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顏

陌上桑悅眸，小兒卬蟬留。陂澤搗清蝌，昏黃遙應讎。

---題記

黃昏，耘者反背上鐵犁，牽著牛兒沿著河岸返歸。兩岸滿是油草、新抽枝的小樹，遠遠望去，好象夾岸生著汩汩的綠綢。樹根生在岸上，樹榦卻凌空架在水上，似是彎腰在溪水中照影，同時與下面的花草俯仰生姿。夾雜著泥草的微風拂過臉，給出一種奇妙的溫馨。

岸邊垂釣的老翁，一甩手，把長長的希冀投進了河的懷裡，河面便漾起圈圈漣漪，算是河的回答。 耘者目光也變的溫柔了，「伯翁，好個雅緻垂釣呀！」 老翁呵呵樂著：「晚上過來喝魚湯咧！」牛兒蹬蹬腿，「哞---」一聲替自家主人表達著感謝與快活。

淡淡的薄霧好象從山峰上升起的屢屢輕煙，低低地浮在雲樹間。朝陽透過霧為這些山兒上了一層瑰麗色彩。

浪乍起，山如簇層層疊疊，如仙風弄舞綠波蕩漾。繼而趨靜，竹雨繽紛翩翩而下，終於歸乎寧靜。是乎水墨寫意。

老嫗們吆喝著去折枝條作柴禾。先是一條縈迂的小路，繞著曲折的山形，長的幾乎沒有盡頭，小路是沒有修過的。野草從土裡頑強地鑽出來，迎著風，也迎著雨。待到午時，那嬌陽便盈盈地趕喚著大傢伙出山。

緩緩盤旋上升的燕群，愈來愈小。開始大如麻雀，轉眼間有如蝴蝶，不久像飛蛾，最後小如蚊。天空清澈如洗，一直可以辨認出燕群的歡快。它們俯瞰著水波悠悠的稻田，撲楞著雙翅震出春天進行曲。好一派祥和快樂的場面呵！

小頑童們在預播種的田梗頭或放著紙鳶，或蹶著屁股挖田鼠。太陽光從葦叢的蘆葦間隙里射進來。一條魚在溪中打挺濺起水花，那撲翼聲和水濺聲透過清晰的空氣飄蕩著，飄蕩著…祠堂旁，那高大魁梧的軀幹，捲曲漂浮的長須，百年來受著人們的虔誠禮拜的榕樹呵，葉常青，魂常在，迎著初春和煦的陽光，在裊裊風中晃動如耳墜，飄搖一串串晶澈的靈魂。

夜裡，仰望頭上黝黝的榕樹影子，在神秘而恬靜的氣氛中，用心靈與天上的星星交流。樹下的石板上，講故事的人已經故世，然後聽故事的人變成講故事的人，講故事的人變成回憶故事的老人，循環往複，傳承著動人離腸的傳說。

我的夢從燃燒著火紅杜鵑的山上流下來，流過榕樹旁清澈的小河，河水中柔柔的水草和灰白有棱的鵝卵石，到河畔汲水洗衣的少女，在水面嘎嘎嘎追逐歡笑的鴨子……再輕輕地，輕輕地流回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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