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極寫實作品的現實意義
Brad是一個很性感的人,條理分明見多識廣顏值頗高,有特點又有強烈的幽默感,我出生的那年他剛剛從耶魯雕塑系學成出社會,如今的他技法純熟以至於可以任性地拋棄技法為他覺得有意義的事情發聲,和他一起工作時間過得很快又不知不覺可以從他身上學到很多東西。新年的新展是他關於非洲政治戰犯入獄照的油畫作品和對戰火現場混合手法演繹的橢圓形作品(見圖一);肖像畫部分每張都有照片和底片兩種形式和大小兩種尺寸,這個系列運用的就是傳統的肖像畫手法,和Dürer或者Raphael當年的手法一般無二,只是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歷史進程藝術家對於比例和細節成長出更成熟的表現力;肖像系列乍看之下很像一次攝影展,但是每幅作品都是藝術家很精密地畫出來,彩色肖像平均需要高密度工作一個月左右完成,底片部分也需要至少一周。橢圓形火場作品的技法就更加創新和有趣,而且極富藝術家的個人色彩,這個系列的作品更加立體化,是傳統帆布油畫為底在上方一厘米左右的地方覆蓋一層數字列印了本體輪廓的幾乎全透明的絲綢,這種技法使得藝術家對火場的還原更立體和動感,觀戰者走過這些話的時候,由於兩層材料中恰到好處的空隙結合了光影作用,火苗會有一種跳動的感覺,這樣的靈動感也可以很好地開啟觀眾對畫作背後的故事好奇的一扇門。雖然Bradley對於技法的運用爐火純青,尤其肖像畫不仔細分辨很難分辨出是不是照片,作為conceptual artist和social activist他的作品注重意義多過形式,我還沒想好畫里這麼多的故事我要講哪些怎麼講但是這些都可以放在一邊,我先來記下來我們剛剛午餐時間的一點兒閑話作為討論可以開始的切入點。
(Pic.1)
---時間和表現手法的厚度
這個年代,因為藝術越來越自由和多元,觀眾越來越難以取悅了。當代藝術家呈現非常抽象藝術的時候很自然的就會有人質疑這個藝術家可能技法不好,或者會有"這些作品我看不懂「,」這些我家還不會說話的小孩子也可以畫", "這些東西大同小異根本值不回票價"的疑問;然而當作品極其寫實的時候又會有觀眾覺得這和照片沒什麼區別,不需要浪費那麼多時間的聲音。有這些討論非常好,事實上這樣辯證的甚至批判性的隻言片語對於作者和觀者都有很正向的意義。
中午的時候坐下來討論觀者對於這種寫實油畫最本能的問題(雖然沒人真的這樣問過我)應該是"既然這麼努力畫出和照片一模一樣的畫來,為什麼不直接做攝影展?" 好問題,雖然很多觀者出於不想我們展方和他們自己都尷尬的菩薩心腸沒有問出口。這個問題簡單來看就是"畫照片"這樣的表達在時間成本上劃不划得來。
我不知道,切切實實這麼做了的藝術家Brad也不確定。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這樣的作品有數不清現實意義,我們這裡簡單分成兩個層面---時間的重量和繪畫的生命力,對於政治犯肖像這樣的主題,時間和手法又多了一些特別的意義。首先時間,雖然沒有對於照片做任何有個人色彩的處理,而是完完整整地畫下來這些非裔面孔,Brad說他在每一個這樣長達一個月繪畫過程中進行了和畫中人物的精神對話,這個繪畫過程繁複枯燥,每每有這樣感覺的時候,他就會想坐牢是不是類似的過程,每一秒覺得煎熬的時間累積起來是不是可以形成一種力量,然後這種對於法制,對於正義甚至對於人性的思考通過筆觸注入在這些作品裡面從而形成所謂畫的靈魂或者說精氣神兒。在這裡我想要稱這個過程為給作品添壽,對於觀者來講的福利在於有人替我們服了刑,我們從而不僅知道了這些面孔和故事,更可貴的是看到了感覺,看到了無限接近主人公所承受困境時候的感覺。其次手法,一張畫再像照片也不可能變成照片,也許透過屏幕當油畫形式的照片再次變成照片展示給你們的時候,傳統技法下的油畫特有的明暗和細節那種有靈有肉有毛孔能呼吸的感覺被消弱了,但是於我個人攝影和繪畫觀感上的區別在於,看攝影作品的時候興奮點在於瞳孔和瞳孔的交流,那個特定的時間觀者進入了攝影師的體內(求問這個動作這麼修辭能顯得不要這麼污?),透過現實的場景中當事人的視角得到靈魂出竅的快感;而繪畫作品從材料階段就有生命有呼吸,油彩有油彩的活法,丙烯有丙烯的性格,水墨也有水墨的氣節。關於這一點,我們的藝術家看重的是繪畫過程中顏料互相覆蓋達到的真實厚度,是一種很美的堆疊, "繪畫那種身臨其境的立體感最好的體驗方式就是真真實實站在畫作面前。"Brad如是說。
(Pic. 2)
---洗白
Whitewashing作為新的技法體現在Brad的作品上尤其是有政治色彩的作品上當然有其很明顯的隱喻意義,因為真相是辨證的,這個世界的罪行就都有了洗白的可能。所以這種Whitewash在這個語境里既是Craft又是metaphor. 在畫作完成之後塗一層水或者半透明的白色塗料已柔化整個畫面的技法無論東方西方都有很長的歷史了,而且"洗白"一幅畫或者說給畫蒙一層紗也有過很多方式,但是絲綢上數碼列印形成3d感和跳動感這一方面至少就我見過的所有作品來講很有McCallum特色。
這個想法其實是幾年前他在北京的時候想到的,當時他的材料大量集中在丙烯顏料上,因為相對於油畫顏料,丙烯顏料更靈活更容易溶於水,所以比較適合這種柔化的畫法。但是當時他在北京的工作室成員對於油畫顏料掌握得更好,當他們最終確定用油畫顏料之後Brad只好想一個新的手法來"洗白"這些畫,絲綢是在北京唾手可得的材料而且它的質感和細膩度恰到好處。經過多年對絲綢的運用,這次橢圓的縱火現場系列裡絲綢洗白在技法上不僅更純熟,而且賦予了火苗奇妙的靈動感,與此同時數碼列印和傳統繪畫結合的手法也頗有新意。這種技法也對觀者身臨其境有切實的要求,原本靜態的作品在不同角度呈現不同形態的表現可以激發觀者對於作品的深度獨立思考。由此技法也給我們講這些故事給更多的人撘了一座橋。
至於這些火苗這些面孔背後是怎樣的故事我們可以在相應的主題里慢慢講,回到題目上我想知道,立體寫實的表現手法在攝影技術如此普及的當代藝術世界在意義上有沒有多少被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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