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思，留學，出國，哪個時刻你覺得最孤獨？

前幾天我姐問我「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學生講講聽力技巧，他很乖，喜歡籃球和圍棋，是國際學院學機械的，然而對英語好像沒有太多天賦」。

我自然說「好啊」。

然後他發來好友驗證「你好，我想諮詢一下考雅思的事情」。一問一答說了好久，手機打字打的我眼暈，驀然想起自己考雅思時，也曾這樣嚴謹地諮詢大神們備考經驗。

「精聽到底是怎麼個精聽法？」

「閱讀就是個辭彙量的問題是嗎？」

「每天要花幾個小時才能達到考場不慌的狀態啊？」

……諸如此類。

那麼認真呢，為了雅思，好像心裡就放著這一件事。那時室友常埋怨「你這整天不是念口語就是聽聽力，還能不能愉快地討論綜藝了」。何止綜藝，備考時我最喜歡的愛豆的熱播劇我都強令自己不去關注。但備考期時間一長，有時候真覺得自己孤獨得像一隻狗。

一個人去自習室，一個人去吃飯，一個人去健身房。早起，學習，吃飯，學習，睡覺，新的一天。每個人給我的關心都像石沉大海，我看著一個個漂流瓶一樣的消息，不想去撿。能有多矯情呢。也不過就是跟這個男生最後對我說的話一樣「謝謝你了，耽誤你這麼長時間，這次必須全力以赴了」，因為知道要全力以赴，所以寧肯孤單單地自己走。多餘的什麼，顧不上，實在是笨的只願意走最笨的那條路了。

跟我交流的這個男生，其實是去年畢的業，為去英國，現在又拾起書本。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個糙漢，大概不會覺得孤獨吧，我想。不會像我一樣，失眠到心慌，打開燈撐到7點去上自習。可是教他大學選修課的，我的姐姐說「他學不進去的時候就去打籃球，有個愛好似乎真的可以成為一種陪伴，跟你很像，一言不合就去跑八千米」。

陪伴？好久沒有聽人說這個詞了。上一次聽到這個詞好像還是一個朋友對我說「我最害怕的就是最後的最後你也離開我，所以只想陪在你身邊，聽你說話，讓你開心」。這是少年意氣，夢裡花落知多少，很珍貴。後來日子久了，大人們說的，「感情啊，不是承諾，而是無須承諾就付出的真心」，也漸漸懂了。

對比陪伴，孤獨大概就是黑夜。《白夜行》里有段話很觸動我：

沒有猶豫不前的人大概已經成為散散坐落在某個地方的孤島了。

最孤獨的時候？

有人說是出國的第四年，「凌晨4點我一個人坐在餐廳的吧台，看了看日曆，嗯，還有17天回國」。

有人說是剛到澳洲的第二個月，「每天跟父母視頻半個到一個小時，社交圈只放吃喝玩樂的照片，看著很正常，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精神狀態多差」。

有人說是異地戀的第543天，「大學就是異地，研究生又異國，青春荒唐我不負你」。

我呢？大約是大學一戰雅思失敗以後的日子，再不想有什麼軟肋，就想安安靜靜的完成目標，除了孤獨，也沒什麼不是嗎。

長大了，真心只願留在心裡。說出口的都是想實現的切實的目標。當朋友跟我說最近在看香港的房子，好貴啊，她說。我有點羞愧，因為一談到錢我第一時間依靠的還是父母。

前段時間收到offer很開心，可留位費交的痛苦，還等著最心儀的學校，幾萬塊錢就要先砸過去了。到時候放棄這個offer，留位費就是浪費，可不交留位費，又怕沒有保底的學校上。

「爸你覺得這錢花的值不值」

「那有什麼值不值，掙錢還不就是為了你啊」

說不感動是假的，說心裡沒有負擔更是假的。工作多少年才能把父母給自己身上花的錢還清呢？有時會想。考雅思的時候也是，每交一次考試費就覺得內疚萬分，為什麼不能一次考過讓他們省省心呢？直到考過，才算解脫。想來，父母其實是漫漫黑夜裡的光，有了這束光，才敢放開手腳去做事情。

上次回家的時候陪我媽逛超市，回去的路上燈影斑駁，我跟她說「媽媽，後天早上我就到學校了，從公寓到那邊超市也是這麼一條直路。」說出口就難受的不行，表面還逗趣似的笑嘻嘻，心裡其實想的是，「可是你不在我身邊，我就戴著耳機戴著口罩隔絕世界，不會笑嘻嘻跟誰說這晚上夜景多絢麗水果們都很新鮮等著我們去吃」。

沒意思，想分享的人不在身邊。

大抵孤獨，就是如此了。

相比父母，友情就顯得尤為溫和。

努力的日子一起努力，吐吐槽加把勁繼續干，不慫就行，沒什麼天塌地陷，都是小事。

上周發小來到我在的城市，我竟有點認不出她。黑色西服套裝，白襯衣，高跟鞋，紅唇黑髮，完全的職場達人裝扮。我坐在她住的酒店大廳沙發等她，聽著高跟鞋噔噔的聲音都沒扭臉，她倒是一把拉住我，上了電梯，進了房間，一甩高跟鞋然後癱床上了。很好，這才是我熟悉的樣子。整晚時間，聽她講銀行面試怎樣怎樣，公務員考試怎樣怎樣，吧啦吧啦的可愛極了。我也講自己這半年都在忙什麼，兩個人聊到凌晨兩點迷糊中互相說了晚安睡去。這冷清的城市，終於也有某些時刻，孤獨不再。

哪個時刻，你覺得最孤獨？

誰又在你身邊？

其實我沒有給出答案。

人生太短又太長，下個階段，離開內地，租房？做飯？學習？很難說到底最孤獨的時間點在哪，只是為著未來生活的理想三旬，孤獨又好像不算什麼了。

去自習室的路程是12分鐘，買一杯咖啡的時間是5分鐘，晚上9點45分的綜合樓總是只剩下幾個人了，偶爾門衛大叔在一樓打太極拳。

考完了雅思，大學也只剩下幾個月，終於，我不再，托著腮，四樓窗口看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