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一隻貓
他們說,貓親近孤單的人。
所以我始終不明白,那天我們為什麼會相遇。
1
撿到阿月的那一天,也是我和老蔡第一次約會的時候。
廈門這座島上的貓很多,常常在巷子里隨地扔點食物,就會有很多喵星人跑出來。阿月也是那當中的一隻,只是它太小了,在所有喵星人一擁而上爭著吃食物的時候,它根本擠不上來,但沒想到,它竟跟了我們一路,一點都不怕我們。
但我卻十分害怕它們,總覺得它們的叫聲很詭異,身子也很臟。老蔡笑我處女座太潔癖,指著阿月說你看它多可愛,好像才幾個月的樣子,身上的毛色都還沒展開,感覺它和我們很有緣。於是堅持著把它抱回去一起養。我剛開始雖然猶豫,但還是在他不依不饒地堅持下默默同意了。
那陣子,我們像養了一個孩子那樣,一起帶阿月去寵物店做體檢,打疫苗,買貓砂,爭著要哪種顏色的貓籠。
都說貓有多叛逆,其實貓也有很多性格,有愛動的,有愛叫的,也有像阿月這種又乖又粘人的。給阿月打疫苗的時候,阿月乖乖的鑽在老蔡的手裡,看它很害怕的樣子,我也忍不住去默默它的小爪子,
那是第一次我和阿月接觸,一打完疫苗,它就在我手上蹭個不停。
老蔡對我說,「這喵就像你這個小公主,忍不住讓人生起保護欲。難怪這麼投緣。」
2
阿月長大的那段時間,是令我和老蔡最苦笑的日子。
都說好奇害死貓,這話一點都不假。阿月在熟悉了我們租的公寓後,碰到什麼會動的東西,都要撲上去。在所有東西之中,比起紙箱,阿月最喜歡的大概要數鞋子,每次老蔡鞋帶鬆掉的時候,阿月就會追著老蔡跑。
最初老蔡一直在我面前炫耀著,他一回公寓,阿月就會追著他,後來才知道原來是阿月對他的腳有一種執著,有時候鞋子拖了,阿月以為會動的那隻腳還是鞋子,衝動地上前去抓老蔡的腳,氣的老蔡準備打阿月。
每當這時候,我都會從後面抱住老蔡轉移注意力,好讓阿月趕緊跑走。
可是小小的合租公寓就那麼點大,阿月也跑不到哪裡去,老蔡也一直有意地寵著我和阿月。
剛畢業工作的那一年,工資本來就只勉強夠我們自己花,加上買貓糧,我們變得十分拮据。我不敢再買多少化妝品,本來計划去做兼職的,老蔡怎麼都不允許,說女生晚回來不安全。
沒過幾天,老蔡拍了拍胸膛,說找到了酒吧兼職,從此我和阿月的夜宵就包在
他身上了。
阿月似乎聽懂了,激動地在他腳邊又蹭又轉。
3
老蔡開始兼職後,每天相聚的時間變得更少了,回來的時候大概只有阿月會醒來。我看老蔡很疲倦的樣子,也很心疼,開始做起微商代購各種包包。
情人節的那天,我說「老蔡你今天能不能別去了,這麼辛苦,回來一起過節吧。我給你做飯好不好。」
老蔡匆匆忙忙地邊穿鞋邊說,「不行吶,哪有兼職節假日不上班的,今天是最忙的時候。好好在家裡休息吧。」
我想老蔡工作那麼久,一定很辛苦。於是,早早地帶著貓籠在酒吧門口,一直等到他下班。期間酒吧每當有幾個滿身酒氣的痞子拍著我的肩膀準備搭訕,阿月都會在籠子叫個不停。
以至於痞子們管我叫出門都帶貓的瘋子。
就這樣,我這個瘋子等到了凌晨,本以為還要繼續等的時候,老蔡出來了。
只是他扶著一個濃艷性感的姑娘出來,那時候他完全沒看到我就站在門旁邊,頭也不回地和她一起上了的士。
我打電話問老蔡,你在幹嘛
老蔡匆忙而又簡潔地說:「在忙。」
4
那天老蔡回來得不算特別晚,只是當他把燈打開的時候,我突然隨著燈光一起出現,著實下了他一跳。
我跟老蔡,說了我在酒吧等了一晚,說了情人節本來想做的菜,甚至說了他和那個女生一起上車的畫面。
但,老蔡只是依舊匆忙而簡潔地說:「別鬧,只是朋友喝醉了送她回家而已。」
那天之後,老蔡依然沒有辭職,儘管我說我賣包包已經賺了錢;儘管我說我已經會做了他之前喜歡的菜;儘管我終於學會了可以一個人等他很久,不睡著。
但老蔡依舊做著那份兼職,說著為我好。
我無法理解他那種執著,他也無法理解我那份失望。我們像站在河的對岸,明明是想往同一個方向行走,卻無法相交。
往後的日子裡,他的沉默越來越多。
沉默,然後沉沒。
我永遠也忘不了老蔡走的那一天,阿月像我之前抱住他那樣,抱著他的腿。它好像什麼都明白,一路跟了下去。
那天晚上我失去了力量,連門都沒關好。
5
我以為阿月就這麼跟他走了。
沒想到,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平時調皮的阿月竟然靜靜地倦在我身邊,看我醒了,它也伸了伸懶腰,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我說,阿月,你爸爸走了。
阿月喵了一聲,在我手邊用頭撞了撞,好像只要我在就好了。
我說,阿月,我沒錢給你買貓糧怎麼辦。
阿月嗖的一聲,從我開的窗戶上調了出去。
那以後,阿月每次出去之後,回來的時候都不怎麼吃貓糧,大概都自行解決了。我暗暗自喜,還好它本來就是從外面撿回來的,還留著獨立的生存能力。
老蔡離開後的那一段日子,阿月變得不那麼神經了,也許是因為家裡的鞋子少了,也許是因為我常常摸著它沉默不語。
每次我回到公寓,它就像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跟著我的腳步轉個不停。大概,它也知道在這狹小的空間里,只剩下我和它相依為命了。
6
往後的日子,我開始拚命的工作,功夫不負有心人,又過了一個季度後,我的業績慢慢上去,生活狀態也慢慢開始變好,我又能給阿月買好一點的貓糧了。
但是還沒等到高檔的貓糧寄到,阿月卻突然病倒了。
送到寵物醫院的時候,醫生說它得了腹膜炎已經晚期了,早期食慾減退的時候我沒有看出來。
阿月的肚子特別脹,醫生不得不拿起針筒往阿月的肚子里扎,連抽了三個管子,才稍微消下去一點,扎完之後又馬上打了一了消炎針,阿月尾巴的毛戰慄著,卻因為沒多少力氣,不一會又慢慢蜷縮下去。
打針的時間長了,阿月堅持不住了,往日一項愛乾淨的它,竟然失禁了。我用毛巾準備給它擦乾淨,它爪子碰了碰我, 眼睛努力地微微張開,卻又不自覺地閉上,別人叫的時候都沒反應,直到醫生跟我談完病情後,我叫了一聲它才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病情持續惡化,阿月在家幾乎不吃東西,只有強行灌了點蛋白粉,身子越來越瘦,我每天晚上睡著的時候,都能感覺到它艱難的呼吸聲,每次我帶它去,都要紮好幾針。
我問醫生治好的機會大嗎,醫生說,並不是很大。我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給它安樂死。
7
阿月在打上最後一針時,輕輕地喵了一聲,好像在喊我的名字。
我沒能上前去握住它的爪,就像老蔡走的時候,我沒能上前抱住他一樣。
所有的離別都發生的太突然了,他們像電影了在公路上被撞翻的車子,車裡的人拚命地往外面跑,火在慢慢地燃燒,當人以為快逃離危險的時候,轟——
爆炸了。
警笛刺耳,哭聲遍野,硝煙瀰漫,直至那片我們所不能抵達的世界。
當我看著老蔡離去的背影時,當我看著阿月漸漸閉上的眼睛時,當我面對著鏡子里自己蒼白的臉時,在那一瞬間,我忽然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真實而不可挽回。
8
阿月死後,我再也沒有養貓。只是包里還是會經常帶一些零食,在路上遇見一些流浪貓的時候,我沒有再躲他們,而是蹲下來分零食給他們。
朋友們說,我變得更加溫柔了。
i可我後來常常想,既然我們都知道生命遲早會結束,離開了記憶也會慢慢淡忘,那麼當初的相遇還有什麼意義呢。
人們說貓有九條命,大概阿月在我被老蔡留在原地的時候,給了我無數條活下去的生命吧。
歡笑,哭泣,然後又微笑。
孤單,熱鬧,然後又孤單。
奔跑,跌倒,然後又奔跑。
我也不知道有什麼意義。
大概只是為了遇見現在的自己吧。
說不上什麼有沒有變得更好,不過是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坦然地接受這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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