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打卡遊記

留德7年，終於在2017聖誕成行柏林，一睹德意志首都的風采。

今冬聖誕放假10天，旅遊時間充沛。怎奈何預算緊張，遂只能挑選一處德國境內景點遊覽。想著留德這麼多年也沒去過首都，於是在出發前一周，匆忙訂好了價格合適的旅館機票，柏林之行乃成。

第一天，12月26日

早上11點左右到達柏林Tegel機場。出來坐TXL大巴直達亞歷山大廣場。

因為法斯賓德的電影，很早就聽說了亞歷山大廣場的大名。12月末的廣場不出意料的被聖誕市場佔領，讓人無法一睹廣場完整的面貌。廣場周圍的電視台和紅色市政廳卻依然醒目。我們圍著聖誕市場轉了一圈，找到了廣場的地標——世界鍾。

不過現在的平壤已經改成了奇葩的UTC+8:30時區，和東京、首爾都不在使用一個時間了。

亞歷山大廣場只是我們換乘的中轉站。接著坐Sbahn來到東區畫廊。這裡地處柏林東南，和其他景點都距離很遠，所以我們一下飛機先來這裡，之後的時間就不用走回頭路。

東區畫廊是柏林現存最長的一段柏林牆，並且以牆上的各種塗鴉繪畫聞名。這次來訪，我們在牆上還看到了一系列「Christmas in Yemen」的圖像作品，這是為了迎合德國白左呼籲接納更多難民？還是伊朗什葉派在幕後資助號召大家反對沙特政權？

東區畫廊里最著名的還是「兄弟之吻」。這個驚世駭俗的畫面來自於一副真實的歷史照片。畫面上的兩個人分別是前蘇聯總書記勃列日列夫和前東德總書記昂納克。

東區畫廊的附近有很多賣東德紀念品的小攤，還有假扮的前東德士兵給遊客護照蓋過境章。一些被塗成五顏六色的小石塊做成的冰箱貼被說成是柏林牆的碎片，我表示懷疑。

我們參觀完「兄弟之吻」不久之後沿原路返回地鐵站，東區畫廊剩下的大部分塗鴉對我們吸引力不大，並沒有興趣在冬天的冷風中走完整個東區畫廊。

接下來我們前往市中心的查理檢查站。

查理檢查站是柏林唯一保留下來的東西德邊境檢查站，這裡曾經發生過美蘇坦克對峙事件。現如今只是一個空殼。那顆碩大的聖誕樹十分搶鏡。

逛到這裡，我發現柏林人非常喜歡在馬路中間建中島。地鐵站、電車站、步行街、甚至查理檢查站都橫在馬路中央的中島上。所以這樣一個看似突兀的查理檢查站其實絲毫不影響現今柏林的正常交通。這是德國其他城市所沒有的特點。

在檢查站附近的義大利餐館吃過午飯，我們繼續拖著行李箱逛柏林。來到和查理檢查站一街之隔的「恐怖地形圖」。

這個被稱為「恐怖地形圖」的區域是曾經納粹蓋世太保、黨衛軍和國家安全局的總部所在地。曾經的總部大樓已經在二戰中被夷為平地，戰後這裡成為東西德邊境地區，區域的邊緣還保留了一部分柏林牆。現在這裡是一個博物館。

博物館的戶外部分展示的是原總部大樓的地基，室內部分展示了納粹蓋世太保、黨衛軍和國家安全局的照片資料。在這裡可以直觀感受納粹最臭名昭著的暴力恐怖機構。

上圖照片中間坐者就是黨衛軍領袖，「有史以來最大的劊子手」，希姆萊。

走馬觀花地結束了參觀之後，大約下午兩點，終於到了旅館開放check in的時間了。屁顛屁顛地就去希爾頓辦理了入住，放下行李繼續逛柏林。人生中第一次住五星級酒店的經歷就獻給了柏林希爾頓，這要感謝便宜的房價，提前一周居然可以預訂到100歐一個晚上的柏林希爾頓雙人間。

從酒店出來，我們前往歐洲被害猶太人紀念碑。一堆水泥立方體，擺放地像是一個墓地。走在水泥塊中間沒有任何感覺，如果是天黑之後再從此地經過，感受一定大不一樣。

離開紀念碑繼續向北，我們一路小跑，為的是趕上3點鐘預約的國會大廈參觀。

經過安檢和登記，我們登上了德國國會大廈的玻璃穹頂。這裡還有中文語音導覽。一切都是免費的，只是要提前預約。

在穹頂上可以360度俯瞰柏林，語音導覽會在每個位置為參觀者介紹眼前的所見的建築物，以及國會大廈的歷史。走一圈下來，就可以對柏林市中心的情況有所了解。穹頂的頂部是中空的，可以收集雨水。中間拱柱上的玻璃鏡片還有反射陽光的作用，可以為其正下方的議會廳提供部分照明，節約能耗。圍繞拱柱一圈的是國會大廈歷史的圖片展。

穹頂外有個戶外平台，可以不受玻璃束縛更好的欣賞柏林景觀。但是當天的風很大，還飄著小雨，我們就沒在戶外平台呆很久。

從國會大廈出來，走幾步路就到了柏林的地標，勃蘭登堡門。

這裡是遊客最多的區域。勃蘭登堡門是腓特烈大帝為紀念7年戰爭的勝利而建。在它建成後的日子裡，勃蘭登堡門又見證了拿破崙佔領柏林、納粹希特勒的興起、東西德的分裂以及德國的統一。其歷史意義已經遠大於建築本身。

勃蘭登堡門周圍的建築也都很有來頭。美國大使館緊挨著大門，與弗蘭克蓋里設計的DZ銀行總部並排矗立。可惜當天是公共假期，DZ關門，無法進入大堂欣賞蓋里的建築內部設計。不遠處的阿德龍酒店，就是曾經的邁克爾傑克遜「懸嬰」事件的發生地。

逛完了勃蘭登堡門，時間是下午4點多一點，我們還有充足的時間去完成當天最後一個旅遊項目：猶太人博物館。

猶太人博物館的閉館時間是晚上八點，本以為會逛到閉館，結果只用了2個半小時。

博物館的展廳分成兩部分，常規展覽和特別展覽。常規展覽的地下層展廳分為放逐、屠殺和延續這三個主題。展品很少，只有一些二戰時普通猶太家庭的遺物，多為日常用品、書信、徽章等等。地下層的展覽大部分是以建築本身的形式存在的。猶太人建築師Liebskind通過曲折的走廊，還有高深狹窄的垂直空間，表達了二戰時期猶太人的民族情緒。比如展廳中的Holocaust Tower是一個全封閉的空曠高塔，進入之後關上門，就是完全沒有光線的黑暗。在這樣的空間里我一分鐘也呆不下去，有的遊客只在塔門口向內望了望就離開，並沒有走進去關上門的勇氣。

常規展覽的地上部分全是當代藝術作品。比如放逐花園，和市中心的歐洲被害猶太人紀念碑很類似，都是水泥石柱的空間。還有那個著名的作品「落葉」，許多鐵質的面孔圖案鋪滿地面。

樓上的展廳主題是「歡迎來到耶路撒冷」，展出了耶路撒冷的方方面面。從歷史變遷，到城市地圖，到建築古迹，再到宗教。其中詳細介紹了關於猶太教的很多習俗。展廳里的展品比地下層豐富太多，文物、照片、視頻、城市模型應有盡有。樓上參觀一圈之後，我感覺彷彿真的已經到耶路撒冷旅遊了一圈。

總的來說，猶太博物館的樓上部分就是一個耶路撒冷旅遊宣傳策劃，地下部分就是二戰民族苦難情緒宣洩。乾貨很少，情緒很多。

形式大於內容，這也是當地藝術的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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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曾經的納粹首都，建造一座紀念大屠殺的猶太人博物館，一方面是德國人在二戰後清算歷史重新融入西方大家庭的需求，另一方面是猶太復國主義尋求合法性的政治宣傳。在這樣兩股力量的交匯下，一個政治宣傳博物館就在2001年，人類的新世紀里，誕生了。

從古羅馬到今天，兩千多年過去了，猶太人始終沒有融入西方社會，一方面是因為西方反猶主義根深蒂固由來已久，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猶太宗教本身的頑固。

二戰之後的歐洲，逐步清算了反猶主義，卻在默克爾的帶領下重新進口了一大波新的反猶主義。中東難民在德國街頭焚燒猶太國旗，舉行反猶示威。然而阿拉伯人為什麼會反猶，這種新的反猶主義其實來源於歐洲的著名攪屎棍英國，這也是一種循環。

其實反猶主義的根源每一個歐洲家庭里都很可能會擁有，那就是《新約聖經》。只要基督教還存在一天，反猶主義就不可能在歐洲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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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柏林旅遊結束。

第二天，12月27日

早上先在酒店的健身房跑了5公里，五星級的配套設施就是好。

吃過早飯，10點左右出發前往佩加蒙博物館。佩加蒙博物館是柏林博物館島上最著名的博物館，其展品全部來自古代西亞地區。它有兩件鎮館之寶：帕加馬祭壇和伊什塔爾門。由於博物館正在進行部分整修，帕加馬祭壇的展廳關閉，可能直到2020年。不過還是可以參觀伊什塔爾門。

這座城門屬於新巴比倫王國，修建於公元前575年，相當於中國春秋時代。這座城門所守衛的巴比倫後來接連被波斯帝國和亞歷山大帝國所征服。在好萊塢電影《亞歷山大大帝》中，可以看到伊什塔爾門，以及昔日巴比倫輝煌的景象。

博物館中的伊什塔爾門只是一個前門，如果加上主門，高度還要增加一倍，博物館無法容納。所以主門至今還保留在倉庫中沒有修復。

博物館中伊什塔爾門正對著的部分，是重新修復的儀仗大道，這是巴比倫城的通道，進入伊什塔爾門的必經之路。為了重現巴比倫的輝煌，這群德國人費心了。

伊什塔爾門的背面，是米利都集市大門，建於公元前2世紀（中國西漢早期）。米利都是小亞細亞海岸上的一個希臘城邦，位於今土耳其境內。這座集市大門的宏偉程度和伊什塔爾門前門有的一拼。

館內一層的其他部分展出了大量亞述帝國的文物。亞述帝國是一個與巴比倫帝國同時期的兩河流域的強大國家。曾經征服古巴比倫和古埃及，最後被新巴比倫王國所滅。

博物館內收藏了大量的亞述石板浮雕，上面刻有亞述君王的雕像，蘇美爾神話中諸神的雕像，以及大量的楔形文字。博物館內還有亞述宮殿的守衛神拉瑪蘇雕像的複製品，原件在盧浮宮和大英博物館。拉瑪蘇是一種人臉、牛身、有翅膀的神獸。

博物館內有一個展廳，專門展示了阿卡德帝國的文物。阿卡德帝國是兩河流域的第一個帝國，早於亞述和巴比倫。阿卡德的神話很大程度上被後來的兩河文明繼承了下來。

這隻鷹的雕像意義不明，後方的高大石像是國王薩爾貢的雕像。

還有一件值得一提的展品是赫梯文明的浮雕。赫梯文明位於古代小亞細亞，今土耳其境內，兩河流域以北，是連接兩河流域文明和希臘文明的紐帶。赫梯帝國於公元前12世紀滅亡，相當於商朝晚期。這組浮雕是石膏複製品，原屬於赫梯帝國首都哈圖沙的Yaz?l?kaya 聖殿。因為原件處於露天環境，日漸風化凋零，這組複製品就尤為珍貴。

浮雕描述的是神靈會面的場景。

佩加蒙博物館的二樓是伊斯蘭藝術展。展品來自於中世紀伊斯蘭國家，奧斯曼帝國、倭馬亞帝國等等。我們興趣不大，走馬觀花就看完了二樓，結束了佩加蒙博物館之行。

還是那些已經消失的文明更讓人感興趣。

中午匆匆吃了一點street food，就奔向佩加蒙隔壁的柏林新博物館。

新博物館內展出了大量的古埃及文物。其中的鎮館之寶是納芙蒂蒂半身像。這座半身像完全配得上「驚艷」二字，逼真的程度讓人無法相信這是公元前14世紀的作品（相當於中國商朝）。可惜雕像不允許拍照。

博物館入口右側的宣傳畫就是納芙蒂蒂半身像。

新博物館內還收藏了很多古埃及的木乃伊、浮雕石板、棺槨、雕塑等等。古埃及的動物雕塑總有一種萌萌的既視感。

新博物館內除了埃及文物，還收藏了很多德國本土的文物。與古埃及同時期的歐洲大陸，基本上還都是原始人的時代。出土的文物分為石器、青銅、鐵器三個時代。這一部分的展覽基本上都是走馬觀花，興趣不大。

離開新博物館，我們出發前往褲襠大街。法蘭克福沒有優衣庫，所以要趁著在柏林的機會在優衣庫買買買。

逛完優衣庫順便去旁邊的威廉皇帝紀念教堂走了走。教堂在二戰中被炸殘，戰後一直保持原樣沒有修復，提醒著人們戰爭的殘酷。當天的教堂被聖誕市場包圍，感受不到戰爭的陰影，取而代之的是濃厚的節日氣氛。

第三天，12月28日

早上10點差5分，我們到達柏林地下世界，正好趕上了10點鐘的一場德語guiding tour。

地下世界博物館全程禁止拍照，必須由導遊帶領，按照時間批次入場。我們參觀的是Tour 1，介紹二戰時期的防空洞為主。其他的Tour 3和Tour M我們也都有興趣，不過時間不夠，等下次來柏林的時候再參觀吧。

導遊先把我們帶進了一個高大空曠的房間，房間一側有一排老式的抽水馬桶，估計是防空洞中的廁所。牆上還有許多二戰時期柏林防空塔的照片，以及戰後這些防空塔被毀的對比照片。第二個房間是SHD Raum（ Sicherheits- und Hilfsdienst），是在空襲之後進行滅火、維修、緊急醫療等等服務的部門。SHD房間的牆上保留在二戰時期原有的熒光材料，可以在斷電的情況下提供照明。第三個房間里有2個陳列櫃，展出了二戰時期德國的防空襲宣傳材料，有海報、雜誌、甚至還有兒童玩的防空知識桌面遊戲，此外還有政府提供的家庭防空洞物資建議等等。

在第四個房間里，導遊讓我們20位遊客靠牆坐成一圈，模擬二戰時民眾逃入防空洞時的情景。導遊在那裡給我們介紹了躲避空襲時，人們所需攜帶的行李：證件、香煙、燒酒、瓷器、照片、手電筒、食物等等。香煙、燒酒和瓷器是作為戰時的硬通貨，可以在貨幣失效的情況下用來和別人交換物品。照片通常是失散家人的照片，二戰時期很多德國人會在車站等地拿著照片尋找自己的親人。每個防空洞都是相對封閉的，洞內的氧氣是有限的，所以不能長時間呆著防空洞里，否則會窒息。導遊還介紹了一種判斷防空洞內氧氣狀況的方法：在室內點三支蠟燭，一支在人的頭部高度，一支在桌面高度，一支在地上。當頭部高度的蠟燭熄滅時，大家就要做好準備離開防空洞，當桌面的蠟燭熄滅時，所有人都必須起身離開防空洞，不管外面的空襲結束了沒有。當地板上的蠟燭熄滅時，留在洞里的人就已經窒息了。這種點蠟燭的方法曾經拯救了柏林亞歷山大廣場的防空洞內幾千人的生命。

第五個房間里，放著一輛礦車，還有一小段鐵軌。這裡介紹的是柏林戰後的清理廢墟工作。因為柏林的面積很大，把碎石廢墟送出城外的成本太高。但是柏林地勢平坦，所以人們就把碎石廢墟集中起來堆成小山，稱為Trümmerberg （廢墟山）。今天的這些Trümmerberg 上都長滿了綠植，變成了公園，是群眾散步休閑的去處。

第六個房間，以文物和圖片的形式介紹了元首地堡。今天的元首地堡已經封閉，不再開放參觀。房間里還擺放著來自Fahrerbunker（駕駛員地堡）的傢具和黨衛軍宣傳畫。第七個房間里陳列著許多出土的銹跡斑斑的二戰時期武器，還有盟軍空投的炸彈。直到今天德國各大城市依然時不時的挖出一個二戰時期炸彈。伴隨而來的疏散和拆彈依然影響著現在德國人的日常生活。今年9月法蘭克福就發現一枚巨型炸彈，疏散了6萬人。

接下來的一個房間里，導遊向我們展示了氣動管道物流傳輸系統。曾經在德國備受喜愛的一個系統，速度極快，柏林市區內可以在發出郵件後兩個小時就收到對方的回復。直到電話普及之後逐漸退出歷史舞台。最後一個房間里，以圖片的形式向我們展示了柏林的釀啤酒歷史。地下世界博物館所在的地鐵站叫做Gesundbrunnen（健康泉），在19世紀還沒有普及下水道的時期，此地擁有非常乾淨的地下水源，因此成為柏林人最喜愛的釀酒取水地。

總共90分鐘的參觀，信息量非常大。

離開柏林地下世界，我們找了一家越南餐廳DUDU，吃午飯。這家餐廳的食材非常好，刺身超級新鮮，不過菜式可能不太符合中國人口味。

我們接著來到了與柏林大教堂一河之隔的東德博物館。排隊的人太多，我們便只逛了東德紀念品商店。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們在亞歷山大廣場附近走了走。路過了紅色市政廳和馬克思恩格斯雕像。在聖誕市場買了些street food，就出發前往Tegel機場，準備結束柏林之行。

柏林的Tegel機場是我見過最有意思的機場。登機口和到達口被安排在一起。check in櫃檯旁邊就是安檢和登機口，沒有多餘的商店。從機場入口到登機的最短距離只有30米。整個機場被設計成六邊形。習慣了現代大型機場之後，來到這裡還有點不適應。

等柏林新機場建好之後，就再也看不到這麼個性的機場了吧。

下午5點上了飛機，正式結束了這趟柏林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