待死亡的來臨，然後消失在人世間。他們之中沒有一個是無辜的，如同雪崩時每一片雪花都不是清白的一樣，其實我們每個人又何嘗不和這些人一樣呢？我們都是危樓里的人，而我們對待愚夫的態度是打死他。

候鳥北方1976

2017年11月7日晚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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