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身邊，留了一隻眼睛
那些糟蹋過自己的女孩，我一眼就能看清！
01
今天的天氣還不錯，溫暖的陽光照在路旁的歐式建築上，美得像十八世紀的油畫。
幾個衣著靚麗的少女在路邊忙著自拍，她們的右手隨便一伸長就可以達到兩三米，自拍時毫不費力。
「機械手肘」，這是最常見的一種改造，極大地便利了人們的生活。打個比方，躺在沙發上不動就可以抓到遠處茶几上的小零食。
人體改造科技的出現，便是改造紀元的開始。
根據個人的身體情況，每個人都可以進行身體改造，改造類型繁多。
不過，一個人只能接受一種改造，如果身體負荷過重，會導致意外情況發生。
對了，差點忘了說，我也是一名改造者。
我是一名見習律師，今天我要去參加一場庭審。
現在的庭審和以前有所不同，原告和被告都可以選擇兩名律師來為自己辯護，一般是一個資深律師帶著一個見習律師。
而我由於畢業沒多久，目前只是一名見習律師。
剛走到法院門口，我的師父就笑盈盈地跟我打招呼，他是這場庭審的資深律師。簡單地寒暄了幾句，我們進入法庭。
師父也是改造者，他裝備的「言論增幅器」可以增強個人的表達效果，甚至能分析別人的狀態和反應。
這項改造對資深律師來說，簡直是如虎添翼。
「師父，對方的資深律師也是和您一樣的改造人。」我站在被告席前，簡單觀察了一下對面的情況。
我對自己的判斷有自信，因為我接受的改造是「觀察者」。
在我的審視下，任何人接受的身體改造都會暴露，這也是師父總帶上我的理由。
在庭審開始前，我先判斷對方的改造類型，便於準備接下來的辯駁。
「等等，師父。」我突然瞪大了被改造過的雙眼，「對方的見習律師，沒有改造。」
第一次，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站在我十二點六米外的少女，一頭烏黑的披肩長發，戴著一副大圓框眼鏡，沖我微微一笑。
她全身上下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被改造過。
02
那是一種微妙的感覺。
在我的視野里，凡是被改造的地方都會發出紅光。我望向陪審席，能看到有的人手腕發紅光，有的人耳朵發紅光，還有背部、胸口等······
但是當我望向那個女孩，出乎意料地，她在滿世界的紅光里顯得素白純凈。
這年頭真的有沒接受過改造的人嗎？
價格低廉，無副作用，效果超群。人體改造科技發展至此，幾乎已經成為了生活必需品。
印象中，這是我見過的第一個未被改造的人。
庭審也好，我的工作也好，這時都被我拋到腦後了，這個素昧平生的女孩佔據了我的心。
庭審結束後，我主動來到了她的面前。
「叫我小柒就好。」她說。
從那以後，我們就成為了朋友。因為都是見習律師，共同話題很多，性格也很合得來。她陪我一起看電影、吃飯、旅遊，生活變得有趣了許多。
說起來可能有些猥瑣，為了驗證我的想法，我用透視仔細觀察過她，可是依然沒有看到任何被改造的痕迹，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像是神的藝術品，光潔無比。
她的話不算多，一般都是我在找話題，隨便開個玩笑她都會笑好久，總讓人感覺她很文靜，也很純粹。
印象最深的是那次去遊樂園。天空藍得像是打了日式濾鏡，陽光很亮但並不灼熱。
小柒穿著波西米亞風的碎花長裙，坐在長凳上，她潔白的臉頰距離我只有32.5厘米。
「好吃嗎？」
「嗯嗯。」
她手裡拿著一束棉花糖，一邊微笑，一邊小口小口地把雲朵般柔軟的糖咬到嘴裡，會讓人聯想到啃堅果的小松鼠。
真的好可愛。
我的初戀是在我接受改造前認識的。
當時，我和那個女孩約好了絕對不接受改造，要永遠純粹地活在這個紀元。可惜後來，我們都食言了。
太多的人想要改變世界，但其實不被世界改變已是奢求。
所以我在見到小柒的時候覺得很意外，一瞬間就喜歡上了她，也可能是一種懷念吧。
我的初戀說不上很漂亮，那段感情也說不上難忘，但是那個時候的我還沒被改造，什麼都不懂也什麼都不怕。
我看著小柒吃棉花糖，有一種久違的快樂。曾經我沒有選擇，這次我有，我下定決心要珍惜眼前人。
03
在一個平常的周末，我一個人來到了改造診所。
人體改造科技是科恩集團的發明專利，他們也開設了許多家改造診所，便於改造者進行日常的檢查。
我每個月都會抽空來一趟，保養一下被改造的眼睛。
可是在診所的門口，我竟然看到了小柒的身影。
還是像之前那樣，在我的視線里，她是滿世界紅色暗影中唯一的純白。
她來到這裡，也要成為紅色暗影的一份子嗎？
我本人是不反對改造科技的，畢竟我自己也接受了改造。但是我始終覺得，未經過改造的人生是更純粹的。
然而，改造者的能力更強，有的企業甚至只招收改造者。所以太多的人迫於生計選擇了改造，包括我在內。
可是在這一刻，我不希望小柒也做出這樣的選擇。
「小柒！」我沖了過去。
小柒扭過頭，看到我之後，她的表情有一絲惶恐，扭頭便跑，像是要躲著我。
我一路追趕她，就在我快要追到時，一個黑衣大漢擋在了我面前，大漢非常壯實，我根本不能推開他。
「我不管你是誰，」大漢的聲音低沉嚴肅，「她的事，你別管。」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
我本來還想繞開他接著追。可是，當我開啟自己裝備的「觀察者」後，差點嚇得坐在地上，額頭上的冷汗密密麻麻地滲了出來。
在我的視線里，這個黑衣大漢從頭到腳都是鮮紅色，他全身上下的每個部位都經過了改造，而且一半以上都是戰鬥改造！
換句話說，他若想弄死我，就像捏死螞蟻一樣簡單。
這在理論上是不可能的。
身體改造會加重身體機能的消耗，一般人只能承受一項改造，如果像那個黑衣人進行全身改造，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所以我判斷，那個黑衣人已經成了一種可怕的人形兵器。
對了！我突然想起，黑衣人胸前好像有科恩集團的標誌，他說不定就是科恩集團秘密培養的戰士······
那他為什麼會阻止我？難道小柒是科恩集團的人？
我想過直接去問她，不過已經無法得到答案了。
她的號碼成了空號，也從我社交軟體的聯繫人列表裡消失了，這個曾讓我想去守護的女孩徹底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
很多天後，我終於又看到了小柒，在新聞播報里。準確地說，這是一則科恩集團的廣告新聞，講了一個故事：
八年前，在T市發生了一起車禍。一個女孩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可惜傷勢太嚴重，醫生也無能為力。
這時，科恩集團的一位董事恰巧剛出院，得知這件事，決定幫助這個遭遇意外的女孩。
在徵得家屬同意後，女孩被送往科恩集團科技研發總部，進行「零式改造」。
這是科恩集團正在研發的新科技，最初的計劃是讓一個人「死而復生」。
原理很簡單，只要遇難者的大腦還在工作，就將大腦移植到另一具身體。
換句話說，科恩的人體改造科技就是用人造的身體替換原有的身體。他們的團隊進行了七次實驗才最終成功。
所以，她也是改造者。她並不是滿世界深紅暗影里的純白，只是被改造得太徹底。
我裝備的「觀察者」只能辨別出局部的改造，在視野里顯示成紅色，而小柒的改造是徹底的完全的，所以我無法辨別。
所以我錯把她當成了要去守護的人。
04
活在改造紀元的我，繼續著之前的生活，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的實習期結束了，成為了事務所的正式律師。後來，我負責了許多案件，看了太多世間冷暖。
每個月，我都會去改造診所維護被改造的眼睛，卻再也沒見到過未被改造的人。
也再也沒見過她。
突然有一天，關於科恩集團的一則新聞讓民眾嘩然。
科恩集團的人體改造科技第一次出現了事故，一個改造者因故身亡，輿論的矛頭一瞬間全部指向了科恩集團。
不巧的是，這個不幸的改造者正好是一個程序員的兒子，這個程序員又正好在科恩集團內部工作。
科恩集團用科技蓋起的高牆沒能擋住人的情感。
死者的父親把科恩集團的防火牆局部放開了，黑客立刻入侵，曝光了科恩集團的一小部分內部數據。
這一小部分數據卻掀起了層層巨浪。
原來，人體改造科技一直存在缺陷，導致被改造的部位和人體高度不兼容。改造者每個月的例行檢查並不是普通的檢查，而是通過藥物來延緩這種不兼容。
科恩集團一直沒把這些信息公諸於世。
更可怕的是，他們研發的「零式改造」科技兼容性極差，能接受這項改造的人寥寥無幾，好不容易找到合適人選又不會隨便進行這項改造。
於是，他們策划了一起車禍，將一個女孩撞成重傷。
隨後，小柒的家人一紙訴狀將科恩集團告上法庭。
負責這起案件的資深律師，是我。
我終於又見到了她。
「好久不見。」
庭審之前，我和她在休息室見了面，一時找不到什麼話題。
她還和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戴著大圓框眼鏡靦腆地笑著，我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好幾年前。
不過沒時間回憶了，庭審馬上就要開始了。我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幫她贏下這一場庭審。
可是，就在我正要邁進法庭的那一刻，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我頭也不回地沖向休息室，沿路看見了兩名倒在血泊中的保安，一名黑衣人正踏著他們的血跡走向小柒所在的地方。
「雖然沒有任何意義，」黑衣人板著臉說，「不過我還是好奇，你是怎麼及時趕來的。」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才發現，我只剩下了一隻眼睛。
在這場庭審中，小柒是最重要的證據，科恩集團很有可能會殺她滅口。所以，我留下了一隻眼睛在休息室監視，以防萬一。
「可笑。」黑衣人聳聳肩，「剛才那兩個保安都是戰鬥改造，也傷不到我，你能怎麼樣？」
他低估我了。
我伸出右手，對準他的胸膛，一根三厘米寬、半米長的鋼刃從我的手腕飛了出去，直接刺進他的心臟。
「飛刃」，這是我昨天去黑市進行的戰鬥改造。
按理來說，這種程度的攻擊傷害不了黑衣人，但是他錯以為我只有一項改造，根本沒有設防。
「沒······沒想到。」黑衣人嘴角淌著血，無力地癱倒。
同樣倒地的還有我，兩項改造對身體產生了巨大的消耗，我的生命也危在旦夕。
「值嗎？」黑衣人最後問。
「她不是你想守護的那種，沒被改造的人。」
······
05
真巧，又是晴天。
我坐著輪椅，緩慢地在街道上移動。
那一次使用兩種改造對我的身體造成了巨大的損傷，足足半年時間我都不能自由走動，醫生說要再等幾個星期才能離開輪椅。
不遠處，一家科恩集團的改造中心正在拆遷。
半年前的庭審上，科恩集團全盤皆輸，不久便宣布破產。
所有的改造人都拆卸了裝備，改造紀元結束了。
我繼續操縱輪椅往前移動，看見下一個路口，有個女孩拿著兩根棉花糖，像是在等著誰。
她穿著波西米亞風的碎花長裙，微笑著。
我想起對黑衣人的回答。
「對啊。她沒有選擇，但我有。」
·END·
作者：戒零
歡迎關注微信公眾號【驚人院】（ID：jingrenyuan），每天讓你受驚一次！
投稿信箱：jingrenyuan@126.com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