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廷第一波討伐建州女真 （明末女真部落之三）

第二節 建州三衛

一、建州女真初興

永樂二十一年（1423年）「都司李滿住率管下一千餘戶，到婆豬江居住」。正統五年(1440年)，凡察、董山帶領建州左衛移居婆豬江（即後赫圖阿拉城附近地區）。在毛憐衛浪孛兒罕被朝鮮殺死後，殘留的250家毛憐衛部眾，也移居婆豬江。

在明朝與朝鮮對女真爭奪的背景之下，建州女真實際上得到了喘息的機會，據《李朝實錄》：「今年(1451年)三月，還居兀刺山城瓮村，凡察子甫下吐則移居瓮村北十五里吾毛水之地，充尚(朝鮮稱董山為允尚)則移居瓮村上項，滿住管下一千七百餘戶，充尚、甫下吐管下共六百餘戶。」合計二千三百餘戶。

二、建州女真與朝鮮關係的惡化

這段時間，建州衛一方面偶有劫掠明邊與朝鮮，另一方面也分別向明廷朝貢和朝鮮獻貢物。而明廷與李氏朝鮮政權，就爭奪女真的歸屬，也始終存在競爭。特別是朝鮮世祖李瑈上台（1455-1468年在位）後，大力招撫女真，與李滿柱等修好。明廷得知這一情況，對此強烈反對，多次派人到朝鮮調查此事。

而後，隨著朝鮮在明廷壓力下逐步減少與女真的聯繫（互市與賞賜），朝鮮與建州女真的關係也就不斷惡化，毛憐衛首領浪孛兒罕（1459年）被朝鮮殺害後，建州與朝鮮關係已經是事實上的敵對了。朝鮮上奏明廷有「天順五年（1461年）九月十七日，有建州衛住野人等，冒夜潛來義州江邊，殺死收禾農民男婦共四十名口，擄掠大小男婦共一百三十八名口，馬三十七匹、牛一百二十五頭。"

1466年，建州衛已經得知「汝等累犯朝鮮邊境，故朝鮮將必入攻」，「咸吉道六鎮近處居人等，咸日朝鮮必於四五月西征建州衛」。

根據後人相關研究，朝鮮兵發建州，是朝鮮本意，同1459年朝軍絞殺毛憐衛一樣沒有區別。而明廷卻認為朝鮮聽命出征建州是忠順的表示。

三、明廷對建州女真的態度

明廷當年將建州兩衛分建州三衛的目的，就是不斷分化瓦解建州部落，而建州三衛共同居住在一起且不斷發展，顯然成了明廷的威脅，因此明廷開始限制建州三衛的朝貢行為同時禁止女真購買鐵器和耕牛。建州女真與明廷的關係也不斷惡化。

《明憲宗實錄》「建州等衛女直都督李滿住、董山等，自正統十四年以來，乘間竊掠邊境，遼東為之困敝「。 《平夷賦》稱「一歲間，寇邊者九十七次，殺虜人口十萬餘」。當然以建州三衛二千三百餘戶的實力和後來《平夷賦》奪回人口1165，」殺虜人口十萬餘」，顯然言過其實。

四、突然襲擊

為了消滅建州三衛的潛在威脅，明廷決定聯合朝鮮。明廷在毫無徵兆的扣留了朝貢的董山後，對建州三衛實行突然打擊。時間順序如下：

1）成化三年（1467年）四月，建州左衛直都督董山等接受招撫入京朝貢馬匹貂皮，皇帝以女直犯邊事申斥之。

2）成化三年(1467年)五月，明廷命左都御史李秉提督軍務，武靖伯趙輔配靖虜將軍印，充總兵官，往遼東調兵。明朝聯軍參戰總兵力，據《平夷賦》，明軍包括京營與遼東漢番官軍五萬餘眾，朝軍馬兵1萬步兵5千（一說為1萬人），總計近7萬人。

3）成化三年(1467年)八月，靖虜將軍趙輔奉命拘留董山。

4）成華三年(1467年)九月，明廷派人到朝鮮確定「分兵合計」的進兵日期，明軍於9月22日發兵，25日抵達婆豬江，27日總攻。要求朝鮮不得更改日期，必須在27日前到達。

癸酉，遼東都司派百戶白頤告訴朝鮮平安道官員：「遼東軍馬，擬於本月二十二日發程，二十五日到建州衛留屯。汝國軍馬，則渡鴨綠江上流，入建州衛東邊，二十五日亦到本衛，與總兵官相約舉事。我到王京頒敕後，隨汝國軍馬徑往建州衛。白頤在漢陽（今首爾）告訴朝鮮李氏朝廷「中國兵月二十二日發遼東，以二十七同攻建州。」並要求朝鮮「國兵無庸再議，須於此日攻之」。

5）成華三年(1467年)9月26日，朝鮮軍隊先於明軍抵達婆豬江，李滿柱等毫無防備，朝軍主將（都元帥？）康純「領兵九月二十六日，與右廂大將南怡，自滿浦入攻波豬江，斬李滿住及古納哈、豆里之子甫羅充等。

戰鬥結束後，將領魚有詔令軍士於寨中大樹上刻寫了「×年×月，朝鮮主將康純、大將魚有詔等滅建州衛兀彌府諸寨，搗落屯落而還」的字跡。隨後押解俘獲的建州衛人畜而返。

6）朝鮮軍隊撤離後，明軍才抵達婆豬江附近。

7）成化三年(1467年)十一月，董山在被囚禁中造反，被趙輔處死。

五、戰役後果

據靖虜將軍趙輔《平夷賦》稱此次明軍的軍事行動中「盡虜酋之所有，罔一夷而見逃。剖其心而碎其腦， 粉其骨而塗其膏。強壯就戮，老稚盡俘。若土崩而燼滅，猶瓦解而冰消。空其藏而瀦其宅，杜其穴而火其巢。」依據《明實錄》中記載，這次對建州左衛、右衛駐地的征 剿共生擒108人，斬首541級，俘獲男女151人，奪回被女真人擄去的人口1165人。

根據朝鮮軍主將康純稱，斬李滿柱及古納哈、豆里之子甫羅充等24名；擒李 滿住及古納哈等妻子及婦女24名，殺未斬頭175名，獲漢人男1名，女5口並兵仗器械牛馬，焚家舍積穀。朝鮮軍左相大將魚有招，自高沙里入攻兀彌府，斬 21級，射殺未斬頭50，獲漢女1口，並兵仗器械牛馬，焚家舍97區。

由於事實上是朝鮮軍殺死李滿柱焚毀古城且將人畜劫掠一空，因此朝鮮軍上奏給明廷的人數，顯然是大幅度縮水的。據後來查的，僅李滿柱一家，就被朝鮮劫去50餘口。而明軍的戰績主要是沿途的散落女真人城寨。

此次戰役是建州女真的空前劫難。從此以後長達100年間，建州三衛一蹶不振，女真各部被分裂為至多四十多部。據《清太祖實錄》：「各部蜂起，皆稱王爭長，互相殘殺，甚至骨肉相殘，強凌弱，眾暴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