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不等同於「蒙古族」。成吉思汗的黃金家族是怎麼回事？

蒙古其實最早是一個行政單位或者說是一個部落聯盟，它不是一個民族，就像我們今天的內蒙古自治區轄地中生活著很多民族一樣，它是一省級行政建制單位，而不是單一指蒙古族或者蒙古族居住的地方。

今天，有很多人把蒙古這一行政建制和蒙古族族源問題混淆在一起，總是理不清「蒙古」與「蒙古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而說要這個問題，成吉思汗和他的「黃金家族」應該是一條主線。

公元1206年，鐵木真在斡難河河源召集體貴族大會，這次大會是一個成立部落聯盟並推舉領導人的大會。斡難河也叫鄂倫河、鄂諾河或者敖嫩河。我國古代稱其為黑水，是黑龍江上游的河源之一。發源於蒙古小肯特山東麓。這裡是蒙古部族的發祥地。鐵木真把部落聯盟大會放在這個地方召開，當然有他的用意。

蒙古族的族源並不是單一的，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的。蒙古人在講「皇族」（當年召開部落聯盟大會的那些家族或者部落及其後裔）的基礎上，還在講「黃金家族」的概念。而所謂「黃金家族」簡單地說就是血統純正的蒙古人。

據傳，蒙古族有一個始祖母阿蘭，與她丈夫一起生了兩個兒子，在她丈夫死後又生了三個兒子。她的兩個大兒子包括她的親屬對這件事有疑問，阿蘭說這後邊的三個兒子是她與一個金黃色天神的後代（也有人說是受靈光所生），是上天之子。從此之後，這三個兒子的後人就被稱為純潔出身的蒙古人（成吉思汗屬於乞顏部孛兒只斤氏，除此之外，還有主兒乞氏、泰赤烏氏等）。蒙古的大汗都出於這個家族，所以就被稱為「黃金家族」。

這是成吉思汗的身前，其身後「黃金家族」這一概念就有了變化，即是只有他的直系後裔朮赤、察合台、窩闊台、拖雷四人的後代才可被稱為「黃金家族」，才有資格繼承各汗國的汗位。而拖雷之子蒙哥奪得蒙古大汗之位後，「黃金家族」這一概念範圍又進一步縮小為拖雷的後代，其後的元朝皇帝和明朝時的韃靼可汗（如達延汗）均出自這一系。

「黃金家族」與「皇族」的區別就在這裡，一切都圍繞著權力與地位的頂峰展開，其所謂的「純正」並不能代表是皇權，而不是蒙古族複雜的起源。單純就「黃金家族」這一概念而言也沒法追溯其純正性。

草原上的民族在過去一直打打殺殺，相互攻佔。蒙古族在發展壯大的過程中，吸引了客種民族的成分，包括匈奴、突厥、東胡以及其他各民族的後裔。通過今天的一些資料我們可以看到，在成吉思汗統一各部落之前，生活在漠北高原的部落就有100多個。這些部落中也有「聯盟」的存在，如「塔塔爾部落聯盟」當時就有6個小部，這六個小部平時相互爭鬥，戰時卻一致對外，在金滅遼後長期與金保持著臣屬關係。其游牧地大約在貝爾加湖周圍。此外，蒙古部、蔑兒乞部、乃蠻部、克烈部都很強勢。

蒙古部在由黑龍江上游額爾古納河遷到今蒙古高原克魯倫河和鄂爾渾河流域形成「韃靼部落聯盟」，肯特山地區便成了他們的活動中心。乃蠻部居住在杭愛山和阿爾泰山之間，克烈部在杭愛山與肯特山之間，蔑兒乞部分布在色楞格河和額爾渾河的下游。這幾大部落在金滅遼後都受到金朝的統治，金朝設西北、西南、東北三路招討司（管理西北民族的行政機構，起源於遼，金繼承了這一制度）管轄大漠南北。

成吉思汗的「黃金家族」大約起源於10世紀，屬於孛兒只斤氏，始祖就是我們前面說到的阿蘭。阿蘭受「靈光」所生三個孩子的後裔，後來成為的尼倫部（契丹人征服室韋諸部後，黑韃靼自稱尼倫部）。大約到了11世紀初，已經成為草原上大奴隸主的成吉思汗八世祖母莫拿倫，被札剌亦兒部（較早西遷的一支室韋，屬韃靼部落聯盟。據《史集》記載，其部落由10大分支組成，每一分支都是人數眾多的部落。居住於鄂嫩河和克魯倫河流域的札刺亦兒人共有「七十古列延」，地鄰契丹，常與契丹發生戰爭）殺害，莫拿倫的子孫長大後消滅了札剌亦兒部，並讓札剌亦兒世世代代作為他們的奴隸。

12世紀初，成吉思汗的曾祖合不勒時統一了尼倫部，形成蒙古部，並稱自己為「汗」（《元史》作葛不勒汗）。合不勒時死後，其堂弟俺巴孩（《元史》作咸補海罕或罕布海）繼位。因在合不勒汗時期，蒙古部同塔塔兒部一個巫醫引發的事件發生衝突，俺巴孩為平息衝突答應將其女兒嫁給一個塔塔兒的部落首領。但在護送時，俺巴孩被塔塔兒人抓住送給了金朝的皇帝，被活活釘在木驢上。

俺巴孩死後，成吉思汗的祖父忽圖刺繼位。忽圖刺為報家仇，開始攻打金朝。金朝軍隊於1161年與塔塔爾聯合進攻蒙古，摧毀了第一次蒙古部政權權。從此，蒙古部沒有了可汗，成吉思汗的父親也速該雖說也成了蒙古部首領，但「黃金家族」開始衰落。

因為長年與塔塔爾部發生戰爭，蒙古尼倫部與塔塔爾部結下了很深的仇恨。公元1162年，成吉思汗出生的那天，作為尼倫部首領的也速該擒獲了兩個塔塔爾人，其中有一個叫鐵木真。為了紀念這事，也速該便給自己的孩子取名鐵木真，也就是後來的成吉思汗。

雖然出生了蒙古部落首領的家裡在，但成吉思汗的卻有著一個苦難的童年。9歲那年，也速該被塔塔爾人毒死，隨後尼倫部分裂，成吉思汗被抓去遊街，「黃金家族」由此跌入最黑暗的時刻。後來，成吉思汗成功逃脫，在弘吉剌部（金史稱其為「廣吉剌」，蒙古秘史稱「翁吉剌」，元史稱「弘吉剌部」）的支持下才在草原上逐漸站住了腳。

弘吉剌部游牧於呼倫貝爾大草原額爾古納河、呼倫湖、貝爾湖一帶，據說，這是一個聰明能幹，高雅富貴的部落，以盛產美女而聞名，蒙古部落的男子都以娶到弘吉剌部落的美女為榮。成吉思汗母親、妻子都來自弘吉剌部。因為這個弘吉剌部與蒙古皇室的保持了姻親關係，內蒙古社會科學院研究員劉蒙林研究認為，在蒙元時期，弘吉剌部共走出18位皇后，16位駙馬。

一個家族的發展史都這麼複雜，何況一個民族呢？

公元1206年的那次大會上，成吉思汗被推舉為部落聯盟的領導人，號稱「成吉思汗」，部落聯盟被稱為「也客·蒙古·兀魯思」，也就是「大蒙古國」的意思。

當時，參加大會的部落主要有由蒙古奇源部（舊稱乞顏）、包姓（蒙古語讀包羅特） 、博爾濟錦氏（舊稱孛兒只斤）和鐵木真。會上，被推舉為「成吉思汗」的鐵木真，頒布了部落聯盟的綱領性文件（蒙古語為扎撒），作為大蒙古國的成文法典，是世界上最早的憲法性文件。 此後，「蒙古大國」但有了十戶、百戶、千戶、萬戶、十個萬戶組成一旗，十旗組成一路，十路組成一州，十州一國的行政建制。

但是，這裡面有一個問題必須注意，那就是以前被鐵木真征服的那些部落雖說被「取消」了行政建制，但並不等於其部落的民眾消失了。僅今天我們知道的就有塔塔爾、泰赤烏、蔑兒乞、乃蠻、克烈、汪古部、以尼倫和迭列斤兩大部落組成的蒙兀王國等。這麼多的部族不可能被鐵木真消滅得乾乾淨淨，它們依然存在的。

正是這些臣服於鐵木真的、沒有了行政建制的部族，與那些召開「部落聯盟會議」的部族一起組成了當時的「蒙古」這一行政概念。而我們說的「蒙古族」不過是後來的概念，才是一個民族的概念。(文/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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