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龍歸大海

慕容垂將軍隊交給苻堅後，其子慕容農再次勸他：「父親，您不在別人危難的時候落井下石，這種道義已經足以感天動地了，現在可以為復國考慮了吧。」慕容垂點頭稱是，他對苻堅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現在該為自己脫身考慮了。

慕容垂向苻堅請示：「北方邊遠之地的百姓，聽說您出師不利就開始作亂，我請求前去招撫他們，路過鄴城的時候順便拜謁先帝的陵墓。」苻堅同意了。

權翼聽說後，急急忙忙趕來勸諫苻堅：「國家剛剛大敗，四處都離心離德，現在應該集合這些名將，將他們安置在京城，以穩固根基才對啊。慕容垂本就勇猛又謀略過人，他們家世代都是關東的豪傑，之前是因為避禍才來投奔的，難道憑他的才幹會安心僅僅做一個將軍嗎？就像天上的蒼鷹，它在飢餓的時候才會依附於你，只要聽到狂風吹過，心中就會有凌雲之志，你現在應該關緊籠子才對啊，怎麼能放它出去為所欲為呢！」

苻堅說：「你說的對，可我已經答應他了，君不食言啊！」

權翼泣道：「陛下您重視小的信譽而輕視國家政權，依我之見，慕容垂他一定是一去不返了，關東之亂，從此就要開始了！」苻堅還是不聽。

眼見勸諫無效，權翼乾脆自己想辦法，他派遣勇士準備半路伏擊慕容垂，慕容垂是何等樣人，具有豐富的逃難避禍經驗。他早已經另走小路，又找人假扮自己，結果權翼的伏擊成空。

慕容垂逃出樊籠後，如魚得水，和兒子侄子們（慕容恪的兒子一直跟隨著他）一路潛行到安陽，然後給鎮守鄴城的苻丕寫了一封信，表達了自己對苻丕的景仰之情和入城拜廟的請求。

趙秋勸慕容垂先下手為強，在座位上擒獲苻丕，順勢佔據鄴城起兵，慕容垂認為時機未到沒有同意。而苻丕這邊也在謀劃如何應對慕容垂，商議的結果是先隆重地接待，再軟禁起來，等待京城的旨意下達後再行處置。一頓接風筵席就在雙方各懷心思中結束了。

苻丕擔心慕容垂進城後聯絡燕國舊臣，沒有同意他進城，把他安置在城西的館舍軟禁起來。也是天助慕容垂，此時洛陽附近的丁零人翟斌忍耐不住起兵反叛，準備攻打洛陽，打開了反對苻堅的潘多拉盒子，北方再次陷入弱肉強食、四分五裂的境地。

苻堅下旨讓慕容垂率兵討伐翟斌，苻丕收到後與石越商量，石越說：「現在民心不穩，想趁亂渾水摸魚的人很多，所以翟斌才能在短短十來天就聚集了數千人。慕容垂本就是燕國德高望重之人，一直都想恢復舊業，如果再給他軍隊，這是為虎添翼啊！」

苻丕不以為然地說：「慕容垂總待在鄴城也不好，我成天擔驚受怕，如今把他打發遠一點不好嗎？而且翟斌也不是好惹的，等他們兩敗俱傷，我再去收拾他們不是更好嗎！」於是就給了慕容垂二千老弱殘兵和殘次的鎧甲兵器，又派苻飛龍率領著一千氐族騎兵名為協助實為監視慕容垂。

慕容垂臨出發前再次請求進城拜謁宗廟，苻丕還是不同意。慕容垂無奈，換上便裝混進了鄴城，到了宗廟門口，守衛的士兵不許他進去，慕容垂忍無可忍，一氣之下殺了官吏燒毀亭子然後揚長而去。

石越對苻丕說：「慕容垂殺官吏燒廟亭，反叛的跡象已經很明顯了，可以以此為由殺了他。」

苻丕還是不同意，說：「淝水之戰後，眾叛親離，只有慕容垂在主上車前馬後侍奉守衛，這個功勞不能忘記。」

石越氣急說道：「慕容垂對燕國尚且不忠，怎麼能對我們盡忠呢！錯過了今天就無法除掉他，肯定會成為後患的。」苻堅沒有聽從。

石越退下後仰天長嘆：「苻丕父子喜歡施行小恩小惠，而不顧及天下大計，我們最後都會成為別人的階下囚。」

苻丕將慕容垂的子侄慕容農、慕容楷、慕容紹等留下當人質，讓慕容垂帶著士兵出發，自以為這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如果這樣就有效，慕容垂也不會成為慕容垂了。

慕容垂帶著那二千老弱病殘走到河內，借口兵力不足，開始招募兵眾，十天時間就招募了八千餘人，現在他有了對抗苻飛龍的實力了。

慕容垂對苻飛龍說：「現在離賊寇不遠了，我們應當白天休息夜晚行軍，以攻其不意。」苻飛龍不知是計，還認為很有道理。

於是，慕容垂派世子慕容寶統領軍隊在前面，小兒子慕容隆帶領軍隊跟隨自己，夜晚，戰鼓聲響，前後合擊，苻飛龍全軍覆沒，自己也在黑夜中被斬殺。隨後，慕容垂還派人給苻堅送了一封信，陳述了殺掉苻飛龍的原因，估計也是和苻堅有始有終吧。

與此同時，慕容垂兵分兩路，一方面派了田山潛回鄴城通知慕容農等人，一行人收到消息後先後喬裝改扮溜出城，偷了馬，隨後奔赴列入縣。另一方面，慕容垂的人馬也已經迅速發展到了三萬，他們在渡過黃河後焚燒了橋樑正式起兵。

三天後，苻丕在家裡大宴賓客，邀請慕容農等人，卻沒有一個前來，才發現事情有變，急忙緊閉城門四處搜查，這才知道他們都已經到了列入縣，正式起兵反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