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西哈努克港非黨員同志的先進性教育的必要性
前些年,我最喜歡的銀行是中國銀行金邊分行在加華大廈的營業廳,當時我來到柬埔寨在鄉下住了兩個月後,第一次找到一個如此小的空間里,竟有這麼多位皮膚白皙的小姐姐穿著中行的深色裙子來回走動。更要命的是,她們都說中文!我頓時覺得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地方,於是趕緊辦了個卡,有事沒事都喜歡進去取個號,排著隊。當年,真是閑得蛋疼啊。
中行有第一台ATM時,我如獲至寶地還發了票圈:
所以,中國銀行的同仁們,我是看著你的銀行長大的。
如今我年事已高,對穿短裙的小姐姐也不再那麼痴迷,近來我最喜歡的銀行門店變成了RHB的BKK分店。
這幾年,世風好像也有點兒日下,前些天我穿著西服革履,將頭髮抹得油亮,在RHB存我那120塊美金的工資。正數著錢,從門口進來一位長得特別像釋永信方丈的shi黃色的團狀物體。
只見那團狀物體肥頭大耳,滿面油光,快速往櫃檯方向移動。
到這一刻,我的120塊美金數到一半,忘了繼續,因為事情太蹊蹺了。
看哥們兒這行頭,應該不是當地僧侶,我們知道,佛教它也分好多門派的,柬埔寨是小乘佛教。好了,我們先插播一下大乘與小乘之別,我素來堅持以貌取人,光從外貌上,有很多大乘和尚膚白貌美、營養良好,基本不袒肩;東南亞的小乘和尚多數乾癟枯瘦、形狀醜陋,好袒肩。而從教派淵源上:
大乘(great vehicle)就是一輛大車的意思,所以它可以度很多人,多到什麼程度呢,凡是有靈性的生命都要度。那是相當地博愛了。你們知道的什麼少林寺白馬寺都是這個流派。
小乘(small vehicle)就是一輛小車,它只能度自己,裝不下那麼多人哈。「小乘」本身就是大乘這幫人為了噁心東南亞流派專門為他們發明的一個貶義詞,所以小乘的哥們兒自己不叫自己「小乘」,而叫Theravada,你在柬埔寨每天看到和尚打傘光腳走到你家門口一頓念,你還要跪舔、數錢給他的,就是這個流派。
但問題就出在了又跪舔又數錢這個動作上,因為大乘那邊廂一看,喲呵,這麼爽(抱歉,我以凡人之心度出家人之腹了)?於是大家都不蛋定了。
言歸正傳,那團狀黃色物體徑直滾動到櫃檯前,我猜想他是要存錢呢,還是要買股票,亦或是要買保險還是投基金?我正準備觀摩學習一下和尚理財現場實操。結果哥們兒掏出一個本兒遞給小妹,單手套念珠指尖朝上,以觀音掌法擺好架勢,說話了:「施主,請看功德薄多施捨善@#$%&…….」。這貨說的中文!中文!還是胡建口音!
我當即崩潰了,看熱鬧不成,心理防線都快崩塌。
小妹一臉懵懂少女不懷春的尷尬。場面就這麼僵持了20秒,黃色團狀物好像也沒詞兒了,小妹不知道要不要接茬,銀行經理在遠方獃滯,他職業生涯中見過多少驚濤駭浪、併購破產、股東分裂,卻第一次面臨今日之巨大挑戰不知道如何反應,保安在門外隔著玻璃觀火、糾結:對僧侶動武是違背千年高棉傳統的,但目前這局面算是怎麼回事兒?
這時,我想,凡事總得有個了斷,老這麼僵著也不是個事兒。就好比你看武俠片兒,兩三個高手運足了氣,拉開架勢,在那兒凝視對峙了半個時辰也不見有人動手。這就非常掃興了,你倒是做個了斷啊。身為一個中國人,佛說我不下地獄就讓和尚下地獄吧,於是我走過去,到黃色團狀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哥們兒,差不多了,您還是走著您嘞。哥們兒表情一怔:施主,原來這位施主會講中文,那麼這個功德…….
我大手一揮:施主你大爺施主,趕緊走,那邊兒!團狀物掩面麻溜退場。
這幫不成器的,真是把我的臉都丟到東南亞去了。
說這麼個故事,是為了引起同學們思考:我們作為一名非黨員也是要保持先進性教育的,這樣才能在關鍵時刻化解危難,在中國以外的別人的國土上申張正義,讓別人覺得在被一小撮中國人搞得手足無措時,必定會出現另一小撮中國人來解救眾生。
這,就是一名無產階級國際主義戰士在毫無監督的情況下,表現出來的金光閃閃、高度自覺的黨性。
我呼籲在柬埔寨的同胞們都應該保持一二。
小時候我還有一段經曆始終難忘。大概在剛上大學時,有一回暑假一位遠房的舅舅帶我去見世面,到了廣東佛山的某個地方去參觀一家生產防盜門的廠家(為什麼要參觀這個東東,真無厘頭),我饒有興趣地按計劃參觀了,並沒有感覺多麼impressed,然後不知為何參觀了員工宿舍。那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無趣的事物:上下層的鐵架床、漱口的杯子、簡陋的門口長著墨綠色苔蘚的衛生間、陽台上散落在地上的晾衣架,我深深地領會到人生可以多麼的潦草、無趣,住在這間陋室里的8位同齡人對這個地方是多麼沒有愛情,他們住在這裡可能就是為了早日離開這裡,或者這個地方在他們日後的人生中根本不存在於記憶里。我問舅舅這些人下班後幹什麼;舅舅說下班後在街邊擼串、喝啤酒,喝完酒打架鬧事;那麼第二天呢;第二天起來上班,下班後在街邊擼串、喝啤酒。
當天傍晚,我見到了街邊黑壓壓的成片的人群圍坐在燒烤攤邊,燒烤攤延綿數里不絕。大功率的風扇將濃烈的油煙朝天空兇猛吞吐,整條街道火光衝天、煙霧繚繞。人群很喧鬧、很開心,說著湖廣雲貴閩浙的鄉音,有人滿臉通紅地站起來,將上衣撩到胸上露出年輕的、但已經圓滾滾的肚皮,晃蕩著不屑而挑釁的八字步,然後背對著人群在臨時房的鐵皮牆邊上一回廁所。不知何故,我始終覺得那是我見過最絕望、最心灰意冷的畫面。有著說不出的萬念俱灰。
為什麼要說這麼慘淡不開心的事情呢?因為我前些日子去了一次西港,原本打算住一晚,結果傍晚時分在路邊發現了滿臉通紅的人群、將上衣撩到胸前露出肚皮的青年,很多人穿著拖鞋邁著挑釁的八字步,說著湖廣雲貴閩浙的鄉音。我就連夜離開了。
《教父》第二部裡面有一段鏡頭,柯里昂家大喜的日子,不成器的二兒子Fredo帶了個金髮碧眼的老婆回來,酒喝到一半,這個老婆當著全家人的面跟某位路人小哥邊跳舞邊互撩,荒唐得大家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個時候大護法湊到Fredo耳根邊,說Fredo你老婆這樣子你管不管你不管的話我們來幫你管一下。Fredo軟軟地想把老婆勸回來,老婆反倒嘲笑他不頂用,最後,大家又枯坐了一會兒,大護法二話不說將這個老婆架走,扔出去了。
騰訊視頻這個段子說明一個什麼問題呢?它說明:我們自己的人,在別人的地盤上,不知進退,我們自己如果不管或者管不了,要等到別人來管時,結果會很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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