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紅:如何親手打造她被嫌棄的一生(上)

蕭紅說:「我一生最大的痛苦和不幸,都是因為我是一個女人。」

然而縱觀她短暫的一生,不得不客觀地說一句,除了童年因性別問題讓家人沮喪,悲劇的人生,多是她自找的。

她真正要的是什麼呢?她大概一輩子都不知道。

比如,要悔婚,那就堅定地悔啊,都已經三次騙到嫁妝逃去讀書順便奔赴情人了,就算挫敗至少也保持悔婚的初心吧。

蕭紅她不!因經濟問題敗下陣來,鬧得滿城風雨害得父親被降職家族顏面盡失之後,她又主動回去找未婚夫,然後……還未婚先孕了!

這個時候,她反過來要「爭取」嫁給未婚夫了——名聲已壞,婆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哪容得你這般想去就去想回就回?

且不說她為求學退婚「反抗」家庭的那種氣魄——繼母辛苦操勞,她萬事不做;父親發怒,她懟回去;親舅來訓,她拿起菜刀衝過去……

折騰來折騰去,致使婆家娘家都和自己斷絕關係,大著肚子等死,怪誰呢?

比如,要自尊,那就做點贏得尊重的事情啊。蕭軍一次次出軌背叛讓你難受屈辱,是不是下決心分開呢?

蕭紅她不!無論去日本去北京散心,她都恨不能每天給蕭軍寫信,然後,輕易就被蕭軍或騙生病或說兩句軟話,甚至以「幫他終結和出軌對象關係」的理由,就坡下驢地回到蕭軍身邊。

等到終於不堪、下定決心要離開了,她轉頭就牽起另一個並不真心愛她的小青年的手,朋友都忍不住說她「解除痛苦是好的,但何必這麼快?冷靜一下不好嗎?」

就像當初,懷著未婚夫汪恩甲的孩子,蕭紅和蕭軍結合;現在,懷著蕭軍的孩子,蕭紅和端木蕻良走到了一起,繼續她不被珍惜的婚姻生活……這一切,朋友們看在眼裡,或多或少心下是鄙夷的。

蕭紅比誰都害怕寂寞,比誰都依附,比誰都易碎。

只有在丟棄她生下的第一個孩子,親手弄死(極有可能)自己才出生3天的第二個孩子的時候,蕭紅是堅定的、決絕的。

這樣一個人,無論她有著怎樣的文學才華,無論她如何誤打誤撞進入左翼文藝圈,即使後來幸運地攀附了魯迅這個思想巨匠作為導師,都無法不讓人帶著審視的眼光去打量。

蕭紅生活的悲劇,並非因為她是一個女人,而是她每次在人生重要關頭都選擇了「下下籤」,而這一切的根源,是她有著一個極度軟弱和依附的靈魂。

蕭紅,到底是如何親手打造她被嫌棄的一生的?

童年被長輩嫌棄:重男輕女家庭的女娃

蕭紅初名「張榮華」,1911年端午,出生於東北呼蘭縣一個鄉紳地主之家。

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蕭紅的出生,讓祖母懊喪、母親沮喪、父親遺憾,唯一感到喜出望外的是她年過花甲在家中沒有實權的祖父。

蕭紅出生的時候,哭聲很大,接生婆說「這丫頭蛋子,真厲害,大了準是個茬兒。」東北話中,「茬子」是指與眾不同的能人,天生性格倔強。

1914年和1916年,蕭紅的弟弟張富貴、張秀珂先後出生,蕭紅更加被忽視。

8歲的時候,蕭紅的生母、勤儉能幹的姜玉蘭去世,這讓蕭紅的父親張廷舉陷入極度的沮喪,也讓他經常暴露出理智無法約束的暴戾與剛愎自用。

為了三代同堂家庭的維持,一過百日,蕭紅的父親就續弦了,年輕的繼母梁亞蘭對蕭紅是客氣的,但兩個人的感情是淡漠的。繼母活潑愛玩,經常帶著小一輩玩各種遊戲,而一心求知不通世故也不合群的蕭紅,是讓梁亞蘭受不了的,甚至誤解為蕭紅看不起沒有文化的自己。

出生後因為性別遭家庭嫌棄,然而蕭紅的童年總體不算悲催,由於寬厚的祖父的溺愛,蕭紅頑皮而又為所欲為,性格得到了充分的發展。

少女時被家長嫌棄:任性倔強不服管教

蕭紅的父親張廷舉,師範科舉人,從七品虛職官銜,任職於教育界,思想並不落伍還曾想留學,算是維新的尖兵。

他說:「張家不管小子姑娘,一樣同等對待,誰能出人才,我們就供他讀書,女孩子有本事更要抬舉……」

蕭紅讀書很用功,17歲時,她高小畢業,由於呼蘭縣立中學不招收女生,要升學的話只能到哈爾濱上學。父親不同意她外地上學,最多在本地上走讀的分校。為此,蕭紅開始消極反抗,除了在房間看書就是在後花園溜達。

當時,手裡抱著一個、肚裡懷著一個、要照顧老人小孩身心勞頓的繼母從之前的指桑罵槐變成直接的斥罵,兩人終日爭吵。

父親知道後怒不可遏,罵蕭紅「你懶死了!不要臉的!」蕭紅毫不示弱,直接頂撞,目無尊長的行為,讓她被父親一個巴掌打倒在地上。

蕭紅果然是「茬兒」,對峙的狀態堅持了三個季節,與繼母終日爭吵,與父親怒目相對。而這時,長輩的認知是:怕她離開家庭管束自由戀愛鬧出醜聞;蕭紅已經是這個家族讀書最多的女孩,終歸也要嫁人;而由於連續添丁的負擔、工資有限、地租房租經常收不上來,張家的經濟也不再那麼寬裕……最重要的是,她和門當戶對的小官吏之子「汪恩甲」已有婚約(至今仍然撲朔的說法這是一門「高親」,對方和王廷蘭有關係)。

蕭紅是萬事不管的,發展到後面,她以「不讓外地求學就當修女」的說法相要挾。此時,王廷蘭晉陞為黑龍江警備隊第一路統帶,是縣裡軍界的頭面人物。如果確有婚約,鬧起來也損害王家的聲譽。

最終,蕭紅如願去哈爾濱上學了,有猜測說她或許承諾了「只要上學就答應婚事」,或者「中學畢業就完婚」。

青年時被未來的婆家嫌棄:傷風敗俗不自重

1928年6月,蕭紅的父親張廷舉出任呼蘭教育局局長,9月升任省教育廳秘書長,張家在呼蘭地位愈加顯赫。

1929年1月,家裡給蕭紅和汪恩甲訂婚了,蕭紅對這門親事不置可否,對汪恩甲不親不疏。為尊重蕭紅的意願,汪恩甲到政法大學夜班上學。

隨著接觸加深,蕭紅髮現汪恩甲抽鴉片,還有些紈絝子弟的習氣,這讓她有些受不了,跟家裡表示希望退掉這門婚事。

家裡人勸她說管教管教就行,而她則「陷入深深的悲哀之中」,迫切需要找個能理解她的人傾訴,這個人就是深受包辦婚姻之苦的蕭紅那有妻有孩的遠房表哥陸哲舜。

蕭紅和表哥過從甚密的曖昧關係讓各方緊張,父親執意讓她完婚,蕭紅則大吵大腦,被罵「不肖」「叛逆」;從小關心她的親舅舅也氣得揚言「要打斷這個小犟種的腿」,蕭紅不是省油的燈,從廚房抄起一把菜刀衝出來和大舅對抗,讓對方灰溜溜地走了。

同時,在大城市開闊了眼界的蕭紅還渴望繼續到北京升學,已經很不放心的張家和汪家則急於給她完婚,煩惱的蕭紅喜怒無常,偷著抽煙喝酒,正在閱讀魯迅《傷逝》的同學則慫恿她逃婚,陸表哥則大力支持。

為此,蕭紅再次施展騙術,假裝同意結婚,騙取到家裡的一筆嫁妝錢。

1930年,蕭紅到了北京,就讀於女師大附中,和表哥住進一套兩房公寓。

暑假期間,表哥向家裡提出離婚,遭到家裡反對並縮減開支。

11月天冷了,蕭紅沒有禦寒的衣服,靠同鄉同學借錢買衣遮擋風寒。

蕭紅出走,汪家向張家要人,張家向陸家要人。

經濟的依附性使蕭紅和陸舜哲無法掙脫家庭的束縛,1931年1月,他們雙雙敗下陣來,垂頭喪氣地離開了北京,回到哈爾濱。

因教子無方,張廷舉被解除職務,下放到巴彥縣教育局任督學。

風言風語使張家人不堪騷擾,為維護家庭聲譽,家裡把蕭紅監禁起來。

開學在即,蕭紅第三次展開騙術,假意妥協要和汪恩甲完婚,以置辦嫁妝的名義離開呼蘭,暗中繼續與陸舜哲聯繫。

未婚夫汪恩甲找到北平,對蕭紅軟硬兼施,由於經濟的制約,兩人回到東北。

在呼蘭,「跟野男人跑了」的蕭紅成為不守婦道傷風敗俗的人,汪家要求解除婚約。

張家為了避人耳目,躲開輿論鋒芒,搬到交通極不方便的福昌號屯居住。

九一八事件爆發,出於戰爭的恐慌、安全的考慮,張家有意無意讓軟禁了6個月的蕭紅逃離出去。

戰爭,流浪,求職無望,住同學家不是長久之計,加上對陸舜哲的幻滅,極度絕望的蕭紅又去找汪恩甲了。

汪家對蕭紅滿懷怨毒,是不能帶回家的,於是汪恩甲和蕭紅住到哈爾濱的東興順旅館,看過蕭紅北京生活狀況的汪恩甲相信蕭紅和陸舜哲之間是清白的,對她一往情深。

蕭紅懷孕了,汪恩甲回老家取錢,懷孕的消息並沒有打動家人,反倒被扣起來,蕭紅來找,被罵出去。

蕭紅這次決定奮起一爭,她向法院訴訟告汪家哥哥汪大澄「代弟休妻」,家人也到庭支持。然而,一開始支持蕭紅的汪恩甲為了家族的聲譽,在法庭上變卦說是「自己要離婚」。

如此結局,讓張家臉面喪失殆盡,從此以後,蕭紅與汪家永遠斷絕了來往,而張家也再沒人來看她。

在汪恩甲一番解釋、爭吵與哭鬧之後,蕭紅還是與他和好了,一同住回旅館。蕭紅肚子大起來,加上欠了旅館400元,汪恩甲決意回家取錢還賬,然而這一去卻沒有復返。

到底是玩弄報復和拋棄,還是遭遇不測或失蹤,後人無法確知。

(全文原創,素材源自《蕭紅全傳》,圖自網路)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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