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願再陪你一個輪迴!
「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源自:列夫·托爾斯泰《安娜·卡列尼娜》
幸福晚年
張玉俠,今年75歲,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老伴姓梁,今年73歲,也是一個農民。像所有農民一樣,老兩口深沉且樸實地愛著這片土地,因為這片土地每年能為他們帶來收益,因為這片土地是老兩口共同勞作的載體。
對於年過古稀的人來講,農忙時,和老伴田間勞作;農閑時,跟老伴嘮嘮家常,這就叫幸福吧!幸福的生活繼續下去應該就是完美吧!
造物弄人
老天似乎喜歡故意捉弄人,當張玉俠以為「幸福」還會繼續時,不幸已經悄然而至。2017年,張玉俠被檢查出身患卵巢癌晚期,子宮內還有三個腫瘤,卵巢內有出血信號,還有積液。這對於老兩口來講,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一方土地可以給予他們生存所需的糧食,給予他們微薄的收入,卻無法給予他們天文數字般的治療費。當身體面臨癌症的折磨,當情感面臨昂貴治療費用的考驗,張玉俠內心開始掙扎、開始埋怨命運的不公:「自己這一生太不容易了,熬過了貧困的日子,但是終究熬不過命運的折磨。前夫早早地去世了,為了離開傷心地,帶著孩子輾轉於此,經人介紹結識了現在的老伴兒,相伴走過了12年,日子雖不富裕,但是安穩踏實,足夠幸福。當我知道自己得了癌症時,我都絕望了,這一畝三分地無論如何都支付不起這昂貴的治療費啊!自己年紀也這麼大了,就算有錢治,是否下得了手術台都是問題!時間久了,自己也就想明白了,這也許就是命,我認命吧!可是老頭子的做法讓我很意外。他各處求人借錢,他把餘糧賣掉換錢,他撿破爛兒去賣錢,他想盡一切辦法籌錢讓我安心住院治療!」
聽她說這些時,是我第一次見到張阿姨時,在她的病房內,在她的手術後。她的精神狀態很好,病床旁,是一直笑眯眯看著她的老伴兒。
愛情,就是這麼偉大
「手術後,我感覺自己又重新活了一次,特別感謝中美醫院腫瘤科的所有醫生護士,他們呼籲為我捐款,他們給我做了8個小時的手術,把我在鬼門關拉回來了,他們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張阿姨滿眼感恩地說道,「另外,我也要感謝老伴兒,都已經黃土埋了一大半的年紀了,我自己都想要放棄了,他卻還想辦法湊錢給我看病,為了辦低保,他也折騰了很多次。其實,他自己走路也不方便,年輕時砍樹腿被砸斷了,現在為了給我看病他這麼奔波,我心裡特別難受。終於我在各界人士的幫助下做了手術,現在也恢復得很好!我想我還能陪老伴兒再種12年地!」張玉俠轉頭看向正在望著自己的老伴兒,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我似乎更加明白什麼叫愛情!
舉步維艱
看著其他病床前,都是年輕人在照顧,我忽然問到:「張阿姨,您的孩子呢?」
「唉……」一聲長長的嘆息後,張阿姨說道:「我有一個兒子,歲數也不小了,但是至今還沒媳婦呢!小時候摔斷了腿,行動不便,現在沒有什麼經濟來源,平時都是靠撿破爛兒來勉強維持他自己的生活支出,一天撿的破爛兒也就能賣幾十塊錢。我沒生病時還能照顧照顧他,給他縫縫補補、洗洗涮涮。可是現在……還好老天爺可憐我,讓我得以康復,這樣我還能多照顧他幾年。」
在同張阿姨的對話中,我看到了人生的不易,更看到了生命的頑強,我默默為她祈禱,希望一切都能變好,我祈禱這位經歷了太多苦難的老人能有一個幸福安穩的晚年生活。
再患癌症
上天總是說翻臉就翻臉,時隔不久,一個消息傳來:張玉俠腹部再次發現腫物!
我再次來到張阿姨的病房,這是第二次見到她!同一個病房,同一張病床,只是她的眼睛裡多了許多東西!我不忍多看一眼,更不敢多問一句。
卻不料張阿姨先開口了:「這就是命吧!我想了,實在不行就不治了,做第一次手術已經花光了所有錢,我也多活了幾個月,已經知足了。我挺幸福的了,只是既然命該如此,那我也沒什麼遺憾的了。」
一直不敢正視張阿姨的我,目光遊走著,發現一直坐在張阿姨身旁的老伴兒眼角泛著一點難以察覺的光。
「張阿姨,您一定得樂觀,咱們生活中許多癌症患者術後活了幾十年的,您得調整好心態,還得和梁叔叔一起過幸福的晚年生活呢!」不知道是安慰張阿姨,還是在安慰自己。
聽到提到老伴兒,張阿姨心情似乎好了許多:「俺倆人在一起12年了,從來不打架不吵架,你梁叔叔天天貧嘴逗悶兒,生活就算苦點我心裡也樂呵。」這個被疾病折磨到憔悴的女人,在提到老伴兒時臉上竟然笑得那麼燦爛。張阿姨說梁叔叔就喜歡逗貧,但是在我們交談、聊天的整個過程中,梁叔叔一直都是寡言少語的,像是一個羞澀少年,也許那些逗貧只對一個人說吧!
「張阿姨,您想想梁叔叔跟您逗貧,再想想兒子生活的不易,您得堅持!沒有您,梁叔叔的生活該多孤單!沒有您,兒子就真的再也沒有家了!為自己,為家人,再堅持一下!錢的事情,我們大家來幫您!」我再次安慰著她,卻不再是安慰自己!
我帶著使命一般離開了病房,依然不忍多看張阿姨一眼,將這些事情整理成文字,只是希望她能夠接受到有效的治療,能再多一點時間陪伴老伴兒過晚年生活,能再多一點時間照顧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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