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類音和邊音的還原解釋》

04-30

喉部以上的發音通道包括咽腔、口腔、鼻腔。其中，鼻腔控制鼻音效果，口腔是各種輔音、母音的主要調音場所，而咽腔則是一個往往被人們忽略的空間。在之前的《舌根-咽腔的發音》里，我們已經初步討論過咽腔的發音了。這篇準備專門再將r類音、邊音的發音還原解釋到與舌根-咽腔相關的發音原理層面。

一、r類音、邊音的普遍性。

在音標表裡，r類音（包括近顫閃三小類）、邊音（包括l/?/?/?/?等）都是依附於輔音表的，都可以像輔音那樣根據阻塞部位的不同來進行明細區分。但與輔音不同的是，r類音、邊音在發音上起到的是過渡性墊音的效果。比如，既可以作為聲母之後的墊音（比如CrVC），也可以作為韻尾之前的墊音（比如CVrC）。而當兩者直接作為聲母、韻尾時（比如rVC、CVr），則相當於是作為與「零聲母」或「零輔音韻尾」搭配的墊音。

在各語里或各語的祖語里，都有r類音、邊音作為墊音的普遍現象，這是表層結構層面的普遍性。那麼，在深層結構即在認知層面與發音器官層面，兩者是否也有著認知理據上的普遍性呢？我們或許可以認為是有的。這可能與我們怎樣還原解釋口腔、咽腔這兩個發音腔的對立有關。

在口腔里，母音由前後度、高低度、圓唇-非圓唇這三個參數進行定義，而這三個參數卻又都可被還原解釋為與一個或許可以被稱為「口腔里的舌肌緊張位置」更深層的參數有關。於是，母音、輔音有這兩個方面的不同：母音是[+口腔里有舌肌緊張位置,-口腔通道有阻塞]，而輔音是[-口腔里有舌肌緊張位置,+口腔通道有阻塞]。但如果我們再考慮咽腔，我們會發現：r類音、邊音都有[+咽腔里有舌肌緊張位置]的特徵。

於是，我們可以得到這樣的特徵對比：

母音，[+口腔里有舌肌緊張位置,-口腔通道有阻塞,-咽腔里有舌肌緊張位置]。

輔音，[-口腔里有舌肌緊張位置,+口腔通道有阻塞,-咽腔里有舌肌緊張位置]。

r類音、邊音，[-口腔里有舌肌緊張位置,+口腔通道有阻塞,+咽腔里有舌肌緊張位置]。

也就是說，我們可以這樣來還原解釋：從發音器官的運行機制來說，在輔音的發音基礎上，只要將[-咽腔里有舌肌緊張位置]由-變+，就能得到一個輔音與同部位r類音、或輔音與同部位邊音構成的複合成分。這就是為什麼r類音、邊音很容易作為聲母墊音、韻尾輔音的墊音的普遍原理了（當然，他們與輔音的前後位置也是可能交換的，畢竟這體現的只是[-咽腔里有舌肌緊張位置]的特徵由-變+的時點不同而已）。

我們或許可以由此假設，最初的人類語言里會根據這樣的普遍原理（發音器官的運行機制的普遍原理）而自然就使用到r類音、邊音作為墊音。又或許還可以進一步假設，這兩類墊音較為容易被當作一種形態上的詞綴來使用（但具體會形成怎樣的詞綴功能、是否有某種擬態上的象似性，則未必能進行推測，這裡也就不分析了）。

二、r類音、邊音對立的還原解釋。

雖然r類音、邊音都可以根據[+咽腔里有舌肌緊張位置]歸在一類，但他們卻是有對立的。具體的對立情況，還是要再根據他們的調音部位的配合來進行分析。

在口腔里，是通過[+舌冠或舌面有舌肌緊張位置]來區分出前後度、高低度、撮圓度三個母音參數的（其中撮圓度是在舌肌緊張部位附近將舌撮成圓柱體）。而在咽腔里，卻是通過[+舌根有舌肌緊張位置]（舌根就是在咽腔里的那部分舌體）在[±左右兩側]這個參數的不同來形成邊音、r類音的對立的。

具體說來是：

r類近音，[-舌根左右兩側肌肉緊張，+舌根左右度上的中間肌肉緊張,-舌根中間肌肉顫,-顫的次數大於1]。

r類閃音，[-舌根左右兩側肌肉緊張，+舌根左右度上的中間肌肉緊張,+舌根中間肌肉顫,-顫的次數大於1]。

r類顫音，[-舌根左右兩側肌肉緊張，+舌根左右度上的中間肌肉緊張,+舌根中間肌肉顫,+顫的次數大於1]。

邊音，[+舌根左右兩側肌肉緊張，-舌根左右度上的中間肌肉緊張]。

當然，他們還能在口腔里有各種阻塞配合，形成不同部位的變體。其中，r類音的各類變體是用口腔里的舌冠或舌面在左右度上的中間部位進行阻塞，而邊音的各種變體，則是用口腔的舌冠或舌面的左右兩側與左右上牙形成阻塞。但須留意的是，他們在口腔里的阻塞部位並無舌肌緊張，就只是阻塞而已。

其中，顫音的發音是否很難？其實不難，難點只是在於，在語音演變之後如果人們已經習慣了不再使用顫舌根的方式來發音，那麼就可能不容易再自發地理解到怎樣控制舌根來顫。這和語義-語法的理解不同，人類對發音器官的精確控制能力並沒有我們以為的那麼精確。

由此，我們可以發現r類音、邊音的對立其實還是很顯然的。但另一方面，他們兩者之間也可以有協同調音或複合發音的中間狀態，即同時讓[+舌根左右兩側肌肉緊張，+舌根中間肌肉緊張]這兩個特徵都為+（當然，口腔里的阻塞部位也要調整為兩者兼有）。

他們還有一個不同是，邊音有在兩側主動除阻的動作，因此與母音的音感對立較為明顯，不容易出現與母音搭配成協同調音狀態。而r類音卻可能因為並無主動除阻動作（顫音閃音在口腔里只是因被動顫動而看起來像是除阻），因而容易與母音搭配成協同調音狀態，即構成「母音的r類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