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漂
05-01
老北漂
（一）
老衛媳婦兒坐在馬路牙子上仰著頭沖著老衛罵，還時不時的抬起胳膊伸出她那根骨節凸出略顯彎曲的食指指著老衛，老衛一言沒發。他盯著這支因為乾燥而讓皺紋紋路更清晰的手，發黃的指甲縫兒滿埋著一撮發黑的泥巴，一道道裂開的口子像張開的嘴巴，儘管沒有血色，沒有牙齒，但還是像在幫著媳婦兒罵人一樣。三十多年來，他從來沒這麼仔細地看過媳婦兒的手，但這雙手好像也不是媳婦兒的手。老衛記得，結婚那天，那個姑娘的手是細發的，柔軟的，溫熱的。媳婦兒還是那個媳婦兒，手也還是那雙手吧，如今那手，不是當年觸碰都讓人臉紅心跳的手了，這時候兒更像一把銹了的刀，遲鈍地戳在老衛的心坎兒上，一下一下地，生疼。
興許是累了，老衛媳婦兒不再仰著頭罵，她低著頭嘟囔著，一聲高，一聲低，一聲快，一聲慢，但她的手還會時不時的伸起來，剜老衛幾下兒。
老衛還是一言不發，一動沒動，只是他那稀疏的頭髮被一陣風吹得粘了滿臉，他才伸手撩了撩。
道路上的人和車一下子都多了起來，北京的晚高峰到了。這兒是新建的科技園區，許多在這附近工作的人都蜂擁似的走向地鐵和公交站。老衛兩口子，在人群中很顯眼。
老衛低頭看看還在嘟囔的媳婦兒，「別生氣了，回去吧。晚上還得幹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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