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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人的遊戲

曾經一個神人自己做產品經理,拉了幾個程序員設計了一款遊戲,報名體驗之人趨之若鶩,遊戲之初所有人都還記得這遊戲的目的,時間長了後,就再無法剝離其中的愛恨情仇。

體驗的人成了戲子,再記不起自己是誰,以及曾經的來處和終點的去處,神人不得不經常自己入戲,試圖敲醒沉迷的玩家:你只是待在生物材料里的精靈,請逃出牢獄,放下角色,跟我回家。

沉迷之人不為所動,斥其為異類,神人只得顯露神通,眾人見狀紛紛拜倒,百思不得其解後,又奉其為神靈,神人離世,說過的話集結成冊,後人斟文酌句,卻再無法理解神人的意圖。

辰起星落,聲色犬馬,若干年後,遊戲之人已和背景融為一體,從此自斷源頭,家徒四壁,神人的事迹已成傳說,演出的劇情就成了全部,舞台重新布了景,劇本也重新升了級。

新的劇本里,有人販賣雞湯,有人推銷夢想,有人定義幸福,有人忙著失落,大部分人迷失在生活的劇場里,既沒想好自己要演點什麼,也絕不敢宣稱要離場罷演,於是看看別人做什麼動作,也跟著心不在焉的搗鼓幾下,別人在說什麼,也跟著不知所謂的胡說一通,偶爾體會到一點喜怒哀愁,從此視若珍寶,心無旁騖,以為終於成了角,入了戲。

垂釣的人戴著斗笠,狩獵的人拉著弓弩,耕作的人扛著鋤具,放牧的人揚著鞭子,即已入戲,便一切順理成章,從今往後,角色之外的所有事情,已再與你無關。

沉睡的人不用再介懷生命的本意,驚醒的人卻再不肯痴迷於夢中的悲喜,這場戲再怎麼豐富,也不過導演一人之心,入戲之人再如何出彩,也終不過熒屏一幕,舞台終要封箱謝幕,演員終要卸妝回家。

科學之人固守著迂腐的知識,神叨之輩卻可能瞥見過耀眼的真理,警察和賭徒,神棍和智者,哲人和凡夫,富翁和乞丐,每天也都在同時生活,除了腦子裡的偏見,要如何能界定究竟誰更清醒,誰更出色。

乞丐的寶箱,王臣的墳墓,你所珍視的東西,終將把你關進牢籠,家庭,婚姻,財富,地位,無一例外,你在清晨的馬廄飲血,然後在傍晚的法場里,淪為囚徒,謹慎之人小心加固著牢籠的邊界,亡命之徒也只是激進的把牢籠換個樣子而已。

」項目還沒驗收,小孩放學了沒人去接,老婆的怨氣還沒平復」,哪還有時間管其他的事情,內心的情緒,腦中的思維,攪拌著生活的瑣碎背景,已經將人填滿,人就像一隻放在軌道上的蝸牛,一蹭一蹭的任憑怎麼不走尋常路,也挪不出這巴掌大的舞台,有點焦慮,有點傷感、有點疲勞,有點疑惑,也絕不允許自己觸碰到規則的邊界。

科學家的眼睛看到了量子的鬼魅,在規則的限定下,也只能選擇畫地為籠,追求真理的人試圖逃到規則之外,歡欣鼓舞之餘,也終究發現,不過只是落入了更大的規則,思想本身就是限定,意圖的終點不過是妄念和消融一切的虛無。

殿堂的權貴,荒野的罪人,廟堂的修士,山下的耕者,當你嘗遍了所有人設的愛恨情仇,然後記憶封口成釀,入地成井,在最深處的地方再匯聚成脈絡清晰的未來,你卻仍然只是躊躇滿志,心馳神往,以為明天的故事任你書寫,當前的起伏終將在未來平復,你把生命永遠放置在自以為是的未來,卻從不肯承認慘淡的當下才是唯一的出路。

過去未去,未來已來,時間的錯覺區分了晨起星落的先後,五感的幻像使你再意識不到劇場之外的風景,也許在某個萬念俱灰的瞬間,堅固的生活終於出現一絲裂縫,天籟之音得以抵達你的耳畔,源頭的光明得以消融你的悲喜,你才終究記起:你一開始選擇了神人的遊戲,後來又選擇忘記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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