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n+1夜

「當然！請坐。」我說。

而這個人放下一本跟桌子一樣大的速寫本就走開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似乎是開始畫了。

同桌坐了別人之後，我通常不再好意思玩手機，於是專心做了一會題。再一抬頭，發現他正在畫他另一邊遠處的一個看書的姑娘。是一幅炭筆速寫，落筆隨意，神態卻抓得很好。

姑娘沒在昏暗的燈光里，及肩的頭髮隨意被挽到一邊，雙手捧著書沉靜如油畫。

「那是一本什麼樣的書呢？」我這樣想著。

還沒等我來得及繼續發獃，有個大鬍子哥們走了過來，「嘿，我是想說，這畫棒極了！」他站在桌前對那個正在畫速寫的說。

「噢謝謝，我常來這兒畫。很高興你喜歡。」畫速寫的抬頭淡淡地回答道。

大鬍子哥們兒走開了，不一會兒又抱著筆記本電腦回來。「這是我的作品。」他把電腦拿給畫速寫的人看。

「啊這看起來很有意思。」那個人終於比之前更感興趣了些。「這讓我想到我之前的一些畫。我常在地鐵通勤時畫速寫，好像有人拍了照片傳到網上，英國那邊有個出版社正在編一本把大師和當代年輕藝術家的作品收錄在一起的畫冊，正巧看到我的照片，就來聯繫我了。你能想像嗎？我和畢加索被編在同一本書里！」

「喔天哪！」那個大鬍子哥們看起來又激動又羨慕，搓著手感嘆，「這簡直太好了！」

「是啊，誰能想到呢！馬上就要出版了，我還要去芝加哥介紹新書呢！」畫速寫的稍微開始得意起來。

「我在想，我們是不是可以一起做個項目。」大鬍子說，「把我們的作品、甚至身邊其他畫家的作品放到網上，這樣就又更多機會被別人看到，就像你的經歷一樣！你有個人網站嗎？」

「我沒有。我一直想要做一個，但總是推掉了。正好我們來一起做一個吧。得起一個好一點的名字！」

「對對，名字很重要。嗯我在想……主標題還不知道起什麼，但是副標題的話，我們或許可以寫上『藝術、文化、科技』這樣的……」大鬍子努力在想。

「應該更抽象、更吸引人眼球一點。比如說『永遠不會太晚』這樣」。畫速寫的一副教做人的樣子。

「啊是的，這樣很好，這樣很好。」大鬍子點頭贊同。

「我覺得我們明天應該再見個面，馬上把這件事做起來！我明天還會來這裡，你過來嗎？」

「唔我明天上午有事。我把電話留給你吧。或許我們周末見！你覺得怎麼樣？」大鬍子為難道。

「喔這樣……本來應該馬上做起來的。那好吧，就周末見吧。」畫速寫的有些泄氣。

大鬍子回了自己的座位。畫速寫的繼續畫那個姑娘，時而自己低聲念念叨叨，像是古爾德錄音里錄進去的哼哼的聲音一樣。

「哎，聽人聊天可比做題有趣多了。」我把注意力轉回到眼前的無聊試題上。

時間很快過去，接近十一點的時候咖啡店提醒顧客們要打烊了，我慢吞吞地整理資料，發現身後還有兩桌在下圍棋。「沒事，我跟你繼續下完吧。」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啊，又遇到了這個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