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授權翻譯】西美昂的保加利亞

本文翻譯自《BYZANTIUM』S BALKAN FRONTIER:A Political Study of the Northern Balkans, 900-1204》第一章

翻譯者匿名

PS:題圖來自WIKI

PSS:討論了一下後標題應該是西美昂的保加利亞,我認錯..........


保加利亞及以外——巴爾幹北部,900-963

十世紀的大多數時間裡東羅馬帝國都難以在巴爾幹與保加利亞相抗衡。在西美昂大帝(891-927年在位)的統治期間保加利亞帝國擴張到其在歷史上的最大疆域:東帝國的第二大城市塞薩洛尼基以及愛格納提亞大道的西端起點、亞得里亞海重要港口都拉齊翁到邊境線均只有幾英里的距離。東帝國對巴爾幹的控制力局限在希臘本部、色雷斯以及羅多彼山脈和愛琴海之間狹窄的平原地帶(即馬其頓軍區)。兩個帝國之間的政治邊疆通過雙邊條約得以正式確立,並由西美昂設立的刻有文字的界碑標明。

西美昂的保加利亞:894-927

歷史學界——不止是英語世界中關於十世紀拜占庭和保加利亞的傑出著作——曾經一致認為西美昂在他在位的大部分時間裡都在謀求奪得君士坦丁堡的帝位,從而同時成為希臘人和保加利亞人的皇帝,在913年之後這種意圖更是昭然若揭。但是,西美昂在新首都普雷斯拉夫(Preslav)龐大而奢華的建築工程卻傳遞出相反的訊號:他的關注點更多地落在巴爾幹山脈(Haemus mountain/Balkan mountains)以北的地區。西美昂將首都遷離普利斯卡(Pliska),從而和往日的異教信仰作出切割。他擴建了普雷斯拉夫堡壘的石牆,並在其內部營建了宮殿建築群。為貴族們(boyars)準備的石制住宅排列在石灰岩鋪成的街道兩側,環繞在皇宮周圍。同樣用石灰岩修築的還有一條通向城堡的引水渠,以保證其淡水供應。普雷斯拉夫的城牆設有垛口,高聳的塔樓護衛著城門。城市外周的郊區增長迅速,在城牆之外也發展出了居民區。普雷斯拉夫無疑是發達的大都市,那些用石料、木材和各種色彩繁複地裝飾著的教堂和宮室曾令主教約翰 (John the Exarch)讚嘆不已。在他看來,普雷斯拉夫的造訪者每想到自己居住的簡陋茅屋,就必然會懷著一種格外崇敬的心情去瞻仰它。

約翰提及的豐富色彩來自牆面和地面的瓷磚。作為一項從九世紀就開始的傳統,這些瓷磚由普雷斯拉夫附近的修道院製造。在對圖茲拉利卡(Tuzlal』ka)和帕特雷納(Patleina)修道院的考古發掘中已經出土了大量彩色瓷磚的碎片。尤其關鍵的是,在修道院遺址內還發現了生產瓷磚的作坊。圖茲拉利卡的瓷磚由白粘土製成,原材料來自附近的礦場。作坊中存放著一批未成形的土塊,有些還帶著工匠的手指印。有八塊瓷磚夾雜在附近的瓦礫堆中,每一塊的尺寸都是16*15.5厘米,繪有人像,並附註上用希臘語書寫的人物傳說。其他地點發現的瓷磚則帶有用西里爾字母書寫的銘文。在帕特雷納(Patleina),考古學家最有價值的發現是由21塊赤陶瓷磚拼接而成的聖狄奧多爾像。其中有三塊瓷磚包含著用希臘字母表示的聖徒名字。普雷斯拉夫的皇家修道院內完整和破碎的瓷磚總計有兩千多塊,絕大多數也是由當地可得的白粘土燒制而成。它們形態大小各異,展現出了多樣的設計風格。除了最為常見的動植物花紋外,其中還可以找到大約50塊做工精緻的人像磚。這為數眾多的工坊中出產的製成品不僅綴滿了修道院的牆壁和地板,也同樣令那些在西美昂時期建造的公共和私人建築煥發生機。

既然西美昂花費了如此之多的精力去創造一座屬於他自己的君士坦丁堡,他就不太可能對征服羅馬人的首都有什麼特彆強烈的慾望。西美昂要求從東羅馬人那裡得到的無非三件東西:貿易權利、歲幣和對保加利亞皇帝頭銜的認可。894年西美昂第一次對東羅馬用兵是對東羅馬當局將保加利亞商人與東羅馬人之間的交易中心從君士坦丁堡遷移到塞薩洛尼基並收取關稅這一輕率決定的回應。從多瑙河下游到東羅馬首都之間的海路貿易通道都要穿越西美昂的核心領土,二塞薩洛尼基則地處保加利亞的西南邊緣,距離普利斯卡和普雷斯拉夫相當遙遠。東羅馬帝國不僅決策時欠缺考慮,對保加利亞人的抗議也敷衍了事。新登基的西美昂正渴望進一步掌控權力,進行如此猛烈的反擊也就不足為奇了。西美昂的行動最終使得商貿中心被重新轉移到君士坦丁堡。不僅如此,897年左右,利奧六世派出特使利奧·希羅斯法克蒂斯(Leo Choerosphactes)與保加利亞簽訂合約,每年向保加利亞納貢。希羅斯法克蒂斯從保加利亞贖回了大量俘虜,儘管人數應當沒有他後來在流放中向皇帝求情時寫下的書信中聲稱的120000人那麼多。

巴爾幹半島北部

897年之後保加利亞和東羅馬帝國之間大體保持了和平。菲洛塞奧斯(Philotheus)在899年創作的《官階制度》(Kleterologion)之中詳細描述了保加利亞使團在君士坦丁堡受到隆重接待的場景。西美昂在十世紀最初的十年內僅入侵過東羅馬一次,而且是在東羅馬的塞薩利和伯羅奔尼撒海岸反覆收到阿拉伯海盜侵擾,甚至連塞薩洛尼卡都被攻克的情況下趁火打劫。不久之後利奧·希羅斯法克蒂斯再次出使保加利亞,為東羅馬保住了都拉齊翁(Dyrrachium)軍區內三十多座堡壘的控制權。之前雙方關於納貢的協定仍然有效。912年羅馬皇帝利奧六世去世,他的弟弟亞歷山大繼位後決心不再向保加利亞交納歲幣,並且遣返了前來要求延續利奧時期的和約的保加利亞使者。朗西曼認為西美昂對東羅馬的這一舉措未有感到不快,但這種觀點並不甚可靠。來自東羅馬的歲幣不僅是西美昂權力與地位的象徵,也同樣是他填充國庫和賞賜屬下貴族的重要資金來源。儘管西美昂統治的穩固程度日益增加,保加利亞的國內和跨國貿易也持續繁榮,但他卻從未下令鑄造過自己的錢幣。於是在913年,西美昂再度發動戰爭,但當他進兵到君士坦丁堡城下時,亞歷山大皇帝已經駕崩,普世牧首尼古拉一世·米斯蒂科斯(Nicholas I Mysticus)成為了年僅七歲的新君,「生於紫室」的君士坦丁七世的攝政。

之後發生的事情在記載上顯得模糊,因為它們受到了後世拜占庭史學家的有意竄改。可以確定的是,在城外的埃夫多蒙(Hebdomon),牧首接見了西美昂並同意恢復交納歲幣。他同時為西美昂舉行了「涉及皇冠(stephos)和公眾歡呼(anarresis)的儀式」。最後他還承諾訂下君士坦丁七世與西美昂的女兒的婚事。西美昂隨後撤軍,並開始使用「保加利亞人的皇帝」的頭銜。很可能在城下會面中尼古拉牧首確實為西美昂加冕過,使得他自認為他的皇帝頭銜已經得到了正教世界最高權威的認證。不僅如此,通過他的女兒與年幼的羅馬皇帝之間的婚姻契約,他成功地在君士坦丁堡和普雷斯拉夫之間建立了長久的政治聯繫。為了彰顯自己的威望和功績,西美昂更換了自己使用的印章,用以銘刻下他在牧首身旁接受的歡呼「締造和平的皇帝,願你的統治常青」。

然而,如果要保證對西美昂皇帝身份的持續承認,同時使兩個帝國之間的婚約能得以履行,就必須令尼古拉一世牧首及他的攝政團隊能盡量長時間地掌權。914年太后佐伊發動政變驅逐了尼古拉,使得西美昂再度發兵色雷斯。他首先攻陷阿德里安堡,隨後縱兵毀壞了君士坦丁堡周圍的富饒耕地,但也到此為止,班師回朝。很明顯,他通過此番行動成功迫使佐伊承認尼古拉時期與保加利亞的協議仍然有效。此後三年內東羅馬和保加利亞之間沒有軍事對抗的記載,直到917年。這一次東羅馬軍隊選擇主動出擊,然而卻在安希亞洛斯(Anchialus,今波摩萊)幾乎被保加利亞人徹底殲滅。尼古拉牧首同西美昂之間的書信來往中記錄了引發917年戰爭的若干事件背景,尼古拉也在信件中承認東羅馬的入侵是沒有正當理由的。看起來西美昂對羅馬人的無端挑釁感到非常委屈和苦悶,當再次和尼古拉見面的時候,他所騎乘的戰馬身上還帶有安希亞洛斯戰役中留下的傷痕。

西美昂尋求東羅馬對他皇帝稱號的持續認可以及通過婚姻的企圖最終落空。919年羅曼努斯一世·利卡潘努斯篡位稱帝並要求君士坦丁七世和他的女兒成婚。西美昂又一次對東羅馬帝國發動攻勢,取道塞爾維亞,橫穿希臘直達科林斯地峽。920年他再度率領全軍侵略色雷斯,奪取了包括當代維齊(Bizye)在內的多座色雷斯城鎮並設立駐軍,又大肆劫掠君士坦丁堡的郊區。他兩次試圖通過海軍以封鎖君士坦丁堡,但均徒勞無獲。西美昂雖然屢次兵臨城下,但始終無法以征服者的姿態進入君士坦丁堡。他最終被迫接受羅曼努斯奪權這一既成事實,並同意對913年的協定展開重新談判。

924年羅曼努斯一世在城外隆重款待了西美昂,再次確認了他的皇帝身份。這次羅曼努斯一世作出了更大的讓步:西美昂將被視作羅馬皇帝的兄弟而非是像之前一樣的「兒皇帝」。我們也可以從賽奧多爾·達夫諾帕蒂斯(Theodore Daphnopates)給保加利亞皇帝的信中推測出東羅馬依然承擔著支付歲幣的義務。但是,西美昂籌劃兩國間展開政治聯姻是不可能了,他也只得滿足於享受皇帝的虛名。924年之後西美昂開始使用頭銜「保加利亞人和羅馬人的皇帝」,他的印章上首次出現了他身著全套皇帝裝束的形象,並且配有BasileusRhomaion(羅馬皇帝)的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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