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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界法師:蕅益大師年譜

 先世汴梁人,始祖南渡,居古吳木瀆。父名之鳳,母金氏,名大蓮。以父持大悲咒十年,夢大士送子而生。時父母皆年四十。

  這以下我們介紹蕅祖的家世因緣跟他的出生的情況。先看家世因緣。先世汴梁人,汴梁就是現在的河南省開封縣。始祖南渡,居古吳木瀆。他的祖先是從汴梁向南方來遷移,就居留在古吳的木瀆,木瀆是江蘇省的一個鎮名,江蘇的一個小鎮。父親是之鳳,鍾之鳳,母親是金氏,名大蓮。這個是他的家世。這以下介紹他的出生情況。以父持大悲咒十年,夢大士送子而生。時父母皆年四十。他父母在三十歲的時候都沒有兒子,怎麼辦呢?父親就持大悲咒,持大悲咒呢希望能夠求得一個兒子。那麼持了十年,持了十年以後,他父親就做了一個夢,夢到觀世音菩薩送子,蕅益大師就出生,那個時候他的父母都已經四十歲了。所以蕅益大師在《持大悲咒發願文》中他講一段話說:「我本仰承咒力生」,我是依仗大悲咒的功德力而生。蕅益大師晚年一生提倡持名,信願持名,但是他也很強調持大悲咒,他跟觀世音菩薩也特別有緣,「我本仰承咒力生」。他跟大悲咒還特別有緣,他做了很多次大悲咒的加行來破障,這當然跟他的出生也有關係。

  再看童年:

  七歲茹素,曾云:「我幼持齋甚嚴肅,夢感大士曾相召。」

  先看這一段,七歲的時候。蕅祖七歲的時候就吃素了,不過這個時候吃素不是因為修學佛法的關係,就是一念的善根。所以他那個時候說:「未知出世正因」,他那個時候不知道佛法的道理,但歡喜吃素,不喜歡吃肉,不喜歡殺生,有這一念慈悲的善根而已。曾云:「我幼持齋甚嚴肅,夢感大士曾相召。」他就是吃素的功德、這個慈悲心,經常在夢中跟觀世音菩薩感應道交。這個是講他七歲的情況。

  十二歲就外傅,聞聖學,即以千古道脈自任,於居敬慎獨之功,致知格物之要,深究之。作論數十篇,闢異端,夢與孔顏晤言。

  在十二歲的時候他就去讀書,到外面私塾學校去讀書。讀什麼書呢?聞聖學,聖學就是孔孟儒家的學說。讀了以後就很有心得,就立定一個志向——以千古道脈自任,就是儒家的傳承: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乃至到孔夫子的集大成,他認為說他應該要使令這樣的法脈發揚光大,以這樣的責任來自我期許,千古道脈自任,看出蕅益大師十二歲就有這樣的志向。當然,有志向是不夠的,還得要有深入的心得,所以他對居敬慎獨之功,致知格物之要,深究之,很深入地研究。

  這兩段,居敬慎獨之功是儒家修行的下手處,修行的基礎;致知格物是儒家的理論,理論基礎。應該先講理論。致知格物它的次第是先格物、再致知。格物,當然這個解釋很多,我們一般的解釋是說:格物——窮究事物的道理謂之格物。世間上的事情,各式各樣的事情、有各式各樣的變化、各式各樣的結果,這當中是有一個規則、有一個道理,這就是格物,我們應該要去窮究事物的道理。格物幹什麼呢?——致知,就是推極自己的知識,推就是推動的推,極就是極限的極,不斷地要增長自己的知識,就是致知。由格物致知以後呢,我們從聖賢的教法當中使令我們明白道理。讀聖賢書所學何事?就是——明理,明白宇宙人生的道理。這個國君他為什麼是一個亡國的國君?這當中有個道理,這不是上帝的安排,是有道理的;這個國君為什麼能使令這個國家興盛?這當中有個道理,應該學習。宇宙人生的事物差別當中有個道理、有個規則的,我們應該要把這個道理先弄明白,在修行之前,就是致知格物。那麼格物致知以後幹什麼呢?——誠意正心。誠意正心當中就是兩個內涵,一個是居敬、一個是慎獨。居就是安住,我們內心當中在修學的時候是安住在一種謙卑、恭敬的心情。《了凡四訓》講到一件事,說了凡先生有一天去考場,去考場看到一個年輕人,他就說,說這個年輕人今年一定會有功名。果然,考完以後,他果然考上了功名,榜上有名。朋友說你怎麼知道他考得上,你又不認識他?他說,了凡先生說,「每遇寒士將達,必有一段謙光可掬。」說一個窮的讀書人,十年寒窗苦讀,那麼他要發揚光大的時候、他享受榮華富貴的時候,他有一個徵兆:每遇寒士將達,必有一段謙光可掬,他的相貌當中他會散發出一種謙卑的光芒出來,這個人他準備有大功德要出現;如果一個人現出驕慢的樣子,這個人要栽跟鬥了。所以說,在儒家的教誡當中,希望我們不管是處在任何階段總是要安住在一種謙卑恭敬、一種學習的心態,總覺得自己不足,總覺得自己還有很多東西要學習,就是這樣一個心情——居敬。第二個、慎獨。慎獨出自於《中庸》,「君子慎其獨也」。一個君子他雖然一個人獨處在一個房間、都沒有人看到,但是他還是謹慎守道、不敢放逸。慎獨,君子慎其獨也,經常保持一種不放逸的心情,這是誠意正心的一個下手功夫。

  蕅益大師在十二歲的時候對於儒家的理論、儒家的修行的一個基本的功德——居敬慎獨——就能夠很深入地去研究跟實踐。

  作論數十篇,闢異端,夢與孔顏晤言。後來他受了韓愈的影響就排斥異端,就是排斥佛法。佛法傳到中國以後,大陸的學者在《中國文化與中國佛教》這本書上說,它有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佛教和中國文化是衝突的,互相排斥的,當然佛教是不排斥的。儒家的文化是入世的,佛法強調的涅槃是出世的,所以它認為佛教是怪力亂神,排斥佛教,這第一個。第二個是融合期。很多的大德,特別是慧遠大師,開始融通了老莊、儒家的思想,這個時候開始把中國的文化跟佛教的思想開始融通,就是以儒家思想的名言、思考模式表達佛法的內涵。這樣子,慢慢慢慢就讓整個士大夫的階層接受,這是融合期。第一個、排斥期,第二個、融合。第三個、發揚光大,就是宗派的建立。到時候,各宗各派建立宗派以後,這時候,佛教發揚了中國文化,中國文化也發揚了佛教的內涵。中國大陸的學者他是把它分為三個時期。剛開始的人他就認為是排斥的,蕅益大師受了這個思想的影響,他就做了很多的論來排斥佛教。夢與孔顏晤言,經常在夢中夢到孔夫子跟顏淵的互相的對談。

  做夢,在唯識學上說,一個人會做夢,有三種因緣。第一個因緣就是過去的業種子。你過去,當然不是今生了,你過去生曾經有這樣的一個遭遇,這件事情過去以後,留在你的心中一個影像、一個種子,在你的夢中表現出來。就是過去的業種子。第二個、鬼神的神通力。就是你放蒙山的時候跟某一個鬼神特別要好,它有什麼消息它先告訴你,鬼神。有時候神通力啊,白天的時候你陽氣那麼旺盛,它也不好跟你接觸,晚上睡覺的時候它在夢中給你一些消息。這是鬼神的神通力。第三個、佛菩薩的三昧力。三種。

  在《唯識二十頌》也講了一個小故事,講到夢境,我們把它講出來。說佛在世的時候有一個國王叫娑羅那王,娑是娑婆世界的娑,羅是羅睺羅的羅,那是維那的那個那,娑羅那王。娑羅那王他是一個非常有作為的國王,把國家治理得非常得好。他不但是把國家治好,這個國王還有一個特色——長得特別地莊嚴。這個國王對自己的莊嚴還特別地滿意、特別自負,詔告國內,天下公告:哪一個人能夠跟他比較,能夠比他莊嚴,賞金一百,一百金。但是來應徵的人果然沒有一個人的莊嚴超過娑羅那王,他更加地滿意了、更加地驕傲。這個時候一個大臣就說了,說國王啊,你的莊嚴只能夠跟這個國家、小國家比,這個沒什麼大不了。這國王說,怎麼呢?他說,我們應該跟國際的人士相比。他說跟誰相比呢?大臣就說,我聽說王舍城這個迦旃延尊者長得很莊嚴,我們請他來,跟國王比一比,如果你比他莊嚴,這個就得到國際的肯定。好!那麼就請迦旃延尊者進來了。迦旃延尊者是一個大阿羅漢呢,阿羅漢會做事情他要先入定觀察,這件事情對眾生是不是有利益。他一入定,哦,有利益,可以行。遠迢迢地就從王舍城來到娑羅那王的宮殿裡面。娑羅那王安排一個很盛大的法會來歡迎迦旃延尊者,迦旃延尊者當然是大阿羅漢,威儀具足,來到宮殿。迦旃延尊者一來到宮殿的時候,所有人的眼光就自然地被迦旃延尊者的威儀攝受、莊嚴攝受。我們都知道迦旃延尊者論議第一、說法第一,還不知道他長得這麼莊嚴。這個時候國王一看到以後,那就不要比了,就是你的確是比我莊嚴,這件事情我同意。國王就說,說尊者,你是一個聖人,你一定知道過去的因緣,你怎麼會長這麼莊嚴呢?這個國王對莊嚴這件事情特別有興趣,問他,你這個是什麼因緣使你這麼莊嚴呢?尊者說,我過去生也是一個出家人,做小沙彌的時候,我歡喜在寺廟裡面打掃除糞,整天做這種工作,別人不願意打掃的工作、不願意除糞的工作,我來做。有一天,我在打掃除糞的時候,有一個乞丐向我乞食。我跟乞丐說,我給你一碗飯吃可以,但是有一個條件,你要幫我做這個打掃除糞的工作。這個乞丐說,行!反正我現在也沒事。就跟迦旃延尊者兩個每天就做打掃除糞的工作,迦旃延尊者就把他的飯一部分分給他吃。迦旃延尊者說,我就是因為打掃除糞的因緣,今生招感這個莊嚴的相貌;你當初就是那個乞丐,你陪著我打掃除糞,所以你今生有這個國王的階位、莊嚴的相貌。這國王一聽,哎呀,我過去生只是在寺廟裡面、在三寶的境界裡面打掃除糞就做大國王,我如果能夠盡形壽地修學佛法,那是什麼境界啊!聽到以後就起大歡喜心,歡喜心就生起信心,就把國王位子交給他的弟弟,就跟迦旃延尊者出家了。出家以後,迦旃延尊者就說,你是國王在這個地方受恭敬,也不能修行,就把他帶到另外一個國家去,叫阿凡帝國,隔壁的國家去。在山中裡面打坐,修止修觀。有一天,這個阿凡帝國國王帶著宮女出來遊玩,國王游累了以後就睡覺了。國王是大福報的境界,不是吃飯就是睡覺了。睡著以後,宮女到處遊玩,看到這個修行人很莊嚴就過來說話,跟這個娑羅那王講話。講話的時候,國王醒過來去找這個宮女,就看到這個娑羅那王又長得這麼莊嚴,心中就生了嫉妒心,就說:你找個修行人,你證得四果沒有?說我沒證得四果。有沒有證得三果?沒有。有沒有二果、初果呢?都沒有。你有沒有成就四禪呢?也沒有。三禪、二禪、初禪,都沒有。他說,你連初禪都沒有,表示你沒有離欲。你沒有離欲,你就在這個地方戲弄我的宮女,這是不應該的。他就要士兵去打娑羅那王。娑羅那王在平白無辜之下、被冤枉之下就被打得整個身體就倒在地上,就傷得非常重。當然,迦旃延尊者他在定中就知道這件事情,帶著弟子就過去把他抱回來,給他療傷。過了幾天,身體慢慢好轉。這個時候娑羅那王說,師父,我要跟你告假回去,請假幾天。說幹什麼呢?他說這個阿凡帝國國王欺人太甚,我在那邊修行,也沒有惹他,把我打成這個樣子。我回去呀,我要跟我弟弟講,領著我的軍隊把這個阿凡帝國消滅掉,把這個國王抓起來把他砍頭。迦旃延尊者說,你這樣子做會產生痛苦的果報,不可以,殺生啊。娑羅那王說,師父啊,我的心就像石頭一樣地堅固,不可以改變。迦旃延尊者說,好吧,現在天黑了,那你就明天再走吧,先在這兒睡一覺吧。就睡覺,睡覺的時候就做一個夢,夢到他果然回到了他的國家去,跟他弟弟商量,他弟弟聽了也是很生氣,就把軍隊借給他,領著軍隊浩浩蕩蕩就來到阿凡帝國,就跟阿凡帝國打起來。一開始還打贏了,後來阿凡帝國國王沒辦法,最後一反攻的時候就把他打敗了,就把娑羅那王抓起來,抓起來以後就送到斷頭台去準備砍頭。這個刀子拿起來要砍的時候,娑羅那王一緊張,大驚一叫,就醒過來,原來是做夢一場。做夢一場以後,他也是對這件事情很後悔。他就找他的師父說,師父啊,請師父除掉我心中的憂怖,我心中又是憂、又是怖。這個時候迦旃延尊者就為他說四聖諦法門,苦集滅道,說明五蘊無我,色畢竟空,無我無我所,受想行識畢竟空,無我無我所。這個時候,娑羅那王迴光返照,就徵得了初果,證得初果以後慢慢地修學,就成就了四果阿羅漢。可以說這個娑羅那王是夢境救了他一命。那麼他為什麼會有這個夢境呢?菩薩的三昧力,迦旃延尊者在三昧當中給他一個消息。

  蕅益大師他在十二歲的時候呢,經常夢與孔顏晤言,這也可以說是與孔夫子、顏淵這種菩薩感應道交。這個是講到十二歲的情況。

  十七歲閱《自知錄》及《竹窗隨筆》,乃不謗佛,取所著闢佛論焚之。

  到十七歲的時候,他去讀蓮池大師的《自知錄》跟《竹窗隨筆》,知道佛法的義理的高超殊勝,就不再誹謗佛法,就把過去這種闢佛論的論點全部燒毀掉。十七歲等於正式地皈依佛教、皈依三寶。

  二十歲,注《論語》顏淵問仁章,至「天下歸仁」語,不能下筆,苦參力討,廢寢忘食者三晝夜,忽然大悟,頓見孔顏心學。

  二十歲的時候就開始為《論語》註解。註解到顏淵問仁這一章的時候,講到天下歸仁語,不能下筆,經過三晝夜的苦參力討,才最後忽然大悟而真正地明白孔顏的心學,就是儒家的心地法門。

  天下歸仁這一段我們引用原文來說明一下。看附表第二、天下歸仁。這是出自於《論語?顏淵問仁章》。

  顏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有一天,顏淵就問孔夫子成就仁的方法。仁是比君子更高的境界,可以說是在儒家的修行當中最圓滿的功德叫仁。就像我們學佛,什麼是佛?如何地成佛?那個道理一樣,怎麼樣才能夠成佛呢?怎麼樣才能夠成為一個有仁德之人呢?問這個仁。孔夫子就回答四個字——克己復禮為仁。這個地方我們解釋解釋復禮。這個復就是隨順,禮就是隨順聖人的禮法。古代的聖賢他安排一個禮法,這個禮法是說人和人之間的接觸有一個規矩、有個章法,那麼在儒家當中把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分為五倫: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這五層的關係。這五層關係每一層關係在互相應對的時候它有個章法,比如說父親跟兒子的關係——父慈子孝,兄弟的關係——兄友弟恭,父親所要遵循的是慈,兒子是要孝。就是說,聖賢對於人跟人之間的相對操作他安排一個規則,我們應該去隨順於聖人的禮法。那麼怎麼去隨順聖人的禮法呢?這當中有障礙要克服,就是克己,你要想辦法去克制你自己的私慾,因為你的慾望一活動的時候你就不遵照這個章法做事了。所以說呢,儒家的修學就是你要想辦法克己,你要調伏你心中的私慾,使令你的身口二業能夠隨順於聖人的禮法,那麼這樣子,你的內心就慢慢慢慢趨向於仁的標準。是這麼一個修行的內涵。

  這以下把這個觀念再開展出來。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這句話很重要。就是說,一旦你能夠達到克己復禮,天下的人就被你的人格所招感、被你的仁德所攝受。這句話是蕅益大師之所以能夠明白儒家的心地法門、孔顏心學,就在這個地方。

  孔夫子周遊列國的時候,到一個國家去。這個國君說,說我這個國家裡面很多盜賊,怎麼辦?孔夫子你是通達聖賢之道,你講出一個道理我聽聽看,有沒有什麼辦法把這個國家的盜賊減少一點?孔夫子答得非常地妙。他說,有盜賊是你這個國君生活得太奢侈。「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你這個國君的德行就像風一樣,你有影響力,小人、老百姓的思想是跟著國君的思想跑的。你那麼奢侈、浪費,大家也是奢侈浪費,生活不夠用,所以只好做盜賊。所以你應該要調整你的德行,你應該要節儉一點。從孔夫子這樣的思想跟佛教思想是相隨順的——心凈國土凈,心凈眾生凈。你看《維摩詰經》的《佛國品》也是這樣的思想,說這個菩薩他莊嚴國土的時候,他未來的應化身佛這個國家裡面為什麼沒有盜賊?因為他因地的時候持什麼戒。這個國家的人長相特別莊嚴,為什麼?因為他因地的時候有什麼功德。換句話說呢,這個外在的事相完全是你內心的德行所招感。所以講:「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就是說,你今天要以仁德來治天下,使令每一個人都克己復禮,你要緊要從自身做起,你從內心當中達到仁的標準,你整個國家慢慢會被你的仁德的德行所招感,慢慢慢慢天下就能夠隨順於仁的這個操作,天下歸仁焉,仁德的實踐是由自己先做起,而由人乎哉?!我自己的經驗啊,我也覺得「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同一個制度,這個人操作、這個人在做執事的時候、他在統理大眾的時候,它是這樣的相貌;同一個制度,另外一個人在操作的時候,又是另外一個相貌。所以,制度的本身啊它無自性,這個心,心為業主,用什麼心情,這個人他是這樣的心情、他的這樣的德行,它就表現出這樣的相貌出來;另外一個執事的另外一個心情,同樣的操作,它又另外一個相貌。所以這個事情啊,「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這句話是正確的。這句話是講到儒家的一個心地法門。

  顏淵曰:「請問其目。」

  這以下呢,顏淵明白了這個道理,請問這個下手處。前面是一個大原則,就說明實踐「仁」的方法。

  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就從視、眼睛的視、耳朵的聽、嘴巴的言跟身體的動這個地方先下手,先試了你的視聽言動都隨順於禮,就是你的身口二業都隨順於禮,慢慢地你的意業也能夠隨順於禮。剛開始先從外表的隨順禮,慢慢地內心能夠隨順禮,這就是下手處。顏淵就回答了:

  顏淵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

  我雖然根器不好,很愚鈍,但是我願意去遵循老師的這番教誨。

  這段就是講到「天下歸仁語」的原文。

  我們再翻回來。蕅益大師在這一段的經文當中可以說是苦參力討,廢寢忘食者三晝夜,最後就明白了,大悟了,可以說開悟了,不過這個地方是有為法的開悟,頓見孔顏心學。真正明白儒家的心地功夫。

  我們在研究祖師的修行,我們一般人容易犯一個錯誤:說蕅益大師、蓮池大師有這樣的功德啊,因為他是再來人,所以他有這樣的功德。當然這句話也對,的確,這些菩薩都是從本垂跡、乘願再來。但是我們不要忽略了這句話,蕅祖在這樣的觀念當中,他不明白道理他能夠——苦參力討,廢寢忘食。廢寢就是不睡覺了,可能睡也睡得很少,忘食,飯也吃得很簡單。那這個時間是幹什麼呢?——三晝夜,在這個地方苦參力討。所以我們看蕅益大師的修行,你看那個發願文,你會發覺,蕅益大師做什麼事情啊,持一個大悲咒、持一個往生咒的加持,他做什麼事非常認真,全力以赴,可以這樣講。這個可以說他老人家成功的一個因素,做什麼事情,當作一回事。我們一般人做什麼事情啊,就打妄想,所以就很難做得好。所以什麼事情他就是認真,這一點也值得學習。一個祖師會成功,也不完全都是、我們不一定說這個祖師就是一定是過來人,應該是看他的因地,看他的因地。苦參力討,廢寢忘食者三晝夜,忽然大悟,頓見孔顏心學。這段也值得我們去思惟一下。

  好,再看出家。

  二十歲喪父,聞地藏菩薩本願,發出世心。

  先到這個地方。蕅祖到二十歲的時候呢,他父親等於是六十歲,就往生了。往生以後,他很悲慟。他等於是他父親的一個獨生子,希望能夠利益他父親,就聽人家說誦《地藏經》有幫助,他就誦《地藏經》。誦《地藏經》的時候誦到地藏菩薩的本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就被地藏菩薩的本願深受感動,發起一個要出世修行的心,為了利益有情開始想要修行,但是並沒有實踐,只是有一念的想要去修行、想要出家的心情,在二十歲的時候就有這樣的一個心情。

  二十三歲聽《大佛頂經》,謂「世界在空,空生大覺。」遂疑何故有此大覺,致為空界張本,故決意出家,體究大事。

  到二十三歲的時候聽《楞嚴經》,講到空生大覺中,如海一漚發,說有情的世界是安住在空中,虛空是安住在我們一念的大覺佛性當中。這個時候就生起了一念的疑情,說我們眾生怎麼會有這麼廣大的大覺佛性來為這個世界、虛空世界的根本呢?開始決意出家,體究大事,開始——我應該在我未來的生命當中放下世間的塵勞,專心地來體究這個生死大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大覺佛性到底是怎麼樣的相貌,什麼是我的本來面目?為了要明白這層道理,他決意出家,下定決心出家。二十三歲的時候正式決心出家。

  二十四歲,一月中,三夢憨山大師,師往曹谿,不能遠從,乃從憨翁門人,雪嶺法師剃度,命名智旭。

  二十三歲決心出家,並沒有因緣。到了二十四歲,一個月當中三夢憨山大師,但是師往曹谿,不能遠從。看蕅益大師的傳記啊,蕅祖的心情,本來是想跟憨山大師出家,那個時候憨山大師等於是老和尚,蕅益大師當時二十四歲,是個年輕的人,但是呢因緣總是不具足。憨山大師在那個地方,蕅益大師聽到以後就走路過去,蕅益大師到的時候,憨山大師剛好離開到其它地方去;到其它地方去,他又找,找到以後,憨山大師又離開。所以他最後講,「哭恨緣缺」。這世間上的事情,人和人之間的因緣的確不能勉強。所以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呢,就隨順於憨山大師的弟子雪嶺法師剃度,命名智旭。這個是講到蕅祖的出家的因緣。有時候,人跟人之間的因緣的確是跟過去生有關係,不能強求。蕅益大師修行這麼好,這麼有功德,但是他想跟憨山大師的因緣就是不具足。

二十四歲,作務雲棲,聞古德法師講《成唯識論》,一聽了了,疑與《大佛頂經》宗旨相違,請問於師,師云:「性相二宗,不許和會。」甚怪之,佛法豈有二岐耶?

  這一段是說明蕅益大師在學習經論的當中生起了疑情。禪宗講,「小疑小悟,大疑大悟」,所以,有疑情是開悟的因緣。蕅祖他二十四歲出家以後,先到雲棲寺,就是過去蓮池大師的道場,在那個地方討一個簡單的執事。當然主要不是去做執事,主要是聽經。因為那個時候有一個古德法師,這個「古德」不是我們講古代大德,他是一個人的名稱,法師的名稱。這個古德法師在那邊講《成唯識論》,這是唯識的經論。唯識的經論講的是阿賴耶緣起,我們的生命的差別的果報是我們阿賴耶識所變現的。聽到以後就清楚明了,就是道理很清楚。但是,蕅祖在二十三歲的時候他曾經聽過《大佛頂經》,《大佛頂經》講的是真如緣起,我們每一個人一念的清凈心受染凈諸法的熏習,就有十法界的染凈果報出現。那麼一個是阿賴耶緣起,一個是真如緣起,他覺得這兩個思想是相違背的,就把這樣的疑惑請教這個古德法師。古德法師回答說:「性相二宗,不許和會。」那麼性相二宗在名相上的施設、在接引眾生的方便,的確有很多的不同,不能夠隨便去會通的。那麼他聽到以後覺得很奇怪,他說佛法怎麼會有兩個真理呢?兩個不同的會歸處呢?就是說,難道唯識學所說的無上菩提、最圓滿的智慧那個「如」的境界,跟《楞嚴經》講到這個如的境界,一如會有兩個如嗎?那麼這個時候,他內心當中很奇怪。這個是講到蕅祖在學習經論的時候所生起的疑情。

  那我們看第二段:

  一日問古師云:「不怕念起,只怕覺遲,且如中陰入胎,念起受生,縱令速覺,如何得脫?」師云:「汝今入胎未也?」大師微笑,師云:「入胎了也。」大師無語。師云:「汝謂只今此身果從受胎時得來者耶?」大師汗流浹背,不能分曉,竟往徑山坐禪,始受一食法。

  這段是蕅益大師再詳細地把疑情提出來,由古德法師開導他。他說,一日問古德法師說,不怕念起,只怕覺遲,這句話一聽就知道是性宗的思想。我們先消文一下。不怕念起,這個念當然指的是我們現前一念的生滅心,有時候起善念,有時候起惡念,不過這個地方偏重在惡念,就是煩惱相應的一個惡念。就是我們修行人還不怕煩惱生起,只怕什麼呢?只怕我們覺照的正念來得太遲。這個意思就有一種所謂的「千年暗室,一燈即明」,這個房間裡面,我們不怕這個房間是三百年、一千年的黑暗,不怕,怕的是光明來得太晚。換句話說呢,不管是千年的暗室,燈光打開以後,當下就是光明,當下就解脫。那麼,這種真如緣起的思想,它所強調的緣起是約現前一念的迷悟安立的,是當下的。一念相應一念佛,念念相應念念佛。這個就是一種真如緣起的思想。好,那麼他用真如緣起的思想來問難我們現實的情況。他說,那麼這樣子,我們中陰身入胎,中陰身是怎麼入胎的呢?念起受生,我們臨命終的時候,由於過去的業力,看到現生的父母,動了一念的恩愛迷情,好,這個時候受生。當我們已經受生了以後,我們趕快覺照:這個所謂的因緣所生法都是畢竟空性的。那麼這樣子地覺照,但是你已經入胎了,如何得脫呢?我們怎麼去解脫這個胞胎呢?因為你已經入胎了。師云:「汝今入胎未也?」這古德法師問這句話,這古德法師的確不可思議。他說:你現在入胎了沒有?你現在真實地入胎了么?這個時候蕅祖就微笑,不能回答。古德法師就說:「入胎了也。」大師無語。師云:「汝謂只今此身果從受胎時得來者耶?」這句話就講得詳細了。他前面講「汝今入胎也未?」講得還不夠詳細。就說,難道你覺得你現在的色身是真實有的,是真實從母親那邊得來的嗎?是從母親的時候得來你這個果報嗎?換句話說,你覺得這個果報不是因緣所生法,是真的、非常真實的、由你母親那個地方去決定你的性質的,是這樣子的嗎?那麼這個時候,大師汗流浹背,不能分曉,竟往徑山坐禪,始受一食法。這一段是講到,蕅祖得到師長的一些開示,那麼可以說得到一些聞慧。就是說,問他,就是說,你應該明白「父母未生之前,云何是你本來面目?」你應該把你的本來面目找出來。你應該往前推,不要執著你現在的果報體,你這個果報體已經表現在一種表層、表現在外面的一種事相,你應該去探討這個事相它內在生成的因緣是什麼,你應該繼續地觀進去,深觀般若。善知識就引導他往這樣去思考。這是第二段,就是得到師長的開導。

  第三段,就講到蕅祖正式開悟的相貌。

  次年夏,逼拶功極,身心世界忽皆消殞,因知此身,從無始來,當初出生,隨處滅盡,但是堅固妄想所現之影,剎那剎那念念不住,的確非父母所生也。從此性相二宗一齊透徹,知其本無矛盾,是時一切經論,一切公案無不現前。

  這以下講到蕅祖開悟的相貌。次年夏,蕅祖是在二十四歲出家,出家以後他對這個性相二宗之間的矛盾現象生起了疑情,然後開始到徑山去坐禪(徑山是一個地方),去參禪。那麼他到二十五歲那一年,逼拶功極,這個拶就是很深入,不是很淺啊,就是他那個用功啊,很深入、很深入地觀察他的身心世界的相貌,那麼可以說用功到一個極處。突然間心中出現了一分的光明,一念的相應慧現前,這個時候,身心世界忽皆消殞,就是迥脫根塵、靈光獨耀。就是我們這念明了光明的心,它本來是我們現前的這種根塵識,根跟塵,所障礙住了,那個了別功能被根塵障礙住了。這個時候迥脫根塵,根塵脫落,一念清凈光明的心性現前。這個身心世界忽皆消殞,它的意思是說,這個人他坐在蒲團,旁邊人說你還坐在蒲團;是的,我的身心世界還在,你表面上看過去,從業感的角度,我的身心世界還在,但是我心中的分別已經解脫了對身心世界的執著,是這個意思。那麼這個時候他內心當中感到身心世界都脫落了,一念清凈光明的心性現前。這個時候呢,他得到一個很大很大的覺悟,因知此身,這個知就不是我們平常這樣的很粗淺的理解,是勝解,就是很堅定的理解——我們現在這個色身,從無始劫以來它是怎麼個情況呢? 當初出生,隨處滅盡,就是剎那剎那地生滅,剎那生、剎那滅,剎那生、剎那滅。當然它不是父母所生啊,怎麼會有呢?也不是上帝創造的,是我們一念的堅固妄想所創造的影像,我們那一念的愛取的執著,剎那剎那念念不住,的確非父母所生也。

  蕅益大師他這個地方所悟的,是悟到了大乘的空性。小乘的空性跟大乘的空性是不太一樣,小乘在講我空的時候跟大乘是一致的,五蘊無我這是一致的。但是在講法空的時候,小乘的學者在解釋法空是講滅色起空。滅色,這個色法要消失了以後空性才現前。換句話認為,空性跟色法是對立的,當你色身還在的時候,他不安立這個是空。那麼這個就是有一點法執的味道了。所以他那個空是「生滅滅已,寂滅為樂」,寂滅才現前。那麼大乘的思想是說,你現在有胞胎,但是你能夠明白你現前這個色身、這個胞胎啊,是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它剎那剎那生滅,有等於沒有。那麼大乘的空性是當下的,他那個覺照是當下就是空,為什麼它空呢?因為它不真實,如夢如幻。所以,蕅祖他這個空性啊是深觀到,所謂的「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那是一種深般若。其實蕅祖這次的開悟對他後來的自修、弘法有很重要的影響力。這也可以說是一個修行者,如果講嚴格一點,修行不從這個地方去出發的話,那麼一切的,「六度無般若,空成有漏因」。這個深觀般若這個地方是很重要,就是你一定要從這個地方去觀察:「因知此身,從無始來,當初出生,隨處滅盡,但是堅固妄想所現之影,剎那剎那念念不住,的確非父母所生也。」這個是從有相的境界悟入到無相的空性。

  從此性相二宗一齊透徹,知其本無矛盾,是時一切經論,一切公案無不現前。那麼從今以後呢,他對性相二宗的道理完全透徹,知其本無矛盾,佛法的思想會歸到真理的時候是一如無二如的,這個時候,一切的經論乃至禪宗的公案啊完全都現前,完全通達明了。

  關於這個「性相二宗一齊透徹」這個地方,我們應該解釋一下。看附表三、性相二宗,一齊透徹。

  在大乘佛法的思想,基本上我們分成兩個宗派,一個是性宗,一個是相宗。性宗的代表的經論是《楞嚴經》、《起信論》,這是代表。性宗的思想是講一切法呢是因緣生,一切法因緣生。那麼什麼樣的因緣呢?是真如受熏的因緣。真如的本質是清凈本然周遍法界的,它是廣大無邊的一個真如的明了性,這個明了性是清凈本然離一切相的,但是它還不是一個像頑空一樣的死的東西,它還能夠受熏,受著我們身口意的一個造作的熏習。當我們的身口意的是一種善法的時候呢,真如它就變現一種莊嚴可樂的果報;當我們的身口意的造作是一個惡法的時候呢,真如它就變現一種卑賤痛苦的果報。換句話說呢,這種清凈本然的真如,它受著我們染凈諸法的熏習啊,變現著十法界的差別。那麼真如受熏的重點,強調在「差即無差」。就是說,表面上我們看到了十法界依正的差別,佛菩薩的功德莊嚴、三惡道的苦惱的卑賤的果報,但是呢,我們不要忘掉了,每一個有情眾生他的內心深處那種真如的本性是無差別的,那種如的境界是無差別的。那麼真如受熏它強調在我們心性裡面那種清凈的本性,強調這個部分。這個教法的安立強調在無差別的這個清凈本性。

  大乘的另外一個宗派就是相宗,就是《解深密經》、《成唯識論》。這個相宗的緣起論,它認為有情眾生的根本是阿賴耶,阿賴耶就是藏,它有一種含藏我們無始業力的作用。阿賴耶識本身不造業,那麼它幹什麼呢?它就是受熏。你前七識儘管造業,你不管造善、造惡,我都把你的業力保存下來,等到一切的因緣成熟的時候呢,我就變現三惡道的果報或者變現人天的果報,所以阿賴耶識受熏。那麼阿賴耶識它本身不是清凈本然,阿賴耶識本身就是雜染性,這個阿賴耶識本身就是雜染性的。因為阿賴耶識一天到晚跟第七意識的我愛、我見、我慢、我痴相應,所以這個阿賴耶識本身是雜染性的。所以說呢,唯識的宗派它所強調的是「無差成差」,強調每一個有情身心世界的差別。因為你的阿賴耶識跟我的阿賴耶識不一樣,你今天的阿賴耶識跟昨天的阿賴耶識也不一樣。為什麼呢?因為阿賴耶識本身會受熏。你今天又多拜了一部《八十八佛》、又多誦了一部《楞嚴咒》、又多聽了一段的經文的開示,你的福德智慧的資糧啊,今天的阿賴耶識是強過昨天的阿賴耶識,今天的阿賴耶識啊,善力、善的力量更強。所以說,阿賴耶識所要表顯的是一種差別相。

  那麼,這樣子講呢,我們怎麼去會通它呢?所以說,性相二宗,我們不能從名相上會通,名相上是不能會通的。阿賴耶識再怎麼樣去會通啊,不可能跟真如劃等號的,不可能。因為它兩個生命的最初的起點就是不一樣。這兩個教派的根本的起點不一樣,一個是從真如出發,一個是阿賴耶識出發,你怎麼會通呢?但是,當我們把這些名相全部剝開的時候,心靜下來、把心靜下來,把心帶回家。靜下來的時候,我們把一切的觀念會歸到現前一念心性的時候,誒,這件事情是可以會通的。

  可以會通,我們解釋一下。就是說,我們一念心性,就像智者大師說的,性具——我們一念心性當中有雜染性,也有清凈的性。如果我們平常啊,我們能夠靜下來觀察一念心性,我們發覺我們這念心表現出來的有清凈的功能,也有雜染的功能。那麼,性宗他所要表顯的強調在我們的清凈的這一部分。譬如說凈土宗,譬如說密宗,他們修本尊相應法,我跟阿彌陀佛本尊相應,我跟文殊菩薩本尊相應。你憑什麼跟阿彌陀佛感應道交呢?憑什麼?憑的就是性宗所強調的「差即無差」。心、佛、眾生三無差別。因為,我跟彌陀,當我們都會歸到原點的時候,彌陀的心是如,我的心也是如,一如無二如,那當然感應道交了。彌陀雖萬德莊嚴,是我心中的佛,我雖業障深重,是彌陀心內的眾生。既然心心不二,自然感應道交。所以說呢,性宗它這個教派在安立的時候,它基本上是在肯定我們的佛性,它的口氣是引導我們對我們現前一念心性這種清凈的本性的一種承當和肯定。那麼阿賴耶識它所要表顯的是一種雜染的心識。告訴我們,我們這念心啊,你動一個念頭,開口就錯,動念即乖。你動一個念頭你就應該打香板,你絕對不能相信你的念頭,「甚勿信汝意,如意不可信」。那麼阿賴耶識受熏,他認為你每個念頭是從阿賴耶識的藏識大海所流露出來的,你所有的念頭都應該用深的般若去觀照它、去凈化它,你起的所有念頭你都不要相信它。那麼這個時候對我們的念頭呢,它所採取的態度是否定式的。中觀、唯識就是,中觀、唯識在修行啊,沒有所謂的根本、上師相應法,沒有這樣的傳承,因為它這個教派就根本沒辦法解釋感應道交的事情。但是它這個教派呢很偏重在從假入空,用空觀的深般若來洗滌我們念頭的情執。所以說,唯識的宗派,它安立的教派本身就是以一種否定的方式來調伏我們心中的情執。但是事實上,我們一念心性當中,天台宗的智者大師的大智慧境界,他把性相二宗統一起來,他說:我們現前一念心性具足染凈的心識,有雜染性的、有清凈性的,我們對於雜染性應該是調伏,對清凈性應該承當。

  所以說呢,這兩個教派,當我們把它會歸到現前一念心性的時候,那是可以融通的。當然,這兩個教派在施設方便上,那各有各的偏重點;但是當我們把它會歸到觀心的時候,觀察現前一念心性的時候,這兩個都不離開我們現前一念心性,是這樣子的。

這兩個教派是,在下手方便上是不同的。因為一個教派是偏重在開顯我們清凈的本性,一個是偏重在開顯我們雜染的本性。換句話說呢,當我們覺悟的時候,清凈的本性開顯;當我們迷惑的時候,雜染的本性開顯。會歸呢,就是一念的心性。是這樣子的。所以,智者大師的性具的思想等於是把性相二宗融通了。

  那麼蕅益大師這次的開悟對他後來的弘法有很大很大的影響。所以你看蕅益大師,我們一路也研究過蕅益大師的很多的著作:《百法明門論》、《八識規矩誦》、《唯識三十頌》,我們都是根據蕅祖的著作。蕅益大師在解釋唯識的時候,他很多關鍵點都是用性相圓融把它疏通。換句話說,蕅祖在二十五歲的開悟對他未來的自行化他有很深的影響。

  我們再看第六面,弘法。前面的一科是蕅祖自利的功德,他內心當中從自己的一個顛倒的心識解脫出來,觀察到諸法的空性。這以下講到他利他的功德。我們先看第一段:

  三十一歲,三閱律藏畢,錄成《重治毗尼事義集要》凡十八卷,因見當時宗門流弊,乃決意弘律。三十二歲,請季賢長老為和尚,新伊法主為羯磨闍梨,覺源法主為教授闍梨,受比丘戒。

  這段是蕅益大師在剛開始真正踏入弘法因緣是三十一歲。他老人家二十五歲開悟,三十一歲正式地弘法。他弘法的因緣,剛開始是以戒律為主。看他的內涵:三閱律藏畢。他弘法之前把律藏、小乘的律藏看過三遍,看過三遍以後呢,他做了一本著作叫《重治毗尼事義集要》,這是解釋比丘戒的,凡十八卷。因見當時宗門流弊,在明末的時候,禪宗很盛的。中國佛教這大乘八宗啊,在唐朝的時候那當然是百花盛開,每一個宗派的大德都是非常地殊勝,所以這個八宗在唐朝的時候是都很興盛,乃至於唯識宗、中觀宗都是人才濟濟。但是中國就是很多的戰亂,每幾年就發生戰爭一次,為了爭皇帝。戰亂一發生的時候,其它的教派要修止觀啊,都要教理基礎。因為一個國家的文化一定是要政治安定,這一戰亂呢,誰還有心情去聽經聞法呢?所以說呢,天台的、唯識的、中觀的這種止觀一定要依教起觀的,你沒有明白道理,你連修都沒辦法修的。所以說呢,中國久經戰亂,到了明末的時候只有兩個宗派興盛:一個、禪宗,禪宗它不立文字的,它這個教派啊,所有的文字都流失都沒有關係,所有的法寶攝持在善知識的一念心中,以心印心,禪宗興盛。第二個、凈土宗,凈土宗它沒有經論的基礎也可以一心皈命阿彌陀佛。但是在禪宗的末流呢,就有流弊出現。蕅益大師說,禪宗兩個流弊:第一個、不重視戒律。「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坐」,執理廢事的思想,偏空的思想;第二個、不重視教理。不重視教理,這一打坐下去,很多人偏空暗證,錯認消息。所以說呢,蕅益大師認為,應該以戒教二門來扶持宗門的流弊,這當中尤是應該以戒律做基礎。所以古德說,「若論斷證,慧學最高」,說我們個人的斷、斷惑證真,「若論斷證,慧學最高」,般若波羅蜜是最重要;「若論住持,則律為勝」,但是要住持僧團、住持正法,就講到整個僧團的維持、綱紀的維持,「若論住持,則律為勝」,那戒律是最重要的。所以這個地方,為了要使令僧團的鞏固,那麼應該要把戒律再扶持起來。這是蕅益大師三十一歲時的情況,他做了《重治毗尼事義集要》來弘傳律典。

  三十二歲,請季賢長老為和尚,當得戒和尚。新伊法主為羯磨阿闍梨,覺源法主為教授阿闍梨,受比丘戒。這個地方呢,蕅祖等於是重受了。蕅祖剛開始出家,二十五歲的時候,他曾經在蓮池大師的遺像前受比丘戒。那當然不能得戒,因為戒體要師師相授,你的師長要有一個明了性的一個人,蓮池大師已經死亡了。所以,他之前,當然那個時候戒律很荒廢,也就沒有人告訴他這一點。但是他看了律典以後他覺得他沒有受戒,所以他要重受一次。那麼,重受比丘戒的因緣。這是他老人家在弘法之初他的一個情況——以弘律為主。

  再看第二段:

  三十八歲,禮地藏菩薩塔,求決疑網,拈得「閱藏著述」一鬮,遂乃腐滓以為饌,糠粃以為糧,忘形骸,斷世緣,廣閱藏經。

  三十八歲的時候,他這個時候拜地藏王菩薩,拜地藏王菩薩的佛塔,希望地藏王菩薩能夠斷除他的疑惑。這是這樣,蕅祖他老人家二十五歲開悟,開悟以後做了六年的加行,到了三十一歲開始弘揚戒律,弘揚戒律弘揚了幾年以後,到三十八歲,他是希望地藏王菩薩為他抉擇一套他未來在出家當中的一個該走的路。他寫了四個鬮,四個鬮。第一個呢,就是他未來的出家因緣適合「至誠禮懺,求凈律儀」,就是我以後出家我什麼事都不幹,專心地拜佛,得到清凈的戒體。「至誠禮懺,求凈律儀」,這第一個。第二個、「修習禪觀,斷除煩惑 」。好,我萬緣放下,專心地修止觀、修習禪觀,或者我的根基,修禪觀適合,我修習禪觀,斷除煩惑,今生斷惑證真,什麼得不得戒體那就再說了。今生專心修習禪觀,斷除煩惑。第三個、「廣閱藏經,以開慧解」。誒,我的因緣適合廣閱藏經,開闊我的智慧,以此自利利他。「廣閱藏經,以開慧解」,第三個。第四個、「遍修萬行,以廣福嚴」。可能我的根基啊,持戒也不相應,研究教理也不相應,修止觀也不行,怎麼辦呢?遍修萬行。我開始做義工,修福報,以廣福嚴,我今生就專心地修福報,為來世積集資糧。他至誠地求地藏王菩薩這四件事情,希望地藏王菩薩求決疑網。當然,蕅祖這段,你可以看看他的那段發願文裡面,他那個加行啊,很深很深的加行。經過幾十天的加行以後,他拈到了「閱藏著述」這一鬮,就是地藏王菩薩告訴他,你應該廣閱藏經,以開慧解,你應該深入經藏,然後呢再把這個經藏的道理開展出來、利益有情。

  那麼他拈到這個鬮以後呢,他整個生命就決定下來了。遂乃腐滓以為饌,吃豆腐渣以為食物;糠粃以為糧,糠粃就是很粗的稻米;忘形骸,斷世緣,專心地去研究經藏。蕅祖這個經藏啊,律藏他看過三遍,他一生當中;小乘的經論看過兩遍,大乘的經論看過三遍,他一生當中。在他的年譜當中講過,他廣閱藏經。

  這個是說明,蕅益大師他的第二個是他深入經藏的情況,第三個是講著作弘法:

  四十一歲,應同參堅請疏解《大佛頂經》,撰《玄義》及《文句》。四十二歲述《金剛經破空論》。四十四歲述《大乘止觀釋要》。四十七歲,勤禮千佛,萬佛及占察行法,是歲得清凈輪相。四十九歲述《唯識心要》、《相宗八要直解》及《彌陀要解》。五十一歲述《法華會義》。五十四歲述《楞伽義疏》。余如《梵網合注》,《占察玄義》並《義疏》、《教觀綱宗》並《釋義》、《閱藏知律》、《法海觀瀾》及《四書蕅益解》等,凡四十餘部,今人輯為《蕅益大師全集》行世。

  蕅益大師三十八歲才正式地深入經藏,他老人家五十七歲往生,他的壽命不長,但是他的著作非常多。《蕅益大師全集》有二十冊,可以說是著作等身,相當大的著作。蕅祖的著作我們提出比較有代表性的有三部。如果我們對蕅益大師的思想有興趣,你三部是一定要研究的。第一部是蕅祖的《楞嚴文句》,這個是可以代表蕅祖開悟的思想,開悟的楞嚴。那麼《楞嚴經》本身它所強調的首楞嚴王大定,是依止的一念的清凈心,所以它強調正念真如,那麼這個《楞嚴文句》是開顯我們真如本性的一個最重要的經典。我們講,我們一念的心性的本來面目是即空即假即中,觀現前一念心性即空即假即中,剛出家的小沙彌他也能夠這樣講,但是你把《楞嚴經》的十卷經文研究完以後,你再來體會現前一念心性即空即假即中,那是不同的感覺。《楞嚴經》講得詳細,它講即空,講得深入;講到即假,講得廣泛,講到六道的差別,它為什麼做一隻動物,這個動物它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習慣,那是各式各樣的差別。第一個有代表性的是《楞嚴文句》,第二個、《梵網合注》。前面是一個止觀的部分,蕅益大師認為《梵網經合注》非常重要,因為《梵網經》的戒體是根據自性清凈心開展出來的,稱性起修,我們怎麼去斷惡修善,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那麼這個《梵網經菩薩戒》講得清楚。蕅益大師是認為這一部論是特別要看的。第三個是《彌陀要解》。前面兩個是聖道門,這個是凈土門,就是講到我們眾生的心跟彌陀如何感應道交,蕅祖提到三力不可思議,佛力、法力、心力三力不可思議。

  好,我們再看最後一段,示寂。

  五十六歲,居靈峰,兩番大病垂死,乃口述遺囑,一心念佛,求生凈土,後稍愈。

  這個是講五十六歲。蕅益大師五十六歲的時候,他就到靈峰寺去了,上山就沒有下來,兩次生了大病,這個時候口授遺囑,一心念佛,求生凈土,但是後來又稍微好轉。

  五十七歲正月二十日,病複發,二十日晨起病止,午刻,趺坐繩床,向西舉手而逝。

  到五十七歲的時候呢,病又複發。早上起床,病好一點,到中午的時候呢,趺坐繩床,向西舉手而逝。這個地方值得我們注意,蕅祖臨終的狀態是舉手而逝,手還舉起來。我們一般人啊,能夠達到臨終的時候要坐著往生就不簡單,一般人的身都還靠著背椅的。蕅益大師能夠坐在繩床,那個繩床是沒有靠背的,而且在臨終的時候,諸根敗壞,手還能舉得起來,這個我看不可思議,那個正念力很強。我看過有幾個泰國的阿羅漢,證得空性以後,臨命終的時候,他色身也是敗壞得非常厲害,有些阿羅漢連坐都坐不起來,當然他那個我空法空的相應的智慧是不退轉的。但是蕅祖能夠向西舉手而逝,所以從這個地方看得出,印光大師說「蕅益老人,法身菩薩示現」,這句話是對的。臨終能夠做出這樣的動作,那是得大自在的,向西舉手而逝,這點是不容易做到的。

  越三年,門人慾如法荼毗,見遺體面貌如生,跌坐巍然,牙齒俱不壞,因不敢從粉骴遺囑,乃奉骨塔於靈峰大殿右,後人尊為「蓮宗九祖」。

  蕅祖往生三年以後,他的門徒本來要把他如法荼毗的,要把他火化,但是呢,三年以後,把那個瓮打開,哎喲,遺體面貌如生,而且跌坐巍然,巍然就是直立不動的樣子,而且牙齒都沒有壞,所以,他不敢從這個「粉骴」的遺囑。粉骴遺囑我們解釋一下。蕅祖臨終的時候他做了交待,他口授遺囑的時候交待說,說我死了以後,把我的身體火化,火化以後呢,把骨灰和麵粉磨在一起,做成一個小餅。這個餅一半把它灑在地上,跟地上、空中的眾生結緣,結未來的法緣;第二個,這個餅丟到海里去,跟水中眾生結緣。這個本來是蕅益大師的遺囑,但是因為門徒打開以後,看到「面貌如生,跌坐巍然,牙齒俱不壞」,就不敢去火化,就把他的遺體——等於是全身舍利的遺體就把它全部地保護起來,把它放在靈峰寺大殿右邊供奉起來。後人尊為「蓮宗九祖」,後代人為了紀念蕅祖一生自行化他的功德,就尊稱他為凈土宗的第九代祖師。這是蕅祖一生偉大的功德事業。

  我想,蕅益大師一生的功德事迹我們讀了以後,我們可以有一個心得,就是蕅益大師的一個特色啊,他一生當中就做兩件事,他出家以後就做兩件事:第一個、以法為師,專心地在佛法上修學,解行並重;第二個,以法師人,他什麼事也不幹,專心地弘揚佛法、著作。所以一生當中,不是自己修行就是弘揚佛法,不是弘揚佛法就是自己修行,完全是在道上用功,以法為師、以法師人,所以他能夠有這麼大的成就。雖然他的色身已經敗壞了,但是他留下這些法寶啊,留取丹心照汗青,他的光明的法寶繼續地影響著後代人,啟發後人、幫助後代人開展智慧,所以這點也是不可思議,這個是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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