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話可說的百年孤獨
有幸觀摩了牟森導演改編自劉震雲同名原著小說的話劇《一句頂一萬句》
4月20日,北京地區的首演,,我身邊坐的還是王小丫老師,特彆氣質的那種美!
跑偏了,聊聊這齣劇吧。
劇作方面:
總共三個半小時的時長,和原著小說的結構一樣,分上下半場。出延津記,回延津記。
劉震雲在原著時就對人名做了很深的考慮,從楊百順到楊摩西到最後的吳摩西,不吹不黑不過度解讀,我看到的就是一個「百依百順」的河南農民,到試圖打破壁壘,尋求交流渠道的開路人「摩西」,到最後的頓悟超脫「無摩西」。出延津級,出埃及記;摩西,摩西;延津之於河南人,也就是埃及之於以色列人。
都說《一句頂一萬句》是中國的《百年孤獨》,而排出家族在一長段歷史時期的塑造這一共同點外,我覺得其實劉震雲是在試圖瓦解那個時代中國人的《巴別塔》。
這種交流上的隔閡,不是局限在語言不通上,更是在心裡話之中。
劇中用老年曹青娥作為劇情貫穿的講述者,如一根芯穿起她的繼父楊摩西和她的兒子牛愛國兩頭,因為她是唯一與兩者都是有話說的人。
上一輩人與下一代人,不變的是這頂綠帽子的宿命輪迴,就猶如在曠野上同樣的地方被同樣絆倒兩次一樣,而悲劇的實質,還是回到了話語的力量:「一個理看起來一句話就能說清,但放到真實生活中,可能一萬句話也說不清」
導演方面:
讓河南農民一眾,擔任古希臘時期戲劇的歌隊,不得不說,第一嗓子還是驚艷的,歌詞內容也和心聲相呼應,可以看出導演「既然說不出來,那就唱出來」的設計。
老少兩代主角在迷失時,都有舞台大範圍的奔跑,再加上群眾從不同方位的錯位交叉川流的調度,也隱喻著「吶喊」與「沉默的大多數」的對抗,只是哪怕聲音再大,沒有交流說上一萬句也是徒勞。
牛愛國和龐麗娜最高潮的那場交流對抗,各自說著自己的話,兩人同時的發聲,造成「人尋人,話趕話」的喧嘩與騷動,而我們的孤獨,其實就在這你一言我一語的自說自話之中。
舞美方面:
大長條形燈柱,黑白的純色四方型,驚艷的性冷淡風格,非常有未來感和哲理意味,在忽明忽暗的燈光變換中,其實是最簡單的語言0和1。
舞台則是非常接地氣的河南窪地形狀,兩側底幕處則分別可以出東方紅拖拉機的車頭,和東風卡車的車屁股。是那個時代的味道。高明的是窪地自然而然的視線集中作用,可以有效地聚焦事件中心,還能利用高低差掩藏最關鍵的道具——那把殺人的刀。
音樂方面:
還是說回歌隊的使用,雖然有第一耳朵的驚艷,但是方言的歌詞加上旋律造成的吞字,導致後半段很多歌沒法兒聽出內容含義,動機樂句的一再重複也容易造成審美疲勞。某些段落中情緒還未展開,音樂就漫開了的時候,不免有點「感情不夠,音樂來湊」的嫌疑。
總的來說:
這次首演,正好遇到了提詞器故障,所以全程無字幕觀看,加上上半場主角楊摩西的麥失聲,以及後面部分群戲時的麥嘯叫,都讓觀眾對於劇情的理解有一定障礙。我戲劇系的同學好多都反應聽不懂台詞,看不懂劇情。
其實要不是在河南安陽待過幾個月基本上能聽懂河南方言,再加上曾看過原著的話,今天的觀劇體驗肯定會打折扣的。
但是牟森能用舞台呈現出那一代中國人:賣豆腐的、販驢的、殺豬的、剃頭的……將這些最底層也是最鮮活的人的命運,交織在一起,這已經很有難度了,相當於三小時話劇要呈現出百年孤獨的那張網。
而最難能可貴的是,他還說明白了個道理:
大多數的時候,我們是無人可說。
大多數人到後來,是無話可說。
可你要真的尋著這麼個說得著的人,那麼……
一句頂一萬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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