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油和抑鬱症（第3部分）—— 偽科學是如何讓你抑鬱的

文/ VIN KUTTY ON JULY 3, 2012

關於服用魚油來對抗抑鬱的爭論 文/ Kathy Mankofsky R.D., L.D. 和Vin Kutty

在本系列文章的第1部分中，我們看到我的朋友凱倫與抑鬱症做著鬥爭。

在第2部分中，我們可以看到一些有關魚油和抑鬱症的重要科學出版物。

正如我們在上一篇中提到的那樣，科學家們對於Omega-3缺乏是否會導致抑鬱症這點意見並不統一。

或者說，對補充Omega-3能否減輕抑鬱癥狀仍有爭議。

這有一些說魚油在抑鬱症治療中無效的論文綜述。

同樣也是「薈萃分析」或是對已發表論文的總結回顧（並無原創性研究），但這些作者用做聯合分析的幾項研究結果都是1965年至2010年間發表的。

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也都做了，最後他們總結道：「不，魚油對抑鬱症不起作用。」真的是這樣嗎？

我們來看一下這個BLOCH和HANNESTAD 2011 薈萃分析

研究要點：

• 他們聯合了13項隨機安慰劑對照實驗的研究結果

• 包含共計731位被試

• 著眼於EPA、DHA、Omega-3的劑量和抑鬱症。

結果：研究人員發現，對於減輕重性抑鬱症癥狀，服用Omega-3的那組和安慰劑對照組效果並無顯著差別。

• 13項研究中有5項呈現了正面的結果（即對抑鬱癥狀有改善）

• 13項研究中有8項呈現了負面的結果（即對抑鬱癥狀無改善）

我的評論：我想先不發表評論，讓我們先來研究下這些數據……

首先，我們來看看下列五項呈現負面結果的研究。

失敗的研究1：Marangell et al. 2003

• EPA Omega-3的劑量：不含EPA

• DHA Omega-3的劑量：2000毫克

• 結果：負面——無改善

失敗的研究2：Silvers et al. 2005

• EPA Omega-3的劑量：600毫克

• DHA Omega-3的劑量：2400毫克

• 結果：負面——無改善

失敗的研究3：Grenyer et al. 2007

• EPA Omega-3的劑量：600毫克

• DHA Omega-3的劑量：2200毫克

• 結果：負面——無改善

失敗的研究4：Rogers et al. 2008

• EPA Omega-3的劑量：600毫克

• DHA Omega-3的劑量：850毫克DHA

• 結果：負面——無改善

失敗的研究5：Rees et al.2008

• EPA Omega-3的劑量：400毫克

• DHA Omega-3的劑量：1600毫克DHA

• 結果：負面——無改善

注意到其中的規律了嗎？

這些研究除了失敗之外還有兩個共同點。

這些魚油研究失敗的兩個原因：

1. EPA Omega-3劑量不夠

2. DHA Omega-3劑量太多

如果你還記得第2部分，我們已經看到了證據：1000-2000毫克的EPA才是有助於抑鬱症的有效劑量。

對上述實驗中的每一位被試來說，攝入的DHA都太多了，而EPA Omega-3卻不夠。

第2部分中我們回顧的兩項薈萃分析，Martins 和 Sublette 等人的研究結果顯示EPA劑量必須大於50%且DHA劑量須小於50%，這樣才能對抑鬱症有所幫助。

Sublette等人解釋了為什麼攝入太多DHA會干擾EPA，不受DHA干擾的EPA劑量才是真正能起作用的。等量的DHA抵消了EPA帶來的改善情緒的作用。不受DHA干擾的、超額的那部分EPA攝入量是關鍵所在。

上文討論的這五項研究勢必會失敗，因為能幫助抑鬱症的有效劑量被證明必須含1000-2000毫克EPA。

上述這些研究離這個必須劑量值相去甚遠。

Marangell的研究中不含任何EPA，所以得出這樣的結果並不令人意外。

（好吧，如果你有留意，可能正在納悶，之前提到共有8項得出負面結果的研究，而為什麼我只討論了其中5項。聰明的讀者朋友，請繼續往下看。）

那麼，是所有這些卓越的科學家們希望研究得出負面結果嗎？

恐怕不會。他們只不過是不清楚EPA和DHA對於抑鬱症效果不同。

畢竟，我們知道大腦中儲存著大量的DHA。照邏輯，我們理所當然地會以為DHA對抑鬱症有幫助。

真希望能在本文中立刻插入一個「回答錯誤」的音效！

用科學的方法測試更多的DHA會對抑鬱症起作用這樣一個假設是合乎情理的。

結果證明DHA對抑鬱症無效。

針對抑鬱症，DHA和EPA的劑量比率為1:1的時候，DHA似乎會阻止EPA發揮有益的作用。換句話說，如果服用的補充劑里DHA和EPA的含量相等，那不太可能改善抑鬱症。

「在抑鬱發作時最要緊的是未受 DHA『干擾』的EPA的量」—— Sublette等，2011年

在Martins的薈萃分析中，他使用了幾項失敗的研究。

但他解釋了為何這些研究會失敗！

研究失敗一方面是因為他們沒用足夠量的EPA。

另一部分原因是他們用了太多DHA。

失敗是成功之母。

Sublette等人的薈萃分析，也有幾項失敗的研究。他們同樣也提供了一些解釋來幫助我們理解為何這些研究會失敗。

Bloch引導我們相信研究失敗是因為Omega-3根本不能改善抑鬱症。

三項EPA劑量正確的研究也失敗了，又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這三項研究結果不能呈現出當EPA劑量正確、EPA與DHA的比率也正確時對抑鬱症的改善作用呢？

讓我們看下這幾項研究。

2009年Lucas等人的研究——一個本該成功的研究

在這項研究中，他們給絕經後婦女每天服用1050毫克EPA和150毫克DHA。

這是一項關於熱潮紅和夜間盜汗的研究——用Martins等人的話說就是「有心理不良應激的女性」。

也許你知道，由更年期引起的煩躁和失眠是對這項研究得出結論的主要障礙。

睡眠障礙會增加抑鬱癥狀，跟你服用多少EPA無關！即使再多的EPA Omega-3也不會改變這一點。此為障礙一。

另一個匪夷所思的做法是，魚油被加到了安慰劑里！此為障礙二。

他們究竟為什麼這樣做！？這勢必會減少兩組之間的差異。

這些障礙的科學術語叫做「混合因素」。有著這許多混合因素，這項研究早就該被放棄了。

我的觀點是Bloch不該在他的薈萃分析中使用這項研究，因為有那些混合因素干擾。

2009年Mischoulon等人的研究

在這項研究中，他們給出的劑量是1000毫克EPA，沒有DHA。

我們看到的問題是樣本數量非常小。研究人員也承認了這一點。

他們闡述了EPA被證明比安慰劑更有優勢。但這優勢在統計意義上並不顯著，可能是因為小樣本和完成率低的關係，這是研究的主要局限性。

只有24個人完成了這個實驗。（EPA組11人、安慰劑組13人）

「雖然EPA的被試樣本太少不足以描繪出可歸納的結論，但令人鼓舞的是他們擺脫了抑鬱症，這就意味著EPA可能有著更長遠的益處。」—— Mischoulon等人，2009年

「我們的結果必須慎重地作出解釋，考慮到小樣本和完成人數有限，統計功效也就有局限性。」作者補充道。

科學家會稱這項研究「動力不足」。我們把它稱之為「次品」，特別是考慮到作者們本身都在質疑這個結果。

2008年Freeman等人關於圍產期抑鬱的研究

他們給孕婦每天服用1100毫克EPA和80毫克DHA。

Omega-3組和安慰劑組的抑鬱評分都有明顯降低。然而，兩組沒有顯著差別。所有被試都同樣接受了支持性心理治療。

我的評論：

既然這項研究有著支持療法這一附加因素，那就很難分辨出情緒的改善來自哪個因素。

孕婦比未懷孕的女性對Omega-3的需求要多得多。

胎兒有很高的DHA需求。如果胎兒沒有吸收到足夠多的DHA，將會直接攫取准媽媽的DHA儲備。

對未懷孕女性起作用的劑量和比率同樣用在孕婦身上就未必能起作用。

我們的觀點是這項研究設計得不夠好，由於有著多重混合因素，不該被用於薈萃分析中。

其它科學家竭力反對

當一項研究公然挑戰普遍常識，會得到科學的「血泵」。

以至於另一項發表了薈萃分析的作者出來批判Bloch的論文。

（《分子精神病學》EPA對重度抑鬱症的作用 二十碳五烯酸似乎是與重度抑鬱症功效有關的關鍵omega-3脂肪酸組成成分：對Bloch和Hannestad的批判以及薈萃分析更新）

很顯然，Martins、Bentsen和Puri在他們2012年的評論文章里也質疑了Bloch研究結果的有效性。

「我們質疑他們這項研究結果的有效性是基於納入/排除標準、研究小組的選擇、選擇結果評估的戰略、標準平均差估計值以及效應修正因子的選擇」評論文章里寫道。

這批評戳到痛處了，但我很同意。

換句話說，Bloch作的並不是同等意義上的比較。

使用不規範的數據（就好比拿蘋果跟橙子作比較）把原本從薈萃分析中獲取有意義的結果的可能性完全粉碎了。細節決定成敗。

引用Bloch的論文：「2006-2007年間，有3項薈萃分析報告指出Omega-3脂肪酸對治療抑鬱情緒有顯著益處。」

2009-2011年間，又有兩項薈萃分析同樣指出EPA Omega-3對治療抑鬱症有顯著益處。

Bloch的薈萃分析結果中明確顯示了：

• 5項研究呈現了EPA在治療重性抑鬱症中的正面結果。
• 5項研究呈現了DHA過多導致的負面結果。

從「EPA有效而DHA無效」這一觀點視角來看，這與其它薈萃分析的結果非常吻合。

我們相信Bloch薈萃分析的結果為EPA Omega-3對治療抑鬱症有效而DHA無效提供了進一步的證明。

Martins2009年的薈萃分析顯示我們不能將Omega-3看作一個整體，而是應該研究單種脂肪酸EPA和DHA，以及它們各自不同的功能。

Sublette和Bloch的薈萃分析都發表於兩年後的2011年。

他們兩位都該清楚地知道Martins的論文。而事實上，Sublette使我們對此有了更深的認識。

Bloch似乎沒抓住這篇已發表的學術研究的要點。

「我們進行了重新分析後認為補充Omega-3脂肪酸對重度抑鬱症的成年患者有益處，但效果好壞很大程度上依賴於日常攝入EPA的含量。因此，此項研究招募了日常EPA攝入量大於60%的人，呈現了高度顯著的合併標準平均差估計值，而那些小於60%的則沒有呈現這樣的效果」—— Martins等人 2012年對Bloch和Hannestad 2011年薈萃分析的重新分析

Martins 2012年批評了Bloch的數據並進行了薈萃分析的「再分析」之後支持了抑鬱症的EPA Omega-3假說。

總結：

1. 抑鬱症與較低的Omega-3水平有關聯

2. DHA似乎對減輕抑鬱症無效

3. EPA似乎對減輕抑鬱症有效

4. 如果DHA和EPA的攝入量比率為1:1，那麼即使Omega-3的劑量再高也可能沒有效果

下次你在電視新聞報道聽到說魚油對這個沒用對那個沒用的時候，請記得在報道的背後科學可能是有效的而解釋往往是錯誤的。

接下來一篇要討論的是更多關於Omega-3的研究以及抑鬱症。

請注意：

如果你正服用治療抑鬱症的處方葯：

1. 在沒有諮詢你的醫生的情況下，不要停止服用目前的藥物。

2. 在沒有醫生指導的情況下，不要改變用藥的劑量。

3. 不要自我診斷或未經醫生診斷擅自作出醫療決定。

4. Omega-3可與處方葯同時服用來對抗抑鬱症，它可能使患者得到額外的益處。

抑鬱症可能是由除了Omega-3缺乏或營養不良之外的其它原因而引的。如果處於這類情況，Omega-3可能對你沒有幫助。

你的身體仍然需要常規的DHA補充來維持各項機體功能，尤其當你正處於孕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